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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审讯结束了，把人押下去之后，燕双鹰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短暂的休息时间。利用这时间，燕双鹰赶紧去外边点燃了一支烟。
“累了？”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是吴玉霞。
“吴书记？！”愣了一愣之后燕双鹰就想把自己手里的烟掐灭，然而吴玉霞却阻止了。“别掐，没事。”然后，“给我也来一支。”
接过烟，点燃了抽上一口，吴玉霞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吴书记——”燕双鹰扶住吴玉霞，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
“没什么。”吴玉霞擦了擦咳出来的眼泪。“刚刚……唉，心里憋闷的很。这一阵咳，倒像是把气咳出来，心里好过多了。”
燕双鹰点点头，他能理解吴玉霞。刚刚的审问，从廖长垣那里得到的有些情况，实在是太憋闷了。
“果然是和你猜测的一样，那个女人是早就死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人间悲剧，但吴玉霞依然觉得心中憋闷。
燕双鹰点点头。实话说，桂花儿的容貌在他心中早已经模糊了。如今想来，能想到的唯有离开时最后望向燕双鹰那带着悲苦的眼神。轻叹一声，燕双鹰说出了自己的感悟：“不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鸟笼，即便是黄金铸造的依然是囚笼。只要有需要，随时都是砧板上的肉。”
冷森的话语，带着淡淡的杀气。显然，燕双鹰这话虽然是就这件事而言，但绝不仅限于这件事。吴玉霞有些怔怔的看着燕双鹰。此时，她对燕双鹰的了解又进了一层。这个人，永远都会将事情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燕双鹰侧过脸，对吴玉霞：“吴书记，你在想干什么？”
吴玉霞一惊，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有点走神。借着掠头发掩饰了一下，吴玉霞说：“我在想……我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燕双鹰有些诧异的看了吴玉霞一眼，“事情已经完全搞清楚了。现在就可以根据相关人所起的作用进行处理。”说到这里，他似乎“理解”了吴玉霞的部分想法，“是啊，所有人，至少在这件事上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必须、不能不这样做的原因。但，这对他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人，总该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吴玉霞默默的点头。其实说来，廖家这对母子，即是害人者又是受害人。作为害人者，他们必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与他们也受到“伤害”的事实无关。
摇摇头，吴玉霞叹道：“这廖长垣，一心只想攀富贵。只是，那边却只是把他当做走狗。或者，连狗都不如。”
“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即便是狗，还是有人会争着做的。”燕双鹰冷笑着。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廖长垣已没了任何选择。既然要说，他便索性说个够。于是，没等燕双鹰问，他便自己主动交代了一件事情。那是随着华联教一同来这里的，还有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匪。
这同样在燕双鹰的意料之中。他问：“这伙人打劫了我们运军火的列车？”
廖长垣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就明白了。那个作为仓库的山洞暴露了，里面打劫来的军火都被发现了。“可不就是他们。”对此，廖长垣很是积极。原因是他自己已经栽了而昔日的“同伴”却依然可以“逍遥自在”，不甘之下，廖长垣自然很希望那帮家伙也能一同进来陪绑。
在这样的心理下，廖长垣开始竹筒倒豆子。“这伙人带头的是三个人，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带头的绰号飞天豹子，别人都叫他豹哥。其他两个，一个是青面狼，另一个外号海东青。都不是好东西。”
“飞天豹子”、“青面狼”、“海东青”
燕双鹰默默地将这三个名字记在心里，然后要求道：“你把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说一说。”
“没有必要了。”说这话时，廖长垣带着很大的幸灾乐祸，“现在没有三个了。青面狼和海东青都完了，现在就只剩下飞天豹子这么一个‘大龙头’撑着了。”“哈哈哈哈”，说到这个，廖长垣就忍不住高兴。事实上，虽然是同样都是给华联教卖命。但他与那伙土匪的矛盾早已是摆到了明面上了。同样缺军火，飞天豹子却能通过“自己的办法”得到补充。对此，廖长垣不仅是妒更是恨，因为那批战利品，莫说分，他们根本就是连碰都碰不到。
但，从发现的情况看。飞天豹子那一伙冒着很大的风险弄来的东西基本没怎么使用，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对这个，廖长垣很能理解。“这是他们的私藏，想着关键时候拿来用。那帮洋老爷……唉！”一声长叹，有说不尽的悲哀。不但是廖长垣一伙人，就是华联教拿来对他们进行“掺沙子”的飞天豹子，对主子的本性也是有着很清醒的认识。然而明白归明白，这帮人却是谁也没办法摆脱这个“主人”。
燕双鹰看了廖长垣一眼，继续问：“那你和我说说青面狼还有海东青是怎么回事？”
“青面狼还有海东青折了。”廖长垣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在飞天豹子的带领下，青面狼还有海东青带着人背着华联教抢（）劫了运送军火的列车。尝到了甜头，底下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青面狼在哪里交了个朋友，说是有另一个更丰厚的买卖。于是，这家伙便鼓动了海东青，带着几个心腹手下背着飞天豹子就行动了。
说到这里，燕双鹰忽然听出了什么：“你是说，飞天豹子不同意这两个人的行动？”
“可不是嘛。这一次他们可真是损失惨重。帮里老二、老三都折了，另外还搭上了一批好手。这飞天豹子，几乎都要疯了。”廖长垣叹息一声，然而这叹息中似乎是高兴的意味更浓。“其实这件事他们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但事情未免是出的太大，这盖子怎么都不可能盖得住。……”
燕双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刚，廖长垣将那三个的相貌大体的描绘了一下。可以肯定，飞天豹子是没有见过的，而青面狼还有海东青，就是在火车上被击毙的一胖一瘦两名歹徒。
虽然青面狼还有海东青的行动是失败了。但其中却蕴含了一个信号。那就是，这两个人已经开始了另一方位的尝试。他们显然不安心于华联教赏赐的那么一点残羹剩饭。人的心思还真不止是一点点的复杂啊！
看了廖长垣一眼，然后问：“你呢，有没有试着也走走其他路子？”
廖长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的眼珠不住转动，显然是在打其他主意。对此，燕双鹰完全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后，燕双鹰索性把话挑明了。“那个山洞，不应该是你的新主子赏的么。还有，靠墙货架下似乎有个钢圈。这个东西用处是什么？你不会和我说你不知道吧。”
这句话一入耳，廖长垣像是被拆了全身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山洞以及钢圈，都是他最大的秘密。廖长垣怎么也想不到，隐藏的这么深的东西居然也会被燕双鹰发现。
“完了——”廖长垣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既然再无东山再起的希望，那就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出于这样的认识，廖长垣开始了彻底的坦白。
廖长垣与华联教搭上，是廖长俊搭的线。刚开始，廖长垣也是想着尽可能与华联教合作。然而时间一长，一个近乎残酷的事实便被发现了。那就是，“那帮家伙，不但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甚至，他们都没有把我们当人！”
说到这个，除了愤恨外，廖长垣感受到的便是难以言喻的耻辱。于是，当有机会来临时，他便毫不犹豫的抓住了。
“是的，我又找了个……找了个新老板。不过，这可不是我的错，都怪华联教那帮家伙。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们不义。”
对于自己另攀高枝的事，廖长垣是理直气壮。当然，他也知道，今天既然交代了，便得交代到底。“那个钢圈是机关，用对了方法，可以打开附近的一个密室。在那里，有新老板给我们的一点小礼物。”说到这里，廖长垣觉得自己心痛的都要皱起来。他知道，事情到此，那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库”就要易主了。只是两害取轻，现在还是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长官，那个机关可不能随意打开，要不然会有危险。”廖长垣非常积极的说，“这个机关我知道。如果长官需要，我可以立刻帮忙打开。”可能觉得这样的筹码还不够，廖长垣又进一步，“廖长俊还有他那个爹，都不是好东西。不过，他们有很多事我都知道，我还有证据。你们去抓他们，我可以和他们对质，还有……作证！”
这个证是吴玉霞最需要的。和燕双鹰对视一眼后，吴玉霞问：“你都知道什么，有什么现实的证据？”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这句话廖长垣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事实上，这些年廖长垣在暗处替廖晋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真要说廖晋的罪恶，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只是，这些事都与廖长垣自己有关。真说细了，廖长垣也没有好处。该说什么呢，廖长垣想的脑子都麻了。于是，在憋了一头汗之后。廖长垣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件事。“最近，廖长俊从外面弄来一大批炸药。对，是炸药，还有、还有各种枪支。他……他是要造反！”
对廖长垣的说法，不论是燕双鹰还是吴玉霞都很不以为然。如果只是有炸药和枪支就能造反，这也未免儿戏了些。于是，吴玉霞进一步问：“那你具体……”
吴玉霞的话没问完。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几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听声音，该是从廖家大院的方向传来的。闻声出去后，便看见那个方向，应该是廖家大院的上方忽然爆出一团由浓烟和烈火组成的乌云。
紧接着，那边又传来了好几声巨响。不过比之第一次，这些声音都要低沉很多。然后，那边便完全变成了赤红色。那是火焰升腾起来了。无情的烈火肆虐，开始舔舐周遭的一切并将之彻底毁灭。
燕双鹰声音低沉：“是廖家着火了。”
吴玉霞的脸先是通红，接着变成青白。她咬着牙：“这……这可真是好巧的火！”
“这可不是天灾！”燕双鹰声音冷如玄冰，“是我们小看了廖长俊。他还真能下决心，还真狠！”
大火是由爆炸引发的，来的突然又是半夜原本最是难防。不过还好，这村子的老百姓原本就已经被惊动起来了。于是，不管是依然余兴未了还在聊天的，或是坚持不住已经回家了的统统都跑了出来。人们拿着可以拿到的一切工具，朝着火场奔去。
爆炸的中心就是廖长俊现在居住的那所房屋，火也是有那里升腾而起的。因为有助燃物，火势一开始就很大。借着风势，再加上冬天干燥，很快就蔓延开来。现在，整个廖家大院几乎都被火焰吞噬了。
火来的突然，来的猛烈。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恐怕整个廖家能逃出来的都不会有几个。还好，刚刚外面一阵吵闹，廖家的人也都被惊动了。虽然没几个出去看热闹的，好歹是在忽然情况发生时能及时做出反应。因此，大部分人都逃了出来。
仓皇逃出生天之后，一部分人是呆若木鸡，一部分呼天抢地，还有少部分却是认清了现实，迅速加入到前来救火的人群中。
这样的大火，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事实上，虽然拿着工具，但基本上都没办法靠近。火太大，隔得老远就能感受到让人窒息的热浪。
廖家已经没救了，只能是赶紧造出隔离带，以免波及其他吧。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想法是不错，只是要真的实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还好，很快就有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加入进来。比之受灾的廖家人还有热心赶来帮忙的邻里，这群军人便显得“专业”很多。他们分工明确，运水、救火，丝毫不乱。还有一部分，将那些几近崩溃的受灾者从纷乱的火场带走。受伤的给予治疗，没受伤的也暂时安置起来。
于是，秩序开始形成。慢慢的，火势被控制住了。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除了少部分地方还在冒烟外，所有火头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天亮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便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残垣断壁、瓦砾处处，一个偌大的家庭瞬间便成了修罗场。而这样的变化，却是在一夜之间。
廖家人只要是能动的都来了。面对这昔日的家园，这些人的悲哀、恐惧是不言而喻的。
在火场一角，吴玉霞对燕双鹰：“那两个人没有找到。”廖家的幸存者都被清点过了，而这其中，没有廖氏父子。
对这个结果，燕双鹰没有丝毫意外。而且他还发现了另外的情况：“这廖家的人，对廖长俊的意见还蛮大的。”
事实上，因为这场很明显不是意外的火，幸存的廖家人有诸多猜测。出人意外的是，很多人怀疑的目标，都指向廖长俊。
“是那个家伙，害死老爷，放火烧了廖家的。”近乎荒谬的猜测，源于廖家人都对廖长俊几乎是根深蒂固的偏见，“这小子，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出去读了几年书，又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
不管怎么样，廖家人是越想越觉得廖长俊可疑。他们可不觉得廖长俊会烧死在大火里。因为曾经留洋读了大学，说不定就学了什么“奇（）淫技巧”，能用“五行之术”遁逃也不一定。于是，不管是处于报复还是其他心思，接二连三的有廖家人到吴玉霞那里“举报”。而其内容，从猜测到肯定不一而足。
看着某些明显是胡说八道的材料，吴玉霞是哭笑不得。她对燕双鹰：“真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人在面对无法接受的灾难时正常的反应。”对此，燕双鹰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那些廖家人是完全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才要做点什么。对此，燕双鹰认为：“其他人做什么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该做什么。”
“现在有两件事。”吴玉霞清了清嗓子方能继续说话。刚刚的一夜，前后奔波，她的嗓子早就哑了。然而此时，却也是完全没时间休息。因为有两件事，可以说是迫在眉睫。“这火场必须尽快情理出来。廖家父子的下落，说不得就要在其中找线索。”另一件事是，“带着廖长垣，将那个山洞中的机关打开。”
这两件事，每一件都很重要。不仅如此，以吴玉霞的想法，在做这两件事时，最好有燕双鹰在场。这样，便形成了一个难题。两边都需要燕双鹰，而燕双鹰却不会分身，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在燕双鹰看来却不是问题。
“这边大火刚灭，暂时也只能做一些初步的清理。这时候，有我没我都差不多。所以，我想还是先带廖长垣去山洞那边为好。如果一切顺利，那边解决了再赶这边也来得及。”
“也只有这样了。”吴玉霞叹道。看着燕双鹰，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因为就在这时，赵铁钢及时赶到。他向吴玉霞报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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