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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揭露的真相以及可得到的答案会越来越多。”
廖长俊重复着吴玉霞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一字一字,说的是咬牙切齿。这时候的廖长俊,已经完全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与此相反,廖晋却是松了一口气。
“哎呦,这两个瘟神可算走了。”廖晋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他想的可没有儿子多。他只是觉得,“看来,齐岗确实没有出卖咱们。要不然,今天这两个人上门就不会有这么客气了。”
“都一样。”廖长俊冷笑一声。他对父亲,“这些人,和咱们过不去那是肯定的。有证据他们要整我们,没证据,你以为他们不会自己做吗?”
听到这个,廖晋是真的慌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爹你别怕。听儿子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所谓办法,实际上这个只是安慰父亲的话。安抚好老子后,廖长俊开始紧张的思考。不长的时间里,廖长俊的脑子闪过无数念头然而最终却被一一否决了。看着一旁正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廖长俊真是知道了脑袋比头大的感觉了。
都是那帮穷棒子,居然不帮我们而去讨好那些外路人。
想到这个,廖长俊恨得真是牙都痒痒。然而一转念,他却立时有了主意。——你不仁我不义。既然那些穷鬼要帮共产党,那么,就没有必要把他们再当做乡里来看待。对,还是用上次那个办法。
这也算是一石二鸟吧。
廖长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因为这个计划已经实施过一次,因此在廖长俊的想法中完全没有“失败了会怎样”的概念。对他来说,这是他的地盘,熟门熟路怎么都比共产党那帮外来人强。
就这么办!廖长俊下定了决心。他对廖晋:“和上次一样,往水里加药。等到事情大了,共产党他们没有办法的时候,再让廖李氏出面。我知道,那个老虔婆,上次给她的解药,她没完全放出去,还有不少押在手上。到了关键时刻,她知道该如何利用的。”
这是不错,只是……
廖晋皱着眉:“这样可以吗,那婆子还能相信?再说,万一……”
“那婆子自然不会相信,只是现在已经轮不到她做什么选择了。再说了,她儿子还在这儿。”说到这里,廖晋冷笑着,“廖长垣这小子,现在已沦落到和老鼠差不多了。我们给他一个藏身之处,他就应该感激涕零。这一次,就给他一个可以报答‘恩情’的机会。往水井里下药这件事,就由他和他的那些弟兄做。”
“好是好,只是,万一这些人被共产党抓住了怎么办?”
“抓住了又怎样?廖长垣他们是山里的土匪。刚刚他们的老窝不是叫共()军给端了吗?他们这是来报复的。这与我们有何相干。再说了,就算事情暴露了连带着把上一次的事也给挖出来。这也只是廖李氏那婆子的事。”
“只是廖李氏那婆子的事……”廖晋重复了一遍。这种推脱,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极荒谬的——用这样的借口推脱,那得多傻的人才会相信?
对这个,廖长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上次的事情,我们参与了吗?这全程都是廖李氏那婆子在做。既然如此,他们又凭什么理由来为难我们?”
说到这里,廖长俊一挥手。“爹,就这样吧。实话说,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走这条路。要怪就怪那帮该死的共产党吧。”想到刚刚还在这儿的吴玉霞和燕双鹰,廖长俊是恨得牙根都痒痒。他决定了,这一次,所有的饮用水源都不放过。不但如此,下药的量也要加重。最好,是直接就把这两个人给弄死。就算不能如意,也要把事情尽量闹大。
“到时候,你们是怎么来还得怎么滚蛋。这歌乐村,还得是我们廖家的天下!”
想到这里,廖长俊情不自禁的狂笑起来。看到儿子近乎疯狂的表现,廖晋忽然觉得有些心惊。“儿啊,咱们不能光想着好的。也要想想真有万一,那该怎么办?”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该有的准备也都做了。”廖长俊是如此安慰父亲的。他走过去,走到廖晋身边,忽然一撩衣摆跪倒在地。“爹,你就放心吧。不论到什么时候,儿子都会设法护你周全。”
……
是夜。
无星无月,周围黑的有如墨染。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应该闭门休息的时候,廖家大院最偏僻的一扇角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几个黑衣人从里面闪了出来。
都出来后,一个看样子像是领头的对着门里一拱手:“该做的事情兄弟们都知道了。请上复老太爷,请他和少爷放心。”
门里的人没有出来,却是压低声音说:“记住,行动结束,你们便不要再回来了。先分散避避风头,后面的事,我会联络你们的。”
“好,我知道了。”
事情本来都是已经说好了的,几句对话后便再也没什么了。门里的人退到更黑暗的地方,接着,狭小的角门被关上了。
这也是把黑衣人们可能的退路也堵死了。这时候,这些人便如同是过河的卒子。不管前路如何,只能是闷头闯!
离开廖家大院,顺着墙根往前走不了多远便遇到了岔道。这些岔道分别通往村子的各个地方。在这个村子里,分布着几口水井。平日村民淘米洗菜,喝茶煮汤,都是用的这些井里的水。而这些黑衣人的任务,就是将分发到他们手里的毒药,都投放到这些水井中。
谁能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的往饮用水源中下毒?因此上,这些关系到全村饮水安全的水井,是没有特定看护的。也就是说,黑衣人的任务并不难完成。
只要打开井盖,将藏在怀里的小纸包打开往下一泼。然后,便会有来自廖家的赏钱入账。只要有了钱,便可以远走高飞了。
这是所有黑衣人的如意算盘。只是这一次他们错了。
打开井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异变忽生。
首先,是从附近的几处制高点打来几束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接着,是从喇叭里传来的怒吼,“站住,不许动!”
强光加上高音,一下子就把所有正在行动的黑衣人都镇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应声而来的人给控制住了。见局面已被控制,上方原本为震慑歹徒而打出的强光被调整到了普通照明的程度。借着这光线,黑衣人们终于看清了将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人。
清一色的军装,这些人,都是解放军。
有了这个发现,所有黑衣人都是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这些人,都是那日被剿灭的土匪窝里的漏网之鱼。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对于穿这些军装的人,他们有一种从骨子里升起的恐惧。没想到逃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又落到了这帮人手里。
这一次死定了的感觉使被抓住的黑衣人完全没办法控制双腿的颤抖。到最后,他们几乎都是被拖着带走的。而与他们一道的,还有那些因为被惊扰而闻讯赶来的村民。
这大半夜的,又是吵又是闹,又是抓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民们议论纷纷。不过,因为黑衣人们诡异的明显就不是正常人的穿着,村民们近乎统一的认为——这帮家伙不像是好人,肯定是做坏事被抓住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于是,被惊起来的村民们都情不自禁的跟在押解黑衣人的队伍后面。他们想着,要跟过去看个究竟。
黑衣人是在不同的地方被抓住的。不过最终他们都被押解到了同一个地方。那就是白天李霜楠还有赵小洁她们两个给村民讲课的地方。
进了屋,黑衣人们被押上台一字排开。跟进来的村民们很自觉的站在了台下。台上的黑衣人个个狼狈不堪,对着台下那些好奇的目光,他们一个个把脑袋往下低,直恨不能塞进胸腔才罢休。
“哎,那不是廖李氏的儿子吗?”终于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并大声嚷了出来。接着,是更多人发现了。“这就是廖长垣啊。”“他不是去城里做生意,怎么会大半夜的这么怪模怪样的在村里乱走?”“做什么生意,他妈就那样,儿子怎么可能学好。”……
听着台下的议论,廖长垣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明白,这次行动是失败了,自己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明白是明白了,但这对于廖长垣此时的处境却没有办法帮助。
廖长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群人中明显是领头的那个身上。他不知道,这个人叫李思成,这一次的行动就是他带队负责的。虽然类似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一次却让他最为紧张。因为这一次,全程可都是在燕双鹰的注视下。这对于李思成来说,便就有了考验的意思了。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歹徒都一网打尽,而且是不但抓了现行而且还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于是,在向吴玉霞敬礼并报告:“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请首长指示”时,李思成声音甚是洪亮。
吴玉霞点点头,伸出手和李思成握了一下。“辛苦了。”然后要求,“请维持好秩序。”
一切准备就绪,吴玉霞走到所有人的最前面,对着下面议论纷纷的村民扬声道:“乡亲们,请静一静,请静一静。”
渐渐地,人群安静下来。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吴玉霞方才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这半夜三更的是惊扰大家休息了。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抓到了一些人,这些人,是要在大家平时取水的井里面下毒!”
这个消息,仿佛是在人群里面放了个重磅炸弹。下面歌乐村的村民全都愤怒了,在水井里下毒,这不是想要全村人的性命吗!不用说,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就是干这个的了。于是,在看那些人时,村民们眼中原本的好奇、惊讶瞬间变成带着杀机的愤怒。有不少人甚至直接就喊出了“打死他们”之类的口号。恐惧之下,黑衣人们情不自禁的往一起靠拢,像是聚在一起能取暖似的。
愤怒的村民是大部分,不过,也有一部分人产生了一种疑问。就是大家与那些黑衣人是无缘无仇,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为人不知的隐情吗?
对这个,吴玉霞是完全清楚。她知道,疑问确实是有,不过只存在于一小部分人中。如果要煽动,台下的老百姓一人一口都能把台上的几个家伙夹生给啃了。到那时,那一小点疑问便也就被冲散了。只不过,那不是吴玉霞真正想要的。于是她往下压了压手,用更高的声音喊道:“乡亲们,请听我说。”
这时候,村民也知道台上这位女首长必然是还有更重要的话说。于是,都安静下来。
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吴玉霞便开始了。在开始之前,吴玉霞忽然想起了在最初制定计划时燕双鹰和她说过的话。
“事实虽是如此,但依然要证明给大家看。”如何证明?那就是,“让他们亲眼看见,把事实真相摆在大家面前并用无可抵赖的办法证明它。”
这是燕双鹰的建议,而吴玉霞也想好了该“怎么证明”。
黑衣人原本想投入水井的药粉都已经被缴获。这些东西也在第一时间被展示在了大家的面前。为了证实这些东西的危害,吴玉霞让人从外面找来了一条流浪的野狗。接着,将一个馍掰成两半,药粉被塞在馍的中间。最后,加了药的馍被扔在野狗面前。
野狗夹着尾巴,恐惧而惊惶的看着这个馍。很快,饥饿压住了其他一切。三口两口,野狗把加了药的馍吞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这条狗身上。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条不幸的野狗先是颤抖,然后倒地,很快便口吐白沫就此死去。看到野狗的惨状,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有一点他们不知道,那就是野狗之所以会死的这么快,是因为药量用的大。如果是将药粉掺进水井,多数人不会发病发的如此猛,或许根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若是老人、孩子或是身体较弱的就难说了。不过,这也是廖长俊所要达到的效果。他就是要出事,而且是事情越大越好。
事实胜于雄辩。这时候,至少是黑衣人投毒这件事算是坐定了。有了这样的共同认识,下一步要揭穿的就是这些人的目的。
吴玉霞先是用手朝那些黑衣人指了一下:“大家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大部分是咱们不认识的。既然认都不认识,那么仇怨什么的就根本谈不上。然而,他们确实是做了这件危害到咱们全村老百姓的事。究其原因,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有人指使”这四个字一出口,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廖长垣身上。原因无他,就是在所有被抓的人中,只有这家伙是本村人,而且最近因为一些事,他的老娘几乎被全村孤立起来。于是,一个推论便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廖长垣,他是有意报复大家。
对这个,廖长垣也敏锐的感受到了。事实上,这个家伙虽然完全不是好人,但也不会因为这样的睚眦小怨而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然而事情终究是他做的,而且其中的原因也是不能为外人知晓的。虽然事件不是他主谋,但以现在的处境,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村民们的议论范围已越来越扩大了。有聪明的便从这件事推论到了上一次。那是一次很类似的事件,忽然之间,村子里有很多人得了怪病。就是几天时间,很多人都病倒了,整个村子都陷入恐慌。而就在彷徨无助间,廖李氏忽然站出来,说这些人得罪了她正供奉的“狐仙奶奶”,所以才会有此“报应”。在做法之后,廖李氏拿出了可以“治病”的药。
这些药确实很有用,因为这根本就是对症(毒)的药(解药)。廖李氏之所以有药,那是因为毒就是他儿子下的。
这下子不再有人怀疑了。所有看向廖长垣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和憎恨。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的廖长垣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廖长垣低着头,摆出一副恐惧惊惶的样子。然而如果能看到他的目光,却会发现,其中没有一丝慌乱。廖长垣少年离家,混迹江湖多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事实上,早在被抓到的时候,他已打定了有机会必然要逃跑的主意。
要逃跑,首先必须解决捆缚在身上限制其行动的绳索。对这个,廖长垣有解决的办法。在他的袖子里,一直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片。先是不动声色的抽动双手,努力的挣扎出一丝可以活动的空间。然后,用暗藏的刀片一点一点的在绳子上磨。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被绑着的手很难控制刀片的活动,很多次,刀片划在了自己的手上,血流了出来。然而为了活命,廖长垣是压根顾不得了。他现在最害怕的,是自己的活动被人发现。到那时,便只有一条路——死路。
还好,可能是注意力都被台下的人吸引住了,因此廖长垣身旁的看守压根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在紧张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廖长垣忽然觉得手上一松,绳子断了。
重获自由,廖长垣没有任何停顿。他先是振臂一挥,将所有剩余的绳索甩掉。然后挥拳,猛地向身旁负责看守他的解放军挥去。变生不测,那名战士来不及闪避,被打了一个趔趄。于是,就将廖长垣逃跑所需要的路线给让了出来。而此时,事情居然朝着更有利于廖长垣的方向在发展。
因为有廖长垣带头,其他黑衣人虽然也被捆绑着,但却起了一阵骚动。为了控制局面,一部分原本会追击的解放军被牵制了。再加上此时场上还有吴玉霞这么个“大官”,保护其安全也是头等大事。
于是,在众多原因之下,廖长垣几乎是在不可能中硬生生的闯出了一条生路。此时的他,哪敢有什么其他选择。就这么硬生生的冲破窗户,摔出去后只就地一滚便立时跳起来,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
身后,是追赶着的呼喊叫骂声,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枪响。生死关头,廖长垣根本就不敢回头看。万幸,对于这个村子,那些外来人没有廖长垣熟悉。而黑夜,也严重影响了枪的准头。到最后,居然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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