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青道:“就在前些日子,咱们豆子冈来了一位贵人,乃是齐王李佑的亲舅舅,换言之就是咱们大唐的国舅爷,姓殷叫做阴宏智。他想让咱们豆子冈群雄,为齐王殿下效力。”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是好事啊!”
“招安当然是好事。不过呢……谁知道他阴宏智是不是包藏祸心,假意招安,实际上是想把我们豆子冈群雄一网打尽。”
“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稍微试探一下。当时,国舅爷前来,除了几个随从,还带着他的一个女公子。那女公子长得那个俊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沉……沉……”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对,就是这两句话。所以,我们大当家的,就向国舅爷提亲,求娶他家这位女公子。。”
郭业道:“你们也太不懂规矩了吧。那国舅家的闺女,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你们大大当家的,说白了就是个贼头。他想跟国舅家结亲,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话可不能那么说。阴弘智招揽我们的时候,说只要咱们辅佐齐王千岁登基坐殿,几位当家的就能公侯万代,我们这些当喽啰的,也能捞个县令、校尉什么的当当。咱们大当家的都要公侯万代了,难道还配不上他的闺女?”
“这……算了,我不和你争……然后呢?”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天晚上,国舅爷就不见了!”
“那他家的女公子呢?”
“当然就留在咱们豆子冈了。我们估计,是国舅爷来咱们豆子冈是包藏祸心,见事机败露,弃女而逃了。”
“国舅爷逃跑就说明他包藏祸心?不见得吧。”
高元青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不见得?他要是不心虚,跑什么呀?我们这就是一计,国舅爷要是答应了大当家的求亲,说明他对我们所言都是发自肺腑,绝无虚假。”
“那要是不答应呢?”
“说明他承诺的事情有水分。现在国舅爷不但不答应,还彻夜逃跑了,那就说明,他这次来,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完全是想把我们赚出豆子冈,再一网打尽。”
郭业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是你们招待不周,贸然提亲……让国舅爷误会你们并不想招安。他无奈之下,这才逃离豆子冈。”
“那怎么可能?”高元青连连摇头,道:“就算我们都是粗人,招待不周。但他要不是做贼心虚,怎么可能连自己家的闺女都不顾?买卖不成仁义在,他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人家胆小不成吗?”
“胆子小他不在长安城忍者,来我们豆子冈干什么?我们这可是强盗窝,国舅爷要是胆子不大,怎么敢来?就算他为了荣华富贵,麻着胆子来咱们豆子冈也就罢了,为啥还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看他真是胆大包天。”
还能这么解释?郭业一阵无语。
豆子冈群盗的逻辑还真能自恰,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人家阴弘智虽然胆子不大,但是心比天高,认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群盗就会纳头便拜,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所以,阴弘智并不认为此行有什么危险,甚至把调皮的女儿都带在了身边。
没想到的是,豆子冈群盗不按理出牌,竟然向他提亲,这可把阴弘智吓坏了。他所谓的公侯万代,也就是那么一说,招揽哪拨江湖好汉,都是这个套路。至于能不能兑现,那就只能看他们日后的际遇了。
至于现在?阴弘智就是疯了,也不会和强盗头子结亲。豆子冈的大当家的向他提亲,他只会认为是强盗头子起了歹心,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国舅的身份放在眼里,这才连夜出逃。
郭业心念一转,就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道:“原来如此,郭某人受教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国舅之女?”
“这就是我们要和您说的那件大事了。现如今,我们豆子冈差不多是山穷水尽了,十分盼望招安。可是国舅爷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实在是令人寒心。所以……我们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可以一举三得。”
“一举三得?到底是什么办法?”
“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们大当家的,准备和国舅家的千金拜堂成亲!”
“啊!你们好大的胆子!人家不同意,你们就……这不是强掳官眷吗?你们这是作死,知不知道?”
“我们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当家的强娶国舅爷之女,好处有三。第一,大当家的得了一个如花美眷。第二,国舅爷暗赚咱们豆子冈,这次就要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最为紧要。我们大当家的和国舅之女成其好事,过不了多久,那国舅之女,身怀有孕。生米煮成了熟饭,国舅爷就是不想承认这桩亲事也不成了。为了他的外孙着想,还不得帮着咱们豆子冈招安吗?”
“这……尼玛你们还真敢想。”郭业道:“你们就不怕国舅爷恼羞成怒,根本就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们豆子冈也没啥损失,还多了一个压寨夫人。”
“你们就是因为这件大事,这两天才不准外人进入?”
“就是这样。国舅爷把女儿落在了这里,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我们豆子冈这两天严加戒备,防备官军突袭。等大当家的和国舅之女的婚事办完了,木已成舟,防备才能松一点。那时候,我再请你入伙”
郭业道:“你们豆子冈的情况如此不妙,就没有想过其他办法?比如说,大家各奔东西。”
“哪有那么容易?能来豆子冈的,谁身上没有背着人命案子。短暂出去,采买点补给还成,时间久了,定然会被官府发觉,还是难逃活命。所以说,我们在这忍着是等死,各奔东西是找死。”
郭业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你今天就更要带我去豆子冈了。”
说着话,郭业从怀里一伸手,掏出了几张钱票,道:“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五万贯,作为我给你们大当家的贺礼。有了这五万贯,你们豆子冈就能多坚持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孩子生下来,你们不就更有把握威胁阴宏智了?”
高元青看着郭业手中的钱票,眼珠子都红了,道:“这……这可是五万贯……您真舍得?”
郭业把钱票一晃,又放了回去,道:“想当初在益州,在下只不过不甘心受小人的敲诈勒索,才没交钱,以至于被污蔑成了反贼的同党。实际上,郭某人可是家资豪富之辈。这五万贯钱给你们豆子冈也没啥,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让我参加你们大当家的婚礼。”
“这……您这么着急败火的入伙,到底是为啥呀?等两天,那不是一样的吗?”
“为什么?”郭业冷笑一声,道:“还是那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郭大宝,来你们豆子冈入伙,可不是当喽啰来的。聚义分赃厅上,怎么也得有我的一把交椅。为了我郭大宝的前途着想,在你们豆子冈的第一次亮相就至关重要。我倒要看看,你们豆子冈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到底是你们豆子冈迁就我郭大宝,还是我郭大宝迁就你们豆子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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