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蠡湖边上。
这个无锡山水景色最美,环境优雅的地段有套公园一般的独门独院。门口隐藏在一片夹竹桃丛林中,一条砂石路曲径通幽地伸向远处偏僻少有车至的柏油马路上。
进入院内才能看到有人值守,也都在极难发现的小屋。院中是典型的江南庭院,有着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房子也是极具江南特色的小楼,隐隐有昆曲等丝竹之音。
小楼里,陈设简单的朝南阳台上,艾米丽端着一杯茶,静静地看着她对面已鬓角泛白的父亲。男人翻看了一会儿手里的几页纸,轻轻放下,向艾米丽笑了笑。
“米粒儿呀,你真是得了上天的眷顾。”他敲敲放在桌上的纸,“科研部已经论证过了,国家专利总局那边也都申报完毕,所有的环节都没问题,我们,已把世界同行甩出几百里之外了。小丫头,你就等着成为华人首富吧,真是没想到啊,爸爸在你这个年纪,还生产大队里喂牲口呢,好在你爷爷给大队书记送了一瓶好酒,我才被招到农药厂当工人。”
“哎呀知道,爸你都说过好多回了。”艾米丽嗔怪道,“好容易有个空儿跟我坐一起,就知道搞教育,你就不能一高兴放几天假,陪我去欧洲或者澳大利亚好好放松几天。”
“那怎么行?家里这么一个大摊子呢。我不从小苦着你,逼着你学本事,以后你怎么接得下?老爸还想着建立商业帝国呢,没个过得硬的接班人怎么行?”
艾米丽哼哼唧唧地装哭,一脸的苦大仇深:“怪不得那个崇祯皇帝说独臂神尼不该生在帝王之家,我要能选择,宁可当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才不要这么苦,这么累。”
“你这书看得就不对,怎么不读那个上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呢?你就是要担当爸爸接力棒的任务,把集团事业做得更大。这才不枉你从小吃的苦。”
艾米丽气哼哼地点着头:“你倒是深谋远虑,可怎么不考虑下我的感受?五六岁就没妈妈,你又忙得顾不上,我都是外公外婆在浙江乡下带大的。你不说在物质上补偿我点,还别的孩子穿新衣你让我穿表姐剩的,上初中就让我住校说是锻炼独立性,连零花钱都得靠我自己小厂子打零工,好容易大学毕业到你身边,还不让我告诉别人是你女儿,还安排我去个传媒公司从底层混经验,我的老爸呀,我到底是不你亲生的?”
男人哈哈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艾米丽鼻子:“你个傻闺女,我这是学人家李嘉诚教育孩子,发现我现在要一忆苦思甜,你就倒苦水来跟我对着干。还你不是我亲生的,要不怕有个后妈对你不好,你爸我还能单身这么多年?也早就有个弟弟什么的了,那还轮得上你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爸爸够爱你了,我也是要对你妈妈要有个交代,我的心呢,都给你们娘俩儿了。”
艾米丽眼眶泛红,捧着茶杯抚弄,好久才叹口气:“爸,你还是再找个人吧,我宁愿不要那么多钱,也不想看着你老来孤单,妈妈也会体谅你的。”
男人喉头哽咽,微笑着摸摸女儿的秀发:“别劝了,有你,再给爸找个门当户对的倒插门女婿,生个大胖孙子,就有爸忙的。”
艾米丽愁得哎呀一声长叹,撅嘴道:“爸,如今有几个富二代像我这样啊。以后那种聚会你别再安排我参加了好吧,认识的都一帮不学无术就知道吃喝玩乐的货色,这样的人你能看上我还相不中呢。堂弟也是,动不动就开个跑车来接我,是怕人不知道我身份呀?”
“慢慢挑,不着急,咱先说眼前事儿。”男人有点招架不住女儿的不高兴,赶忙换了话题,“我想了再想,还是不要另注册公司了,就在集团原有的生产线上改良,这样节省时间,能够尽快占领市场,你就以技术占股,反正这集团最后也是你的。另外呢,我建议你正式进入集团,不过,仍然不能表明身份,仍然从底层干起,最后能把每个管理岗位都走一遍。”
艾米丽表情痛苦,几乎能把脑袋磕在桌上:“老爸,可怜可怜我吧,就不能让我靠这专利吃个安稳饭呀?我真不是能担当大任的人呀,就想过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胡说!你就是怕吃苦,不告诉过你嘛,不怕苦,苦一阵子,怕苦,苦一辈子,年轻时候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艾米丽撅着嘴,恨恨地看着父亲,忽然眼珠一转:“那,我得带个人进来,既然要我以后荣登大宝,我总得培养几个太子党吧?”
“呵,行,别说一个,十个都可以,老爸让你等同于普通孩子,就是想让你身边多点真朋友,多点有能力的左膀右臂,记住,贫贱多知己。”
“嗯。我还有要求,等专利明确了,我想以袁伯伯的名义设立个民间发明资助基金,把肇事车给玉儿的那点赔偿金也放里面,每年给那些确实有科研梦想但生活穷困的人一点维持生活的费用,最主要的是能牵线搭桥,帮他们实现产品市场化,这样,也算袁伯伯一生努力没有白费。”
“没问题,另外每年也给他那两个老伙计养老钱,反正你再想想,能做的我们都做到,这样,我们靠这专利吃饭的心也能稍微踏实点。”
艾米丽点点头,隔衣摸摸那颗贴身挂着的珠子,想起在广东小城不可思议的几日经历,真感觉自己是做了场梦。珠子来历怕家里人吓着也没敢说,但给外公看过,老人家跟同好仔细研究,觉得可能就是琥珀之类的东西,戴着辟邪,就是个小玩意儿。
怀疑做梦的不光是艾米丽,唐小西也觉得自己是活在个有田螺姑娘的梦里,有时候在上班时他都不会自主地微笑,像个坐门墩的傻小子找到个点灯说话吹灯作伴的小媳妇。想着下班就有可口饭菜吃、有天仙般的美女看,他就在心中赞美主,祈祷这哪怕就是个梦,也最好能长长的,让他沉醉不愿醒。
他总感叹像柳依依这样不物质的女孩简直就是上古遗珠,生活得简单纯粹而又心情愉悦,她衣服不多也没名牌但,穿出来就能让人眼前一亮,没名牌包也不好零食,对钓金龟婿嫁高富帅之类也毫无兴趣。她的花费除了一日三餐房租额外开销几乎没有,几乎就是自给自足万事不求人的自了汉。
碍于礼貌,柳依依的生活他没好多问,就知道她很宅,除了出去买买菜,就会整天的呆在家里,淘宝上卖卖货,打扫下卫生,剩下就是睡懒觉和练气功,也会看电影听音乐,书是偶尔看的,其他的就应该没了。
当然,没男朋友没谈过恋爱这点,他刚住进来时就拐弯抹角的套出来了。
于是唐小西就想给她解闷,先是建议她养个宠物,猫啊狗啊鸟啊鱼啊都好,但柳依依摇头,又提议让她绣十字绣,也被否了。后来唐小西就一拍脑袋说养花,我们这么好的朝南房间,你这么漂亮又有时间,肯定能让家里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柳依依想了想,说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好能从播种开始,这样才有成就感。唐小西又觉得柳依依跟自己风格相同,不过人家图的是过程中的快乐,而他是很清楚买种子比买已现成开花植物便宜得多。
在讨论种什么花的问题上,唐小西显得天马行空不切实际,柳依依就耻笑他,后来还是柳依依列了个单子,唐小西网购了花盆花种和其他工具。
东西到齐后的那天晚上,两人忙活到十点熄灯。好在环境方便,楼下河边就有土可挖,唐小西本想拿去河边直接就装盆播种浇水,柳依依不同意,说你笨啊,几十个盆呢,你千手观音呢?几十趟的来回爬到三楼,就你那秀才样的小身板承受得了吗?于是就安排唐小西去门卫处借了大桶装土提去楼顶,两人在那里借月光操作,光线昏暗中闹了不少笑话,唐小西闻着身边美女淡淡的体香,心中简直能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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