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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已经泡好了，然而燕双鹰却依然没有出现。
“你那同事怎么耽搁这么久，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章俊林说道，然后，他将红茶倒进瓷杯并问吴玉霞，“要牛奶吗？”
吴玉霞摇摇头，“谢谢，就这样挺好的。”
章俊林眼角漾出笑，“看来吴主任也是会品味的，红茶，就该是品其本味。多加了其他东西未必有意思。”顿了顿，他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就在此时，燕双鹰回来了。
像这样的天，喝一杯滚热的茶确实是很舒服。章俊林盛意拳拳，却之实数不恭。于是，燕双鹰毫不客气，多加了奶和糖。这两样，可都是有补充能量的作用的。
喝着章俊林的茶，燕双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个多出来的尸体，其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到现在能不能做一个结论啊？”
章俊林眉毛蹙起来。他真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讨论这样的问题，但却又没有办法。于是，他用冷淡的语气说，“有过几种推测，但不能肯定。毕竟浸泡的时间太长了。”
碰了个钉子，燕双鹰却是毫不在意。他将刚才的问题换了个方式提了出来：“就目前能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个人的死因，是属于自然死亡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真是个不知趣的家伙。章俊林已不再费心掩饰自己的不悦了。他冷冷的说：“我们是医学院，不是警察局。而且，我们这也没有法医。”
这句话出来之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了。吴玉霞便打圆场：“解决这件事是我们的工作。不过，这还需要学校方面的配合。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将这件事尽快的查个水落石出。”
章俊林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他点点头：“是的，这件事必须要好好查查。”接着，章俊林犹如诉苦一般地说：“吴书记，这几天我把能找到的档案都翻了一遍。但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线索。但咱们学校的情况，吴书记你应该是知道的。先后经历过日本人的轰炸和……所以，有很多资料都已经被毁掉了。”
吴玉霞明白章俊林的意思。是想将这件事定义为资料缺失及档案不齐全。这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虽然没打算让章俊林的如意算盘打响，但吴玉霞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这时候，她换了一个问题：“章主任，请你帮我查查，你们学校护理系有没有一个叫黄萍萍的女学生。”
“确实有这样一个学生，大概是在三天前吧，她家里有事请了假，还没有回来呢。”
“有事，请假出去，还没回来……”
吴玉霞情不自禁的皱紧了眉毛。她这样的表情使章俊林心中一紧。难道是这个请假出去的女学生在外面闯了祸？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吴玉霞的问题还在继续：“这个女孩子平时表现怎么样？和社会上的朋友交往多不多？这次请假，所用的事由是什么？出学校，是自行离开的，还是有人过来接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章俊林问的都有些懵了，他苦笑着：“对不起，这些我都不清楚。”紧接着，章俊林提出建议：“黄萍萍是陆志伟的学生，你们不如去找他问问。”
陆志伟伸手拿起黄萍萍的学生证。看着上面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他的脸情不自禁的阴沉了下来：“是不是我的这个学生出了事？”
“这上面的血是别人的，我们并没有见到黄萍萍本人。”吴玉霞说。
陆志伟的面色稍微放缓了些。他拿起这张学生证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最后确定：“证件是真的，照片也是黄萍萍本人的。”手一扬：“这东西你们是哪儿得来的？”
“是在一个它原本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的。”燕双鹰回答。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就是想搞清楚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原因。”
陆志伟愣了一愣，然后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燕双鹰问：“你是黄萍萍的老师，在你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老实孩子，偏内向，话不多。平时和同学的交往也比较少，学习还算努力。可能……应该是没能掌握到正确的方法，所以成绩并不是很理想。”
“听说她已经请假几天了？”燕双鹰问。
“这事我知道。”陆志伟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她婶子病了，叔叔又要出去，家里没人照顾，所以请她回去帮几天忙。是她爹过来给她请的假。后来，应该是她那个叔叔来接的人。”
原来是这样。燕双鹰点点头。一旁的吴玉霞问：“能联系到黄萍萍的家人吗？”
“应该可以，请等一下。”说完这句话。陆志伟起身，来到身后的那一排橱柜前，浏览了一遍之后。陆志伟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个档案袋。他伸手把档案袋取下来，并将其拿了过来。
“黄萍萍的家就在这里。”陆志伟指着档案袋中某一页上面记载的一个地址说道。
“那真是太谢谢了！”吴玉霞取出纸笔，将这个地址抄了下来。接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偏在这个时候，陆志伟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于是她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并示意陆志伟先接电话。
电话接通，刚说了几句，陆志伟的脸色就变了。他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并提高了音量：“什么？！”
电话那边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毫无疑问，陆志伟没有听错。一瞬间，他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电话那头，似乎在询问他什么。陆志伟先是点头，紧接着才想起来这是在打电话，自己做动作对方是看不见的。于是连忙回道：“请你先帮我照应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放下电话，陆志伟很急促的说：“内子出事了，她在家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
吴玉霞明白了。她说：“好了，我们明白了，你赶快去吧。”而燕双鹰则提议：“我开车送你去。”接着，他解释道：“你现在心已经乱了，最好不要开车。咱们也算是朋友，就不要客气了。”
陆志伟看了燕双鹰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激。他没有过多的客气，直接上了车。车子在燕双鹰的驾驶下，平稳而迅速的驶达了目的地。
水柔颂依然在急诊室。等在门口的，是那个戴黑眼镜的助理。刚刚的电话也是他打的。看到陆志伟，助理忍不住抱怨道：“志伟，你也实在是太大意了。嫂子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家。我知道你工作忙，但至少应该请个保姆照应照应。”
陆志伟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也说过请人帮忙。可柔儿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生活在一起。”
“唉，也是，谁会想到呢。”助理叹息一声，然后说：“嫂子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刚刚诊断的结果，她还有贫血以及营养不良的症状。”
“是我失职了……”此时，陆志伟的脸色可以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水柔颂出事。现在陆志伟可以说是六神无主。在抢救室外，所有人都在为水柔颂担心，但却是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尽量保大人。”陆志伟下定了决心。他看着抢救室的大门，手使劲的捏着衣角。
柔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汽车驶离仁爱医院。在路上，车内保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吴玉霞打破了沉默。她问燕双鹰：“怎么样？”
“有一些怀疑，但要最后确定还需要相关的证据加以证实。”
“需要我配合吗？”
燕双鹰点点头：“我想再见一次严森。那个忽然出现的男尸，说不定就是严森认识的人。”
吴玉霞忍不住等大了眼睛：“老板的手下。你的意思是当年春若水杀了人，然后把尸体……把尸体……”
猜测。非常大胆的猜测。但燕双鹰做出这样的猜测，是以观察到的事实为依据的。从对外表的观察来看，那具男尸筋骨结实，这是生前练过武功并且小有成就的表现。不但如此，在男尸身上还有不少外伤留下的痕迹。这些都证明了此人生前绝非安分良民。
“吴主任，”想到这里，燕双鹰又开口说话了，“刚刚你还有章俊林离开后，我故意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于是，从陆志伟那里我又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个人死于中毒。而且是剧毒的氰()化()钾。”
至此，吴玉霞已经完全相信了燕双鹰的推论。不过，她依然提醒道：“这件事一定要慎重。”
燕双鹰回答：“所以，我才想见老板。如果能在他那也得到证实，这件事便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吴玉霞默默点头，她说：“好吧，我回去就替你安排。争取尽快。”
“这事儿不着急。”出乎吴玉霞的意料，燕双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赵小洁。”
“确实应该去看看。”吴玉霞的眼中都是笑意，她说：“你去吧，小洁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燕双鹰已经站到了赵小洁家的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在门开的一瞬间，燕双鹰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音乐声，是赵小洁在自弹自唱。用于伴奏的是她放在屋内的那架钢琴。
开门的柳儿脸红扑扑的。看到燕双鹰，小丫头很高兴。她忍不住欢声叫道：“小洁姐姐，燕大哥来了。”
“来了就让他进来呗。一直在门口吹冷风可没有什么意思啊！”赵小洁和着自己的旋律把这句话给唱了出来。可能是觉得有趣，赵小洁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她从琴凳上站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燕双鹰走过来，边走边问：“双鹰，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是啊。”燕双鹰微笑着回答。
赵小洁眼睛一亮，此时她真是笑厣如花，轻笑一声，赵小洁伪嗔实喜的说道：“能让你在百忙之中来看我，还真是不容易。”说到这里，赵小洁忽然发现：“你还带了东西来了。哎，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
燕双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了两个字：“观察”再指指自己的脑袋“思考”，最后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要做到这些是很容易的。”
一阵会心的笑，笑声中，赵小洁晕红了双颊。很显然，燕双鹰的忽然来访让她很高兴。
笑过之后进入正题。燕双鹰问：“小洁，你的病都好了？”
“完全好了。”说这话时，赵小洁还轻快的转了个身，已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停下来之后，她说道：“其实我的病没什么，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第二天我就已经好了，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累，想借机休息休息才一直没回去上班。”
“是呀，这些天你实在是太累了。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
温和的话语中满是真挚的关切。赵小洁听着，眼圈都有些红了：“你也很辛苦啊，而且还很危险。”赵小洁轻轻的说，然后如下定决心一般：“双鹰，虽然很想让你多留一会儿，但我知道，你没有时间耽搁。去忙吧，等你忙完了再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的，会亲手做菜给我吃。”说到这里，赵小洁想起往事，忍不住甜甜的笑起来。而这笑容，即便是燕双鹰，也微微有些失神。
“好的，没问题。”燕双鹰应道。
虽是把以后的活动给约定了，但送燕双鹰出门时，赵小洁还是可以看出来依依不舍。回去之后，便看到柳儿端着茶杯出来。不知怎的，看着这些应该用来待客的东西，赵小洁脸上现出很大的惆怅。“哎，双鹰他有事，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啊。”柳儿嘟起嘴，“我还想留他下来吃饭的。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也想啊，可是……”说到这里，赵小洁的眼睛红了,看样子似乎就要有泪流下来。然而，就在泪水将出未出眼眶的时候，赵小洁一仰头，就憋了回去。
柳儿身体微微一颤，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小洁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懂事的。”说完这句话，柳儿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并走过去将赵小洁给搀稳了，“小洁姐姐，我扶你去里面躺着吧。”
“没有必要，我躺不住。”赵小洁曼声应道。然后，她走到那架钢琴前坐下。
柳儿站在原地，看着赵小洁的背影，大大的眼中满是忧郁。
钢琴声起，音调中满是阴郁。弹了一会儿，连错了好几个音节，赵小洁有了弹不下去的感觉。她索性用手掌狠狠的按了几下琴键，钢琴发出难听的噪音。而这噪音让赵小洁更为烦躁，柳儿在她后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钢琴前的背影都有些扭曲了。
该怎么安慰小洁姐姐……柳儿彷徨了。
这时候，赵小洁又坐下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把自己的手放在琴键上。音乐从指缝间流出，弹奏的乐曲却是那首曾经深深地刺激了她的《德克萨斯之夜》。
柳儿不知道赵小洁弹得是什么，但这乐曲入耳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然而现在柳儿却也不知道该怎办才好。
《德克萨斯之夜》最终却没有能弹奏结束。大概在一半的时候，赵小洁便停住了。然后就看她身子一歪，整个人朝侧边倒下去。
柳儿大吃一惊，赶忙冲过去将赵小洁扶住。她大声嚷道：“小洁姐姐，你怎么了？”
赵小洁双目紧闭，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看到这种情况，柳儿真的吓得不轻。还好她还记得李霜楠曾经和她说过，让有事给她打电话。于是，赶紧的将电话给拨通了。
接到电话，李霜楠立刻就赶来了。虽是在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情况如此严重，李霜楠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小洁，小洁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柳儿流着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赶快送她去医院。”李霜楠做了决定。然而，她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她看到，赵小洁下垂的一只右手已经变红了，那只手上现在染满了血。这个发现让李霜楠大吃一惊，“小洁受伤了？”
“是……是的……”
这个情况是李霜楠完全没想到的。“小洁受伤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受伤，伤在哪儿，什么伤……”
一个个问题脱口而出，把柳儿问的都有点懵了。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说。李霜楠是真的火了。她皱着眉头用很严厉的声音说，“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你还想不想救小洁！”
柳儿真被这一句话给吓住了。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和李霜楠说了。而在听完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后，李霜楠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最后决定，“小洁这种情况，是不能去医院的。否则，会给她还有……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小洁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柳儿颤抖着，因为担忧和恐惧，这小丫头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来了李霜楠，柳儿便产生了有依靠的感觉，她忍不住向李霜楠求助，“霜楠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李霜楠已经完全想好了，“小洁现在应该只是暂时晕厥了。这种情况我能处置，先把她救醒再说。”
很快，赵小洁就醒了。她看到了柳儿，还有李霜楠。她们都围在她周围，用焦急的语气向她询问什么。然而，此时赵小洁却是什么都听不清。在她耳边，似乎还有嘈杂的音乐在响。那乐曲，就是《德克萨斯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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