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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人眼中惊疑之色不停闪动,她直觉感到不妙,却又想象不出燕双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千面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命令手下:“葛三,去,把东西拿过来。”
葛三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接近燕双鹰。然后把手伸进燕双鹰所说的口袋,将其中的东西拿出来。退后,回到千面人身边。这时,这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是在此时,他才有心思查看自己拿到手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栓,一把从步枪上面拆下来的枪栓。看到这个东西,葛三是惊诧莫名。这个姓燕的在这个时候拿出一把枪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葛三不明白,千面人却是清清楚楚。看着手里的东西,她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指着燕双鹰,哆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姓燕的,你好,你好……”
“我本来就很好嘛。”燕双鹰向千面人展示着自己最和蔼可亲的笑脸。然而他说的话却与他的表情完全相反,“你留下炸弹让我拆除,却在隐蔽处安排了枪手准备伏击。真不好意思,这些人都被我收拾了。”
千面人涩声道:“你……你杀了他们……”
燕双鹰耸耸肩:“形格势禁,这是没有办法,还请见谅。”
千面人这辈子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最近的几天,由于吴玉霞的集中打击,千面人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这一次为了暗算燕双鹰,她集中了剩下的所有人手。如果现在燕双鹰说的话属实,就意味着千面人的手下又少了一半。
新仇旧恨,千面人真恨不能现在就下令,让手下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直接给毙了。然而就在此时,燕双鹰忽然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现在几点了?”
没想到燕双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千面人愣住了,这时候她反而不怎么敢轻举妄动了。皱着眉头,千面人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唉。怎么说呢?”燕双鹰微微皱起眉,似乎是千面人的问题很难回答。
很快他就做了决定:“这个问题单独说你可能有些难以理解。这样,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你应该就能理解了。”
事情还要从燕双鹰与自己的特务营成员分手时说起。虽然知道燕双鹰决心已下,是不可能改变的,但高进依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燕双鹰缓缓摇头:“没有办法,不这样的话,那厮是不会出来的。我与他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的奸诈。像这样一个祸害,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尽早将其清理掉的好。”
…………
千面人终于明白了。她在算计别人,却不防别人也在设计她。到底是老对手,燕双鹰对她的了解非常深。刚刚若不是以为大功告成,对手已陷入绝境。千面人是绝不会如此冒然的出来的。
想到这里,千面人便觉得胸中一阵烦恶。但一转念,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姓燕的,你就真的不怕危险。如果我现在就下令把你杀死,那你所谓的成功还有什么意义?”说到这里,千面人的心一动,如果真如燕双鹰所说,自己是落入了他的算计,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现成的护身符。
千面人那点小心思,燕双鹰一眼就看透了。于是,他悠悠地说:“刚刚我过来的时候,曾和我那搭档说,下面我会做几分钟的俘虏,结果他直接问我需要几分钟,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告诉他大概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千面人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弟兄们就埋伏在附近。他们手里拿着的是远程狙击的步枪。还真要多谢马同志提供的情报。这使我们可以轻松的找到所有可以对这里进行远程监控的地点。现在,千面人,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一支枪指着。谁要是敢动上一动,他附近的同伴就可以看到他的脑浆了!”
这是威胁,恐怖的威胁。好像是为了映证燕双鹰的话似的,几乎是燕双鹰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马继先的左脚前一寸的地方,忽然有一丛沙尘爆了开来。
这是子弹打中地面的特有现象。看到这种情形,包括千面人在内的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大变。这不但是因为知道了燕双鹰绝不是虚言恫吓,更是为这近乎神技的枪法而震惊。
无论是谁,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他的同伴立时就可以看到他的脑浆了。
燕双鹰的话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只要一想到在什么地方,正有一个可怕的神枪手正用枪指着自己的额心,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由为之胆寒。枪虽然握在手里,但却给不了这些人任何安全感。甚至,有些人都生出了要把它扔掉的冲动。
千面人看着燕双鹰,眼中是深深的绝望。这个人,难道真的是无法战胜吗?”
“放下枪吧。”燕双鹰平和的声音响起:“只要悬崖勒马,我们还是会给一条出路的。”
这就是威胁加利诱了。千面人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不知是谁带头。枪开始被一支支的扔在了地上。看到这种情形,千面人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但她也没有办法,这时候她已经是绝望了。
————这一次,自己是死定了。
与千面人相反,燕双鹰的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然而很快,这笑容却是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在此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一个绝对不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杨铭从门外走了进来。自进门起,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燕双鹰。而这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看到这个人,燕双鹰就知道情况有变。不过,他可不会因此而有半点恐慌。冷笑一声之后,燕双鹰对杨铭:“你的命可真大,能告送我是谁救了你吗?”
燕双鹰的话音传入杨铭的耳朵,这个人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对于燕双鹰,杨铭确实是恨入骨髓。但真面对面见到了,杨铭更多的是恐惧,而且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燕双鹰在等杨铭的回答。这时候他差不多可以肯定,杨铭之所以得救是因为有人出手相救。只是是什么原因使杨铭在得救后没有能有多远跑多远,而会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呢?
杨铭的腿哆嗦着。这一半是因为恨,一半是因为怕。而他害怕的根源,一半是因为前面的燕双鹰,而另一半则是出现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或许他害怕这个人要比害怕燕双鹰更多一些。
燕双鹰的注意力从杨铭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在杨铭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这个人身穿银灰色的燕尾服,脸上戴着一个同样是银色的面具。这面具将他的整个脸部都罩住了,除了两只眼睛外没有任何地方让人看到。
虽然完全无法看到来人的长相。但对于这个人,燕双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看着这个人,燕双鹰禁不住皱起眉毛:“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戴面具的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你猜呢。”
燕双鹰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人,这目光让对方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猎食的鹰隼。要是换了旁人,这样的目光便会让其胆寒。不过这个人显然是很不简单。燕双鹰看他,他亦回视燕双鹰。目光中还带着浓浓的挑衅。
“我想我们是认识的,至少曾经见过面。要不然,你也不会戴个面具把自己给隐藏起来,是不是?”燕双鹰一边说一边在想。这个人会是谁呢?
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有这样壮硕身材的人不多。然而燕双鹰知道的所有人中,却没有一个说话的声音与这个人类似。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忽然出现的陌生人面具下的脸上满是得意。因为得意,更是因为喉结上贴的那一枚小东西,面具人的声音完全变了:“这一次的行动原本是千面人这位大姐设计了想要伏击你。但是由于你窥破了她的计划,于是便飞到了她的身后变成了捕猎的黄雀。不过可惜,由于我的出现,你成不了最后的胜利者。‘黄雀’就算是再聪明,也难逃成为别人盘中餐的命运。”
燕双鹰淡然一笑:“看来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是的。”戴面具的陌生人傲然承认:“因为我有这个资本。”他一指站在前方正噤若寒蝉的杨铭。:“你把这小子绑在水泵房,他原本是没有可能挣脱的。但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却忽略掉了一点。
燕双鹰低哼了一声:“我忽略了什么?”
“那个水泵房的门是有问题的。只要被人动过了,便再也没有可能关上了。”就是这被风吹的一开一合的门,引起了面具人手下的注意。从杨铭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后,面具人立时便觉得自己可以推断出对手的意图和采用的手段。
“你这是将计就计,先用自己引出敌人,再让手下在暗中埋伏,待时机成熟时,你们就可以直接收获了。”说到这里,面具人忍不住叹道:“说实在的,燕老弟,虽然你我是对手,但对你这个人我却是很赞赏。刚刚我是在旁边的铁塔上亲眼目睹了你所有的行动。真是太精彩,太精彩了!”
燕双鹰眉毛一挑:“我所有的行动你都看到了?”
面具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千面人忍不住暴怒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是又悲又愤:“你……你就这样看着我的……我的手下,一个个,一个个……”
“他们的行动太快,而且我也和你一样。人手并不是很充足的,真是不好意思啦。”面具人很抱歉的一摊手。不过他虽然说的是不好意思,但语气中却是连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这一点,千面人心里清清楚楚。但此时她知道不宜与这个人闹翻。只能把这口气给强咽下去。为此,千面人对燕双鹰的仇恨又加深了几分。
“真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啊。”燕双鹰看着千面人,用悲悯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他没有多看面皮已经变得比茄子还紫的千面人,转而对另外一个对手:“你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整个行动,想来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手下的吧。告诉我,他们怎么了?”
面具人打了个哈哈:“你说呢?”
“你应该是已经得手了。”燕双鹰语音低沉:“以我对你这样的人的了解,在没有确定自己安全之前,你是不会出现的。要知道,你虽然从来不在意别人,却是异常关爱自己。你是不会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冒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的。”
面具人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燕双鹰这个人以及他说话的语气、内容都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如同报复般很故意的说道:“姓燕的,你的能力很强,真就把你这么干掉我还有点舍不得,但你实在是太精太厉害了。无论投靠谁,都不会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属下。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忠告,下辈子做人,无论如何还是收敛些为好。”
“看来你可以确定自己已是胜券在握了。”燕双鹰先是以不可捉摸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是:“你是看到自己人发出的胜利信号了?还是直觉就认定他们很厉害,只要出手就不会输?”
面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燕双鹰答非所问:“我曾经和高进说过。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睛很可能会欺骗你。更不能相信所谓的直觉,因为直觉会误导你。”说到这里,他微微垂下头:“要相信自己的心,因为只有心感受到了,那才是真的。”
面具人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明白或是自认为明白了燕双鹰的意思。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面具人说道:“真想不到,连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放弃你的幻想吧,就如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冒无谓的风险的。我是在得到我手下发出的行动顺利,所有抵抗都被清理掉的信号之后才进来的。”大笑转为冷笑,面具人继续说道:“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所以,还是安心受死吧!”
“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燕双鹰叹道,接着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看一下表,确认现在是几点?”
面具人保持冷笑:“知道自己精确的死亡时间真的有用吗?”
对于燕双鹰“看时间”的要求,面具人毫不在意,而一旁的千面人却禁不住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刚才,燕双鹰也曾询问过一次时间。而就在他询问完没多久,便发生了一下把在场所有人胆子都下破的精准到极点的射击。于是,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怕什么,我的人已经把信号传下来了。他们的行动很顺利,这个姓燕的手下都已经完了!”对千面人的顾虑,面具人很不以为然。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用你的眼光来考量我的部下,他们可是训练有素并经过实战的。”
一顿抢白,千面人的脸是阵青阵白。不过此时,她却是完全希望这个不靠谱的伙伴的话是真的。他那些“训练有素,经过了实战”的部下以取得了成功。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说的话。”燕双鹰带着些许感慨说道:“我知道你是看到了自己手下的信号,但你又是如何肯定,这些信号确实是你手下发出的,而不是来源与别人呢?”
面具人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厉声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双鹰冷冷的说:“你们让马继先传递过来的消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全信。因为某些原因,你们只曝光了一个千面人。但很可惜,我更清楚另外的情况,那就是千面人最近实力大损,光凭她一方是组织不了如此的行动的。”
这是实情,千面人心中虽然是又气又恨却是完全无法反驳。她原来是纠结了不少人,自以为即便是不能与新生的人民政权相抗衡,但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可无情的现实却教训了她。她这叫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想到自己的苦心积攒就这么化为飞灰。千面人心痛到无以复加。她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而对于这个人,正在相持的燕双鹰和面具人都是看也不看一眼,虽然并非有意,但燕双鹰还在继续打击千面人。
“这位小姐一直把我视为生死仇敌,但我的主要目标却从来不是她。实话说,在最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我曾在短时间内感到很振奋,觉得终于可以和这位小姐身后的高人见面了,但随着我对你们计划了解的深入,事实上却让我感到越来越失望。你们的计划实在是太幼稚和拙略了。如果春若水是这样肤浅的一个人,我是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千面人的脸被吓白了:“你……你知道春若水!”
“这还是多亏了你呀,私心自用的小姐。”燕双鹰带着笑说了这句让千面人胆战心惊的话。她知道燕双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是她借用春若水的名义向常有利发号施令的。因为起了疑心,常有利将原本应该即时销毁的信件留了下来。这些要命的东西又通过如常转到了燕双鹰的手里,在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常有利栽了,燕双鹰救出了如常和被千面人押做人质的佟佳兰。
燕双鹰看着千面人:“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安置地点就是敌人的身边。嘿嘿,离了你这样的‘帮手’,估计春若水要大大的松一口气吧。然而没办法,在今天的形势下,你被收拾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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