?对于失去儿子这几家人来说,罗德的入狱让他们欢欣鼓舞,但是令他们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原本的开庭时间定在十五天之后,但是眼看着还差两天就要开庭,法务部指定的裁判员丰塞卡男爵居然得了重病,审判直接被延期十天。
眼看着十天将至,公诉人米斯豪德忍不住去拜访男爵,一进门,就看见男爵躲在树荫下面喝着冰水,一副很惬意的样子。米斯豪德的鼻子都气歪了。“奥利斯,你到真是很悠闲!”
“米迪斯,你来了啊,坐,要喝点什么?”奥利斯男爵很随意的说,他和米斯豪德在法务部关系不错,年纪又相当,平时就很随意。
“奥利斯,你吃错药了么?这次的案子背后站着四个大家族,你居然如此的轻忽?”
“亲爱的米迪斯,我的朋友,我身子平时就虚弱,这么热的天,你应当体谅我的难处。”奥利斯毫不在意的说。
“难处?”米迪斯也是老官油子,马上听出了言下之意,“奥利,有人给你压力了?”
奥利斯就只是笑,不说话。
米斯豪德不由得气结,“我希望你能正式推进这个案子,需要什么条件你说吧。”
“只是推进,不需要帮你们锁定结果么?”奥利斯微笑着问。
“是,证据确凿,按律就只能绞死,不妨公正大方。”米斯豪德自信的说。
“好吧……不过,对方给了我二十塔兰托,让我拖延庭审时间,貌似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米斯豪德心中一跳:“我们这边也可以给到同样的数字,不需要你帮忙,只要你马上开庭,如何?”
奥利斯非常的爽快:“好,没问题,明天我就宣布病愈,后天开庭。”
本来还在打算怎么说服他的米斯豪德一下子呆住了:“就这样?”
奥利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米迪斯,你不是就来让我早点开庭的么?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说实话,你不是玩政治的料。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我要是你,就随便应付应付,不要太认真了,免得给你自己惹祸事。”
米斯豪德一脸迷糊的看了他一会,摇摇头:“这次控方的来头太大,是一举成名的好机会,我快五十了,怎么也要博一下。”
奥利斯没有再说什么,随口聊了几句风花雪月,就自顾自休息去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作为初审庭,被安排在法务部的一个小偏间里。这一点就让米斯豪德很不满,他本来打算要在公正神殿的偏殿里进行审判,结果被法务部直接驳回,理由非常奇妙,要尊重魔法师的信仰(注1)。
由于偏殿本来不大,因此除了涉案双方的家属,基本没有外人在场。米斯豪德一上来就咄咄*人:“罗德先生,我们有理由认定,你在上月的最后三天,策划并实施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谋杀案。请你解释下,这三天你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杀人。”早就得到莫林示意的罗德淡淡的说,“我执行法师协会的年度任务失败,受了不轻的伤,因此只能回来缴还任务并延期。因为不幸遗失了一部分金币,所以只好步行回王畿,您说得那几天,我应该刚刚走到王畿的郊外。”
米斯豪德的火气猛地就窜上来了,这个小混蛋,居然敢矢口否认!该死,要是在公正神殿,他的脑门子上面现在肯定已经五颜六色(注2)了吧,他愤然的想。
“罗德先生,身为一个二枚骑士勋章的获得者,一个小天才法师,您曾经完成了二次A级以上的任务。这次这样一个小小的C级任务,就会让你失败,未免也太可笑了吧。”米斯豪德*视着罗德,“你不要虚言矫砌了,我手上有一份资料,显示你曾经雇佣了两位剑士和一位山民向导一起上山,但是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们。而我手上另外有一份资料,你看,汉森勋爵,和本案另外两位被害人,都曾经雇佣过剑士护卫,和你到达了同样的地方。然后,他们的护卫也没有回来。”
“这是巧合。”罗德简简单单的说。
“巧合?”米斯豪德大笑,“你们的护卫都死了,我的四位被害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你则是重伤,很简单,你吃了大亏,所以才回来报复我的被害人,是么?”
“审判官先生。”这时,坐在罗德身边的莫林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和上方的奥利斯男爵交换了一个眼神,“谋杀是一件非常严重的指控,更何况,被指控的是一位天才法师,一位王国功勋骑士。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见过罗德和汉森他们的冲突,仅仅凭借监控官的猜测,就诬陷我的师弟,未免过于草率了吧。”
“草率?”米斯豪德冷笑,“在外出游猎的途中偶遇,冲突,才是大家最正常的推论。他们两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王都可都知道。”
“那又如何。我老师的这个小徒弟,用功,勤奋,勇敢,聪慧,也是人所共知。审判官阁下,我这里还有一份证词,有至少七位世爵贵族,愿意为罗德担保。”莫林取出一份卷轴递给奥利斯。
米斯豪德又给气到了,用有名望的人的担保来代替法律的证据,是他作为一个法务官员最不能接受的情况。但是,这又恰恰是他不能否认的贵族之间的一种潜规则,如果他反对的话,立刻会被排斥出整个贵族圈子。
他和台下的几个家族代表交换了个眼色,决定使出杀手锏:“审判官大人,我要求传召证人,曼奇宁?方达先生。”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罗德脸色还是一阵发白。而坐在旁听席上的小胖子卡尔已经跳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被玛蒂亚和罗伦一左一右捂住嘴巴硬生生的摁在凳子上。
曼奇宁站上了证人席之后,起先还有些畏缩,但是之后在米斯豪德和埃蒙森伯爵的眼神鼓励下,胆子越来越大,陈述也越来越流利。他仔仔细细的复述了从定策开始,到他和卡尔两个人在北直道上准备了货车伏击比尔,又在密林里,用特制的吹箭毒杀了汉森几个人的护卫。然后在袭击虐杀之后,又是怎么烧毁证据,而他又能留下贵族徽章来保护自己的事实。中间的曲折和血腥,让旁听席上几个被害人的家属肝肠寸断,却让莫林对罗德投来欣赏的眼光。
曼奇宁的陈述几乎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细节都纤毫毕现,让米斯豪德喜出望外。罗德很安静的听完了他所有的证言,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感,只是平静的问:“曼宁哥哥,我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要这样的诬陷我?”
曼奇宁根本不敢看罗德那双清澈的眼睛,呐呐的说:“我是为了公义,为了事实,为了申张天理……”在罗德嘲讽的眼神中,他慢慢的歇斯底里起来,“我和你一样聪明,一样年轻,英俊,只是因为你是贵族,你家里有钱,所以,你才可以收到良好的教育,被封为勋爵,将来还能是男爵,伯爵……我不服,你,你根本不配!你就是个恶魔!”最后,曼奇宁几乎是用嘶吼的在说话。”
看着得意洋洋的米斯豪德,莫林却并不慌乱,“审判官阁下,我也要传召我的证人,也就是刚才那位方达先生一直提到的卡尔?于连先生。”说完,罗伦用力拖着满眼冒火的卡尔,把他推进证人席。
“于连先生,对于方达先生的指控,你有什么么看法?”莫林微笑着问。
“那个家伙,狼心狗肺,完全是污蔑,只是因为他觉得家族没有重视他,没有给他掌握财产的机会。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徽章,来污蔑罗德少爷,这一切完完全全的都是污蔑。”卡尔斩钉截铁的说。
“审判官阁下。”对于莫林这边无力的反击,米斯豪德露出讥讽的神色,“这个人,卡尔?于连,是曼克伊德家世代的仆从,他自然会为主家说好话,作为仆从,他的话不能作为证据,同时,我还要提请法务部门拘捕他,因为他同样犯下了共谋杀人的罪行!”米斯豪德洋洋自得的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莫林成竹在胸的笑了:“审判官阁下,对于博莱马尔男爵,刚才的控诉里有句话我非常的赞同。作为曼克伊德家的仆从,曼奇宁?方达先生的行为,已经严重的触犯了王国法律,我请求阁下取消其证人资格。并且对其没有任何佐证的控诉进行司法调查,并追究其诬蔑主家的重罪。另外,对于他能够持有被害人的家族徽章一事,我认为也应当采取专门的调查。”
这下,坐着的几家贵族脸色都变了,在这个贵族阶层主导的社会,家仆控告主人,被称作“以贱害良”,这是严重妨害贵族特权的一种行为,从上古时期,出现贵族和平民的分野开始,就是最不能为贵族阶层接受的行为之一。因为那意味着任何贵族们在家里的密谋都有可能被家仆们曝光和泄密,因此,以贱害良,以奴妨主都是贵族们严防死守的大罪。反而像卡尔这样保护主家的行为,被视为忠勇而褒扬。
“站在一个贵族的立场,我无法接受方达先生的行为。但是作为一个独立审判官,我也不能无视方达先生的证词。虽然,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说的一切。”审判官丰塞卡男爵貌似公正的下了结论,“因此,依据王国法律赋予我的权力,我宣布,此项指控为神断疑案,双方可以选择神前决斗或者移交贵族院裁断。”
“我方选择神前决斗!”莫林坚决的说。
“抱歉,我方不能接受,提请贵族院仲裁。”埃蒙森伯爵郁闷的说,他上哪里去找一个三阶以下的剑士或者法师来和罗德决斗。
“那好,神前决斗不能成立。那就提交贵族院仲裁。罗德先生暂时无罪释放,并恢复功勋骑士身份。只是不能离开王都,由莫林男爵阁下担保。”丰塞卡男爵重重的敲下了锤子。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苍穹之下,唯有魔法还在低声吟唱
注1:魔法师信仰魔法女神,而公正女神是骑士之神注2:在公正神殿进行的审判,所有在场的人都会被公正光环笼罩,公正光环是白色的,如果现场有人说谎,那他的光环就会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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