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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朝天门码头。
南来北往的旅客熙熙攘攘。一艘客船过来了,是这艘船的旅客都开始向前。对此,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已经是很有经验了。在他们的管理之下,原本混乱的人流开始排成长队,有序的登船开始了。
这样的一幕在码头上每天都要上演很多次。但今天似乎却是有所不同。
“喂,老哥,今天有点不对劲嘛。”一位穿长衫、戴圆眼镜的中年人忍不住向他身边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打听起来。
“不就是多了点解放军么,这没什么。”生意人倒是心宽,对此毫不在乎。
但是中年人还是很担忧:“今天的检查好像比以往更严啊。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还真是出事了呢。”说起这个,生意人聊天的兴头就起来了。他凑到中年人面前,做出很神秘的样子,然后说道:“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前几天呀,国民党的特务在城里捣乱,杀了好些人。”
中年人脸色一变:“什么,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吗。这帮畜生,真是不得好死。”生意人愤愤的骂道。喘了口气之后,他又说道:“不过,老哥,你不用担心,那帮特务已经被收拾了。这几天路上天天有军车,我估计那帮人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中年人强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胖生意人张了张嘴,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临出口时却变成了:“前面队伍松了,咱快点往前走吧。”
中年人客气道:“您赶时间,您先。”
“不用,不用。”生意人客气着,不过人却已经插到了中年人的前面。
天不热,但中年人的身上却是已经出了一层的汗。他微微侧转身,看样子似乎是想要转头离开。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码头的外面又来了一队穿军装的人。几分钟,这队人就将出口给控制起来了。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对出码头的旅客进行检查。
这个意外的情况让中年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时有些失措了。而就在此时,他被原本排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推了一把,那个年轻人很不耐烦的说:“要上船就往前,你别停在这儿挡道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中年人连声打招呼,他拎起自己的箱子,开始随着排队的人流往前走。
其实,上船的检查很简单。只要将自己的证件和船票交给检察人员就行了。而对证件的检查也不过是问一下名字,再将照片和本人对比一下即可。这种检查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中年人这儿了。
放下箱子,中年人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检察员拿起证件看了一眼,然后按流程提问:“你叫钟广富?”
“是的。”钟广富回答。他注意到,检察员在提问的同时也将证件举起来。看这样子,似乎是在分辨眼前这个叫钟广富的是不是和证件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对此,中年人并不担心,因为这证件上的照片原本就是他自己的。
检查完了,证件被合拢了起来。看到这种情形,中年人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似乎是轻松地太早了。就在检查员就要交还证件,让“钟广富”上船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一名年轻人,他代替了检查员的位置,并将“钟广富”的证件给拿走了。
“钟广富”在心里大骂,但表面上不敢露出半点。因为他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军装,腰里的武装带上还别着手枪,看样子他不仅是解放军,还是一名军官。
“你叫钟广富?”年轻军官问出了和检查员一样的问题。
“是的。”中年人回答。
“是从哪儿来的?”年轻军官又问。
“广州。”中年人回答。确实,从刚刚说的那句话来看,这中年人确实有很明显的南方口音。在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他索性将自己的情况一股脑儿都说了:“在下是一名小学教员,到这儿是因为学校有事出公差,这是我们单位开的介绍信。“
接过所谓的介绍信,年轻军官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这时候钟广富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忍不住说道:“这位同志,请快一点好吗?后面还有好多人在等着呢。”
确实,后面的队伍还很长,见检查居然停了下来,便有性急的开始鼓噪起来。
年轻军官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确实是妨碍别人了。所以我们还是让开吧。这位现在叫钟广富的先生,请跟我到这边来。”
钟广富知道情况不对,但依然硬着头皮犟到:“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旅客而已,你们解放军可不能欺负人。”
年轻军官笑容不变:“钟先生,我不是欺负你,只是想纠正你一个错误而已。”
军官的笑容让钟广富心里发毛。但此时的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是硬着头皮犟到底:“是吗?可我却是不知道。”
“你是来出差的不假。但你却不是什么小学教员。名字也不叫钟广富,你是军统的特务,你到这儿来是执行秘密任务的。”
听这话,中年人急了。他厉声吼道:“无凭无据的,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当然是有把握的。”军官脸上的笑容转冷。他凑到中年人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我就是你这次来要找的人。”
“什么?”中年人的眼珠子瞪圆了。
“没错。”军官继续说道:“你们毛人风毛局长亲自制定的猎鹰计划就是被我们破获的。而程汤则是死在了我的手中。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燕双鹰。”
燕双鹰!!
完全没想到,这次行动的目标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年人又惊又怕。虽然在这之前,中年人并没有听说过“燕双鹰”这个名字,对这个人也没有任何了解。但他知道毛人凤的爱将,老板严森就是栽在这个人手里的。连“刺杀大师”程汤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该有多利害。
一时间,中年人都愣住了。他愣了,但燕双鹰可没有楞。几乎就是在自报家门的同时,燕双鹰就出手了。他伸掌在中年人的肩膀上用力一切,然后顺势抓住这条胳膊狠狠地往下一捋。
燕双鹰的这一下非常的很,中年人忍不住发出一声非常凄厉的惨叫。接着,就看到有一样东西从他的袖子里滑出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那是一支钢笔,很普通的钢笔。
中年人的反应很快,他立刻就尖叫起来:“打人了,解放军打人了。他们……他们要强抢旅客财物。”
中年人的尖叫引起了相当多的旅客的注意。他们没听到中年人与燕双鹰的对话,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投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燕双鹰手一松,将中年人给放开了。他伸足在地上一挑,落在地上的钢笔便跳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中。看了一眼之后,燕双鹰便将钢笔的笔头部分朝上,对着天空,拇指则在笔的尾端用力一按。只听见“砰”地一声,钢笔的笔头炸开了,一粒子弹从其中射出,飞向天空。
原来这是一支伪装成钢笔的袖珍手枪。这种手枪只能装一发子弹,打完了就没用了,所以中年人身边应该还另有武器。
奥妙就在他随身携带的箱子里。箱子有锁,但这难不倒燕双鹰。打开箱子,里面是中年人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普通的财务。对这些,燕双鹰看也不看一眼。他伸出手,抓住箱盖上的衬布用力一撕。
“嗤啦”一声之后,原本隐藏在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那里有两支德国造的手枪,还有几枚手雷。
看到这些东西,所有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有反应快的高喊起来:“是特务,解放军抓住了特务。”
中年人面如死灰,但他亦不甘心束手就擒。大喝一声,他摆出了一副想要冲上去和燕双鹰拼命的架势。然而待燕双鹰做好迎接的准备后,中年人却猛地向后退,不但如此,他还抓住附近一位抱小孩的妇女,并将这对母子狠狠的推向燕双鹰。年轻女子尖叫着倒向燕双鹰,猝不及防之下她的手一松,原本抱着的孩子朝坚硬的水泥地面落去。燕双鹰一只手扶稳了那个女子,他的另一只手一抄,孩子在落地之前就被接住了。
孩子被送回了母亲的怀里。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子一边检查孩子的情况,一边感激涕零的向燕双鹰道谢。周围响起一片掌声,还有不少人翘起大拇指向燕双鹰叫好。
对这个,中年人完全不感兴趣。他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跑。对于他来说,现在是越乱越好。然而,一个意外却将中年人的计划给打破了。
这个意外居然是那个刚刚还和中年人聊过天的胖商人。他原本已经上了船,出事之后就一直在船边上看热闹。中年人的身份暴露了,这商人真是大吃一惊。他的位置正好在中年人逃跑的必经之路上。来不及多想,胖商人怒吼一声,然后以难以想象的敏捷一跃而起。中年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扑倒了。
扑倒目标,胖商人大喜过望。他也不起身,直接就这么高声嚷道:“我抓住他了。我……啊。”
刚喊了两声,胖商人就喊不下去了。那胖商人份量沉,中年人被压得无法起身。于是他就出拳,在胖商人的肋部狠狠的来了一下。
身上剧痛,胖商人反而把中年人抓的更紧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大声吼道:“这龟儿子狗特务不老实,他打人了。”
胖商人的一声吼算是把大家的怒火给调了起来。胖商人很机灵,他及时的跳了起来。有手快的把他拉到了一边。而随后起身的中年人则遭遇了如狂风暴雨般的拳脚。燕双鹰带着特务营的战士,是好不容易才将中年人从人群中拖出来的。
被拖出来的特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他脸上乌青一片,身上印满了各种鞋印。刚才的一幕是他生平未有的恐怖记忆。因为恐惧,中年人的两腿直哆嗦。若不是一左一右有人挟持着,他恐怕直接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但周围群众依然是情绪高涨。他们在不停的呼喊:“打死他,打死他。”
燕双鹰明白群情激奋的道理。他跳到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并用手往下按了按。瞬间,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燕双鹰的身上。他们在等待,等待这个年轻的解放军说话。
在这个时候,燕双鹰没有急于说话。他先是环视了周围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明亮的眼睛以及从这双眼睛中射出来的坚定的目光。于是,人群更安静了。
“同志们。”燕双鹰开口了。他指了一下那个正在打摆子的中年人。然后说道:“大家都知道,这个特务是国民党派过来的捣乱的特务。现在国民党虽然是败退台湾了,但他们是不会甘心失败的。像这样的人还是会接二连三的被派过来的。同志们,对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抓住他们,打死他们。”胖商人第一个吼出来。刚才能抓到那个特务,胖商人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对此他感到很兴奋。因此燕双鹰的话音刚落,胖商人便第一个将自己的心里话喊了出来。
“对。”燕双鹰用很亲切的目光看了胖商人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这帮特务,以为有美国主子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然而这是在过去,现在可就不行了。哼,只要他们敢胡闹,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骤雨般的掌声再度响起。
燕双鹰从桌子上跳下来,他带着战友们押着那个特务往外走。所经之处,人群自动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中年特务现在是全凭人支撑着才能行走。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和一条死狗没有任何区别。而人们看他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和厌憎。
接着,不知是谁带的头,人们开始自发的呼喊起口号来: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共产党万岁!”
……
山崩海啸般的呼喊瞬间就将孤独的特务湮没了。他的全身颤抖,很快,裤子的两条裤腿就湿透了。
燕双鹰看也不看狼狈不堪的俘虏一眼。他的脸上现出了胜利的笑容!!!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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