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三更天。
一个一脸鲜血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面前!
在鬼神之说盛行的高句丽,这个小校没被当场吓死,都得算他胆子大!
小校都哆嗦成一个儿了,上下牙直打架:“他……他……他……是男产公子?”
“正是!”
小校不敢细看,低声问道:“死的,活的?”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活的!”
“那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不是告诉您了吗?苦肉计!您想想,莫离支看到男产公子这么惨,还忍心责罚吗?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小校道:“您这哪是苦肉计呀?我看是绝户计!”
“怎么讲?”
“莫离支这个岁数,就算称不上花甲之年,也差不太多。您就这么把男产公子带过去,莫离支吓死过去,咱们这府里边可就换了主人了!您这不是绝户计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男产公子这个扮相不妥?”
“简直是太不妥了!”
“有道理,我刚才也觉得这个扮相有点问题。那我们抓紧时间,再给男产公子化化妆。您先忙着,我们走了!”
三个人出了春意楼,往前走了一段,来到僻静之处后都长松了一口气。
杨万春道:“想不到我杨万春英明一世,竟遭了渊盖苏文的暗算。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小河沟里面翻船!今日之辱,必有所报!”
杨凤怡道:“父亲大人,先别说这些,咱们逃命要紧!”
“逃命?”
“对,逃命。咱们杨氏宗族,大部分人都被我劝回老家了,仅仅剩下几百精锐在这儿待命。只要您一脱离险境,咱们就启程南下,自立一国!”
杨万春听完了这话有点傻眼,“这个……我平时也就那么一说,你们怎么就都当真了?为父也就这点小毛病,喜欢吹吹牛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凤怡苦笑道:“不是我们想反。实在是现在不得不反。渊盖苏文他要作乱!”
随即,她把郭业的推断逐一说了一遍。
杨万春听了,摇头道:“贤婿这次可想错了,婴阳王的身体还好,怎么也能拖上个仨俩月的。渊盖苏文现在绝对不敢作乱!”
郭业可不敢拿忽悠高建武那一套忽悠杨万春,这位的眼睛里面可不揉沙子。
他说道:“不管渊盖苏文是不是敢造反,他抓了您一次,就不能抓您第二次?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您还是赶紧走!”
杨万春摇头道:“上次是渊盖苏文使诈,老夫不小心才着了他的道儿!现在我们杨家在平壤城内还有几百个好手,老夫精心戒备,可不怕他渊盖苏文。除非他真的要造反作乱,敢调动大军……那样的话,老夫白马银枪,也未必不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郭业充满怀疑的目光瞧向杨万春,道:“七进七出?”
杨万春老脸一红,道:“那也就是比喻……不过贤婿你放心,没有七进七出,一进一出还是没问题的。总之有了这几百人在手,咱们就算有了自保之力。”最后他又加了一句:“老夫这句话可不是吹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今天咱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渊盖苏文还以为老夫在他的掌握之中。明日的神仙风流会,凤怡你就来个大败亏输!我要亲眼看看渊盖苏文那失望的眼神……”
杨万春停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然后,老夫联合孙氏和乙支氏一起入宫去见婴阳王,我就问问婴阳王,渊盖苏文有什么权力囚禁老夫?我高句丽的五部之制还要不要了?到了那个时候,婴阳王也护不住他!他还想做国主?做梦去吧!”
杨万春英雄了一辈子,何尝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是把渊盖苏文恨到骨头里面去了!
看来忽悠杨万春造反这事是成不了了,郭业退而求其次,在一边煽风点火道:“等荣留郡王高建武登上了王位,势必要跟渊盖苏文算总账。岳父大人您可以在一旁推波助澜,助荣留郡王一臂之力。高杨两家联手,渊盖苏文不死也得脱层皮!”
“贤婿此言有理,深得吾心!”
他们想得挺好,但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打击!郭业来的时候莫离支府里面虽然有巡逻的兵丁,但是总有空子可钻,盘查得并不是很严密。但是等他们想出去的时候,越往前走,就越是难以通行。
等到了快出莫离支府的时候,郭业那块无往而不利的令牌都不管用了。
一个小校拿着郭业的令牌看了几眼,道:“不好意思,这块令牌没用。你们从哪来的,回哪里去。今晚不得出府!”
“你敢违抗莫离支的命令?”
“那是不敢。不过,这块令牌现在已经代表不了莫离支了!”
郭业听了,心里面就一翻个儿,杨万春被救出来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可转念又一想,不对!要真是那样的话,莫离支府里面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莫离支府里面恐怕真的出了什么大的变故!
郭业一伸手拿出一个金豆子来,道:“这是点小意思,您拿着喝茶。”
小校连连摆手,道:“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上边的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你就是贿赂我也没用,钱再好也得有命花!”
“您放心,这个金豆子不是要让您放我们过去。我是想向您打听点事儿!”
小校当即就把金豆子抢过去了,“早说啊!什么事儿?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不知道的……这金子也不退!”
“我就是想问问您,现在拿着什么令牌才能出入莫离支府?莫离支的金皮大令行不行?上面的人派我出府办事,我这实在是不敢耽搁!”
小校道:“金皮大令,那也不行!所有莫离支的令牌一律作废!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是莫离支亲来……”
“您也敢拦着?”
“我是不敢,不过我得拖延时间,等上边处理。”
然后小校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我跟您说,我也是新来的。今晚这命令透着古怪,我看现在莫离支府里面谁说了算,不好说!咱们这些小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也别多问,今晚什么事也别管,赶紧回去睡觉。知道的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三人退了回来,杨凤怡把火都撒到了郭业的身上,道:“都是你,乌鸦嘴。逢人就说什么老太爷和渊盖苏文有矛盾,现在真出事了吧?”
郭业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忽悠忽悠那两个把门的,要不然咱们怎么能找机会溜出来?谁能想的到一语成谶,这也太邪门了!”
杨万春道:“先别吵了,到底怎么出去,快想想办法!”
郭业道:“要是真的是渊太祚搞的鬼,那咱们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咱们退回去,去找乙支文德老将军,看看渊太祚能不能给他面子,送咱们出府!渊盖苏文在乎神仙风流会的胜负,渊太祚未必在乎,说不定他还乐见其成!”
杨万春道:“你别以为渊太祚就比渊盖苏文好对付,那老家伙虽然长年卧病在床,东部的权力大部分还在他手里呢,这份本事渊盖苏文可比不上!”
郭业叹了口气,道:“渊太祚再不好对付,也得对付。没有他的同意,咱们就别想离开莫离支府!除非有人救咱们……”
说到这里,郭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道:“卧槽,不好!兴许要坏菜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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