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海连忙站起身来,道:“使不得,使不得!文某人怎敢当秦国公如此大礼!”
“当得的,当得的,能否为我郭业洗刷不白之冤,可就全靠您了!”
文四海苦笑道:“恐怕要让秦国公失望了,老夫对于此事,也无能为力。”
“不会吧。文先生不是自诩为长安府衙内刑名第一吗?不是说官断十条路吗?怎么可能对此事束手无策?”
“唉,要是别的案子。别说十条路了,就是二十条路,老夫也能帮您找出来。不过,这个案子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所谓的官断十条路。只能是说有十个断法,不违律令。但是要说服众的话,恐怕就仅仅有一条了。如今《长安晚报》一出,朝廷上下,军民人等,都眼睁睁地看着呢,根本就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说到这里,文思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老朽无能,不能为秦国公排忧解难,实在是惭愧!”
郭业摆了摆手,道:“文先生不必自责,要不是您,郭某人还看不出其中的危机呢。现在有了防备,就能早作绸缪。文先生今日所为,功劳不小。”
“多谢秦国公的体谅。虽然老夫不能为您出谋划策,但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夫相信您终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郭业强笑道:“借你吉言!”
……
……
连文四海这种老油条都没办法,郭业知道,这次自己真的麻烦大了。
原来《长安晚报》,对自己和五大士族商战的报道,对于自己生平的介绍。不是为了帮自己扬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给自己致命一击!
现在,长安城的百姓,文武百官,都对自己和五大士族商战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已经罪证确凿。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是王子?
近百万双眼睛在盯着李二陛下,只看他如何处置自己。这种情况下,李二陛下就是再宠爱自己,也不可能再对自己维护了。
恐怕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
事实证明,文四海并没有夸大其词,郭业的猜想也距离事实并不遥远。
到了第二天,《长安晚报》上,就对郭业应该被如何定罪,进行了详细的剖析。
它把大唐律例上,与此有关的法律条文全部刊出。最终的结论是,秦国公死有余辜,就算李二陛下法外施恩,也得夺去他的一切官职,遣回原籍,永不叙用。
百姓们看了这篇报道,大部分人是……拍手称快!
这倒不是大家和郭业有仇,也不是郭业官声不好。
造成这种状况的真正原因就是--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倒霉,实在是广大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至于官场上,一股弹劾郭业的风潮,正在迅速的刮起。
弹劾郭业的人里面,有些人是受了五大士族所托,有些人是和郭业有仇,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趁火打劫。,
秦国公郭业违法一事,证据确凿。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不愿意做?稳赚不亏呀!
至于帮郭业说话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说郭业的老哥哥尉迟恭,比如说卫国公李靖,比如说未来的宰相接班人马周马元举……等等。
不过,这些人再怎么帮着郭业说话,也改变不了他的困局。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你郭业违法了,自己签名承认了,该怎么处罚,法令条文都定死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案子的详情,已经众人皆知了。
这种情况下,想扭转舆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接下来的几天里,郭业的情况迅速恶化。
首先,顺公公偷偷来见他,宣布了李二陛下的口谕--命他主动辞去长安令一职。
对于长安令,郭业当然毫无留恋。要不是这个倒霉职位,自己今日何必如此狼狈?他马上就写了一份奏折,让顺公公转交给李二陛下。
在这份奏折里,郭业不仅请辞了长安令,还请辞了领军卫府大将军一职。
辞去这个职位,当然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领军卫府大将军负责长安城的治安。自己那些产业,主要分布在长安城。不把这个职位辞了,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辞去这两个职位,并没有让舆论平息。相反地,此举更加助长了那帮御史们的嚣张气焰!要求彻查秦国公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入了皇宫大内。
这可怎么办?继续退让,怕那些御史言官更加得寸进尺。可是不继续辞官的话,此事又该如何收场?
郭业没发愁多久,就有人帮他做了决断。这个人正是李二陛下。
也不知张亮用了手段,趁着郭业焦头烂额之际,入宫见驾,重新获得了李二陛下的信任,命他官复原职。
这下,郭业真正的职司就只剩下礼部尚书了。再把这个职司辞去,他就只能以不到三十岁的“高龄”,回家养老了。
到了这时候,舆论的攻势总算消停了一些。那些打太平拳的人知道,再继续弹劾郭业,可就和秦国公结了死仇了。
这次把郭业斗倒了又能怎么样?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郭业还年轻呢,足可以再等上个二三十年。
到时候自己的子孙后代,就要为今日之事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于被五大士族控制的人,以及郭业的仇人。他们暂时把拳头收回来,可不是为了放郭业一马,而是为了下一次打出去,更有力度!
正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李泉出现在了秦国公府中。
“呵呵,李家主屁股上的伤好的挺快的嘛,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郭业语含讥讽。
李泉道:“多谢秦国公的关心。当日在大街之上,您对在下的教诲,李某人终身不敢或忘。”
“呦呵,莫非李家主还想报复不成?”
“哪里,哪里。秦国公误会了。其实,李某人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向秦国公宣战,而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
“化干戈为玉帛?”郭业冷笑一声,道:“在下并不觉得,咱们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
李泉却摇了摇头,道:“秦国公此言差矣。不错,咱们以前是有不少的误会。但是,您好好想想,那么多次冲突里面,都是我们五大士族吃亏,您这边儿不仅毫发无损,还有不少进项啊!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的职司现在只剩下了礼部尚书一职,还叫毫发无损?”
“秦国公圣眷正隆,只要过得了这一关,您的那些职司,陛下早晚会还给您。谈不上真正的损失。”
“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是你们五大士族,损失了那么多钱财,还有一位家主因我而死,难道就会善罢甘休?”
李泉正色道:“李某人向您保证,只要您答应一件事,咱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们五大士族,还会帮助您渡过眼前的难关。”
“极西之地有句谚语,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恐怕您这个条件,不是那么简单吧?”
“不,这个条件非常简单。和想当初在板桥镇上,李乐咏长老对您提的要求一样。”
“还请李家主再详细解说一遍。”
“以后在某些事上,只要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波直流,就能获得我们五大士族的友谊。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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