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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说事情条理还真是很清楚。”这是在通过磁带听完柳儿所有的话之后，吴玉霞给出的评价。
柳儿答应了李霜楠，昨晚的事不和别人说，她确实也没和“别人”说。在她说事情的时候，那间屋子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但却有一部录音机。磁带转动，将柳儿说的话全部录了下来。
就是通过这段录音，柳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燕双鹰。不但有昨夜常兆腾的神秘来访，更有赵小洁受伤以及治疗的全部经过……
柳儿的叙述很有条理。她是按时间顺序一件一件的说的。听完之后，燕双鹰终于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明白或是有所误解的事。但更多的疑问也随之产生了。
“那天我去看望小结，其实她老早就知道我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她故意坐到钢琴前面弹曲子。唉～”一声叹息，燕双鹰心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伤病在身，满心惶恐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得高高兴兴的。赵小洁……可真不容易啊！
“所以，在你走了之后不久赵小洁便晕了过去。”这是吴玉霞通过柳儿的讲述了解到的。
赵小洁的忽然晕倒，可把柳儿给吓得不轻。不过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并联系到了李霜楠。然而这样的话便有一个问题产生了。那就是李霜楠为什么没有将赵小洁送去医院，并且还配合着她在燕双鹰面前“演戏”，以隐瞒伤势？是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另有隐情？
燕双鹰长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可以了解的情况不多，但从李霜楠昨夜的表现来看，这两种可能还是以后一种居多。常兆腾去找李霜楠，提出了明显是很过分的要求。他是凭了什么有信心能让李霜楠答应，或者说即便不答应，李霜楠也不会将他检举出来……
一个个问题，搞得燕双鹰头都大了。先是赵小洁，而现在李霜楠居然也被牵扯进来。这件事该怎么处置才好？
正沉思间，又听见吴玉霞说:“双鹰，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燕双鹰眉毛一扬。
吴玉霞愣了一愣之后明白了。在不知不觉中，当事人是赵小洁这件事确实对吴玉霞有些影响。毕竟在过去，赵小洁有意无意间给了她很多的帮助。以她的表现看，可以算作是党的同情者和朋友。
赵小洁应该是有不得已的隐情的，只是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对这一点，柳儿这丫头在无意之中给出了非常有可能的答案。
其实柳儿自己觉得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把自己以往的经历以及由此得出的经验说了一下而已。
自从被买下后，柳儿就一直生活在廖家，在这几年里，廖李氏对柳儿的打骂就一直没停过。这婆子施虐的原因，除了心情不好找出气筒外，也有可能是柳儿不小心做错了事，但无论是那种，只要柳儿有试图为自己辩解开脱的企图时，廖李氏通常会打得更狠。
“奶奶说，错了就得挨打，挨打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受着。如果敢起别的心思，就说明心里还不服，那就得挨双份的打。”
在说这话时，柳儿表现的很平静。末了还加了一句：“奶奶说了，她这是为我好。”
燕双鹰深呼吸了几次，才算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看着柳儿，他温和地说：“小小年纪，就吃了这许多苦，真是难为你了。”
柳儿缓缓摇头：“燕大哥，我现在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您同情。”
燕双鹰明白：“是为了你小洁姐姐。”
柳儿垂下眼：“小洁姐姐是好人，燕大哥，她是不会有意要做坏事的。”
燕双鹰眉头紧皱：“我知道她应该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但她现在却是什么也不肯说。我们就是想帮她也无从下手啊。”
“小洁姐姐有自己的骄傲……”柳儿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站起来向燕双鹰躬了躬：“燕大哥，我只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有，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柳儿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
吴玉霞发现燕双鹰说着话忽然怔怔的出起神来。她忍不住问道：“双鹰，你是想到了什么了吗？”
燕双鹰回过神来：“我在想一首曲子。”
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回答。吴玉霞瞬间都有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怀疑。燕双鹰则是点点头，表示吴玉霞没有听错。“是一首美国的乡村音乐，德克萨斯之夜。”燕双鹰告诉吴玉霞，紧接着他解释道，：“这个曲子我听过几次，最初是在医院，是常兆腾用口哨吹出的旋律。他是有意吹给赵小洁听的。在这厮吹过之后，赵小洁少有的失态了。”
吴玉霞的脸微微变了色：“你是说常兆腾掌握了赵小洁的一些秘密，并用此来威胁她？”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推测只能是推辞。”燕双鹰眉头紧皱。他依然在想《德克萨斯之夜》。这只普通的曲子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秘密呢？而赵小洁之所以保持沉默，其原因是否真和柳儿推断的一样？……
燕双鹰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将所有对赵小洁的担忧都压下去。在现在的情况下。担心她也是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事情的真相以及春若水。而医学院的女学生黄萍萍则是相当重要的一条线索。
想到这里，燕双鹰问道：“那个叫方元丽的女学生情况如何？”
“非常好，一点事也没有。”说起方元丽，吴玉霞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个女孩子胆子可真大，在那种情况下居然没被吓住，还和常兆腾针锋相对。一个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可真了不起。”
“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燕双鹰随口应道。而心里想的却是方元丽与黄萍萍之间的关系。这两个女孩是好朋友。黄萍萍身体“不适”，方元丽自告奋勇要照顾她。
“吴书记，我想见见这个方元丽。”燕双鹰请求道。
“你是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些黄萍萍的情况吧。”吴玉霞一听就明白了。她说：“方元丽现在还在那里，你回去就可以见到她了。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哈哈，这个女孩子，实在是精灵。”
是什么样的事让吴玉霞觉得有意思，而什么样的表现让方元丽得到“精灵”这两个字的评价呢？要知道这些就必须从头说起。
在确认安全后，常兆腾就把方元丽给放了。方元丽在看着劫持自己的人扬长而去后，便自己设法返回了。
说到这里，吴玉霞又补充了一个情况：“后来我们根据方元丽提供的情况进行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辆车。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常兆腾在放了方元丽之后没多久就把车子给抛弃了。这个人做事还真谨慎。”
但这些却并没有什么用。现在的常兆腾几乎可以用孤家寡人来形容。由于他的自作聪明，将原本的生路也给堵死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常兆腾去找李霜楠又是为什么呢？
燕双鹰的眉毛皱了起来。而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并吸引了燕双鹰的注意。
“方元丽回来之后告诉我们。她看到常兆腾对我们其中的某个人，表现出了很大的顾忌。当她知道这个人叫燕双鹰，而且就是内个在操场上一下子就命中篮框的人后，方元丽提出想要见你。”
方元丽确实很想见燕双鹰，并且她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燕双鹰。
“喝点水吧。”燕双鹰倒了杯水并亲自送了过来。
“谢谢！我还真是渴了。”方元丽应道。这个女孩子很活泼，但绝不轻浮。举止间也是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必然是有很好的教养。
燕双鹰自己也喝了口水。他想通过方元丽了解一些黄萍萍的情况。但事关别人的隐私，措词方面还需要考虑。正思索间，那边方元丽却先开口了。她说：“萍萍的身体情况还好，只是情绪一直都很消沉。”
燕双鹰险些被水呛到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方元丽：“你……你……”一时间，燕双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方元丽耸耸肩：“我和萍萍住一个寝室，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燕双鹰紧盯着方元丽：“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想向你了解黄萍萍的？”
“直觉，女人的直觉。”方元丽回答。当然，所谓的直觉也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包括黄萍萍难以解释的变化。操场上莫名其妙的昏倒以及各种人物对她异乎寻常的关心……
在所有的因素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萍萍恋爱了，而且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很可能还是有妇之夫。”
燕双鹰的眉毛略略皱起。在谈话之前，她也猜到了方元丽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但很明显，她知道的要比他想象中的多更多。但这里面却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黄萍萍告诉你的吗？”
方元丽摇摇头：“她怎么可能告诉我。但你知道，我和她住在一起，只要留心，就没什么事可以瞒过我。”
燕双鹰紧盯着方元丽，说话时他的声音显得很低沉：“但你知道，你现在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方元丽坦然与燕双鹰对视。她说：“萍萍，萍萍做这样的事，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一生可就毁了。但，但如果任由她继续下去。我怕，我怕她会没命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要害她……”
因为恐惧，因为替好友担心，方元丽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目中甚至流出了泪水。
燕双鹰叹了口气。取了条毛巾递了过去。并温和的安慰道：“别担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燕双鹰的这句话，使方元丽的心平定了下来。她用燕双鹰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开始讲述起来。
事情要从黄萍萍昏倒被送回寝室的第二天说起。那天早上，方元丽醒来时惊讶的发现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这可是近乎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她可是已经习惯了六点半起床，并还设了闹钟。
当时黄萍萍也在，对方元丽的大惊小怪她并不以为然：“你昨天照顾我太累了。”黄萍萍是这样说的，并且她还安慰方元丽：“没关系的，我已经替你请了假。”
方元丽摇了摇头，便要下床。然而脚一沾地便觉得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见好友如此，黄萍萍也吓得不轻。她连忙跑过来将方元丽扶住并询问道：“你……你没事吧？”
方元丽真的很难受。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在这样的混乱中，方元丽似乎听见黄萍萍抽泣着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元丽彻底的糊涂了。然而待她清醒后对黄萍萍进行询问时。她给出的答复是：“我说过这话吗？你听错了吧。”
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或许真的是因为神志糊涂而出现幻听了吧。方元丽几乎都要相信了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黄萍萍的脸上还有没能擦掉的眼泪，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疑心即起，方元丽便开始关注起黄萍萍的举动来。就是因为这，在一次临睡前方元丽得以看到了黄萍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粉末倾入一个杯子，并将这杯下了药的水递给了自己。
接过杯子，方元丽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睡过头了。虽然又气又恨，但方元丽忍住了什么也没说，设法将黄萍萍的视线转移开之后，方元丽将杯子里的水泼出了窗外……
睡到了半夜，黄萍萍起来了。她走到方元丽的床边，轻轻叫了两声：“小丽，小丽。”其实方元丽一直醒着，但她却故意不作声，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保持的和原先一样。
“小丽，小丽。”黄萍萍又叫了两声，听着帐子里均匀的呼吸声。黄萍萍忍不住叹了口气。在确定方元丽确实是“睡着了”之后。黄萍萍打开门走了出去。而在她的身后，是蹑手蹑脚跟着的方元丽。而黄萍萍则是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听到这里，燕双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方元丽一眼，说：“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这件事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方元丽吐了吐舌头：“当时只觉得刺激，后来才知道真的是很危险。”实际上，以方元丽的性格，就算明知很危险，但还是会跟过去的。此时，因为燕双鹰脸上淡淡的不以为然，方元丽觉得很不服气。她撅着嘴说：“你知道黄萍萍最后去哪儿了吗？这个地方你绝对猜不到。”
然而，燕双鹰却像是无所不知似的：“是你们的实验大楼那儿，对不对？”
“就是在那栋出了很多事的大楼外面。”说到这里，方元丽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不仅是因为燕双鹰能轻易的就想到在她看来很难想到的事情，更是因为费了半天的劲去跟踪，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说起这个，方元丽很是沮丧。“哎，都怪我胆子太小。虽然跟着，但终归没有敢靠太近。我看到萍萍在那个地方与一个男人见面，还说了不少话。但是，那个男人长的是什么样子我一点也没看清，他们两个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
“但你保住了自己的生命，这就已经够了！”燕双鹰罕见的在别人没说完的时候就出言将其打断。因为他在此时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就是那个顾芊芊。想到那个在花季陨落的少女，燕双鹰心里就很不舒服。还好，这样的悲剧没有再一次上演燕双鹰对方元丽，“所以你还是很走运的，这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我明白。”方元丽脸上现出悲伤之色。她垂下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跟踪黄萍萍，发现她和陌生男人约会。但是因为离得远，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他和黄萍萍在说什么方元丽是一点都没法探到。虽然明知道靠得太近会更容易被发现，但方元丽是个胆子很大的姑娘，她根本就没有把这样的危险放在心上。于是，借着身边各种植物的掩护，方元丽又向前挪近了些。
一片云飘来，将月亮遮住了。没了月光，四周更是黑暗。在这种环境下，又是在传说中闹鬼的地方，很容易就有其他方面的联想。方元丽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她胆子再大，毕竟也不过是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小姑娘。偏生在此时，从身后又传来一声很清楚的叹息。
一瞬间，方元丽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此时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快快的逃离。但这似乎是已经不可能了。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下子斩在方元丽的肩颈上。方元丽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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