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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岗,或是说现在叫“齐岗”的这个人,可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在少年时,他曾拜过名师,也曾下苦功学武艺并小有成就。虽然后来因为闯了祸才不得不躲在这个小山村做了一个土财主家的护院头领,但其一身的武功却没有丝毫的退步。
如果今天齐岗遇到的是别的人,或许可以轻松完胜。然而很可惜,他遇到了燕双鹰。
燕双鹰出手,很简洁也很有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最有效率的。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花哨。
或许在外行看来,齐岗以进攻为主,高呼酣战很是威猛。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齐岗却是很清楚,自己已快到强弩之末了。暴风雨般的进攻,却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到。而燕双鹰的反击虽然不多,但几乎是每一下都落在实处。
齐岗开始喘息了。他已经挨了好几下重的了。燕双鹰出手的选择很促狭,他避开了那些可以致命的位置,选的都是人体中最敏感、受到打击后更痛苦的位置。
这时候,齐岗都有些绝望了。他看着燕双鹰,瞬间有了对方是猫、自己是鼠,人家这是在玩“灵猫戏鼠”游戏的感觉。
其实,齐岗的这种感觉是错的。因为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趣,而燕双鹰也没有这么无聊。事实上,燕双鹰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打倒对手的机会。而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因为怕失败,齐岗一直在抢攻。他个子极高,人又壮实,无论是挥拳还是飞腿都是刚猛无比。只是可惜,“刚不可久”,时间一长,齐岗便再也支持不住如此高频率大幅度的进攻了。于是,他的拳脚便开始迟缓了。
说是迟缓,其实也不是太明显。至少,对于台下的村民,是完全看不出和刚才有什么区别的。可惜的是,齐岗面对的是燕双鹰。哪怕是细微到了极点的破绽,也会被他立即抓住。齐岗往前出拳。因为带上了疲态,所以这一招使得有点老。招式用老的结果就是一拳走空没能及时收回。而这一情况落到了燕双鹰眼里,于是他立刻就知道了,结束这一次“比试”的机会到了。
燕双鹰猛地向前一滑,一下子就闪到了齐岗的侧边。不待这个家伙反应过来,燕双鹰便出手,一手上、一手下,托着齐岗的肘关节朝反方向用力一拧。关节逆转的痛苦使齐岗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悲惨的嘶吼。因为关节被人拧向不该有的方向,为了消减这种痛苦,齐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顺势扭动,以期尽量减缓这种几乎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齐岗的反应正是燕双鹰期待的,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于是,他不仅动手,下面还出脚。一脚蹬出后,燕双鹰紧跟着将自己的身子超前倾,用自己的肩膀抵住了齐岗的肩膀。与此同时,燕双鹰腾出一只手揪住齐岗后面的衣服猛地朝上一提。于是,齐岗的脚立时就离开了地面。不但如此,齐岗那足有一米九几的身躯还以两人肩膀为轴心画出了一个并不完美却又惊心动魄的半圆……
三个动作,发生在几乎是同一瞬间。无论是台上台下,几乎没有人看清燕双鹰干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齐岗那个高大的身躯忽然离地,在如钟摆般被甩了大半个圈子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于是所有的人,都用惊讶到了极点的目光看燕双鹰。因为他们不知道,刚刚那一下几乎有多半是借的齐岗本身的力量,燕双鹰只不过是因势利导的将力量的方向转了而已。这就是借力使力的巧,在外行眼里却会变成力拔山兮的威了。
不管怎么样,齐岗终是被燕双鹰一个妙到了极点的肩摔给硬生生砸到了地上。足有二百多斤的身躯落地,其声势那是相当的浩大。对齐岗这样的人,燕双鹰只要动手便不会客气。这一下狠招,几乎是要把地面砸出个坑来。
寂静,一片寂静。
燕双鹰的出手,震住了所有的人。这间房子里的人虽然多,但却连一个敢发声的都没有。不但如此,有些人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似乎害怕自己喘息的声音太大,从而惊动到什么似的。
赵小洁还有点糊涂,不过却很高兴。不管怎么样,这一场毫无疑问是燕双鹰赢了。而李霜楠,则是瞪大眼睛。这时候她的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喜悦倒不如说是惊惧。这样奇怪的反应,一旁的赵小洁明显的感受到了。于是,她很是惊诧的问:“霜楠,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太可怕了。”李霜楠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情不自禁的喃喃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赵小洁扬起眉,李霜楠的话让她很是不解。为什么要畏惧燕双鹰的强大,这样的强大不是能更好的保护善良吗?
也许是她性子中小女人那一面占了上风吧,所以才会有这样无聊的感慨。赵小洁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很快,台子上那两个人便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关于李霜楠那些感慨,瞬间便被她给遗忘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与李霜楠有类似感慨的还有齐岗。刚刚那一下,瞬间就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过这家伙到底是皮粗肉厚,稍微过了一会儿便缓了过来。摇摇还有些晕的脑袋,再看燕双鹰时他的眼中依然有凶光在闪烁。
这厮还真是有些意思。
燕双鹰薄薄的嘴唇上翘,露出一个带着轻蔑讥嘲的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很不服气。”
“是的,我不服。”齐岗瓮声瓮气的应了这么一句。他看着燕双鹰,到现在他依然觉得刚刚燕双鹰能把自己打败完全是由于取巧。如果真刀真()枪的干,他不是我的对手。齐岗是这么想的。
对于齐岗这种人的想法,燕双鹰是一清二楚。淡然一笑后,燕双鹰问:“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来就来……”
这一次,齐岗在话只说了一半的时候便扑了过去。他这是想出其不意,击其不备。不但如此,齐岗挥过去的拳头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招,他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现在的场地,对燕双鹰很是不利。用来讲课的台子不大,上面可周旋的余地很小。若换了别的地方,燕双鹰可先行闪开。等避过锋锐后再行反击。然而在这里,很容易便被逼到角落里。到时候先机尽失可就危险了。
这也是齐岗想达到的目的。然而很可惜,燕双鹰一般是不会按照敌人期望的那样行事的。面对齐岗来势汹汹的一拳,燕双鹰不闪不避。他向前一步,双臂在面前十字交叉后往上一抬。
齐岗的拳劲依然刚猛,只不过却被御到了外圈。齐岗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一招居然可以被这么破解。惊怒之下他抬脚就踢。
这一脚出的仓促,完全不可能对燕双鹰构成威胁。对于齐岗的冥顽不灵,燕双鹰报之以更凌厉的一击。
难耐的痛楚更加刺激齐岗。这家伙发出一声怒号,猛地旋身。在旋了大半圈蓄足势后,齐岗抬腿过顶,以腿为鞭,猛地砸了下来。
这一鞭腿是齐岗的绝招,是齐岗苦练了不知多久才练成的。这一招不仅快而且猛,更兼会出人意料之外。凭着这一招,不知有多少人栽在齐岗手下。只要这一招出,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齐岗的脸上已提前露出了得意的笑。
然而,他是得意的太早了。对这样一招,燕双鹰虽然也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猛往前扑,尽可能的凑到齐岗身边。然后右手握拳,其拳头中指往外凸。就以这拳头,狠狠地砸到了齐岗的大腿根部。
这一击对齐岗来说并不是很痛,被燕双鹰凸出的中指击中那一点起,是一阵难耐的酸麻,这酸麻瞬间席卷了整条大腿。于是原本蓄积的力道瞬间便消减了大半。如果以这样的势头,就是踢到燕双鹰,恐怕连人家身上的灰尘都“掸”不下来多少。
没想到自己必杀的一招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化解,齐岗心头顿时一片冰凉。他知道,如果这一招再败了,那么今天便再无翻身的可能。为了取胜,此时的齐岗已经决定放下一切顾忌,他想下毒手了!
低吼一声,齐岗出手了。他伸出双手,猛地扣向燕双鹰的肩膀。在他想来,燕双鹰此时的位置与其非常接近,这样的出手断无落空的可能。齐岗抓燕双鹰的肩头,其目的是为了控制燕双鹰的行动,而真正的杀招不在于此。在下面,齐岗的腿已开始往回拐。当然,他没想着以这种古怪的姿势出腿会有多少力道。只不过虽然力道不足却会更加危险,因为这时候齐岗的鞋尖上忽然弹出来半截利刃。这利刃所指,正是燕双鹰的小腹。如果被这东西戳中,燕双鹰立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看到这里,李霜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关切,她和赵小洁离得最近。此时她们两个看的是一清二楚,却又完全的无可奈何。怎么办!李霜楠立时就伸手入怀,然而却没摸到那支护身的手枪。因为今天只是讲课,李霜楠便没有将那个可以说是很危险的东西带来。在李霜楠旁边,赵小洁的脸色已经和泥土差不多了。
台上的燕双鹰脸色也变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此时的他,面前是刺过来的利刃,肩头是抓过来的大手。于是,燕双鹰暂且忽略了上方的威胁。手在腰间一掠,燕双鹰掌中便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匕首挥出,连柄没入齐岗的脚踝。
那是人最敏感、最难受的位置,这里中刀,齐岗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这时候他的手已经接触到了燕双鹰的肩膀。然而重创之下,他已无力再做什么。甚至,因为脚踝中刀,没有这样的扶持他可能站都站不起来了。
燕双鹰轻易的就甩脱了肩膀上的手。这时候的他,已经是打出了真火。脱身之后,燕双鹰直接曲肘朝后撞去。这一撞,直接就击在了齐岗的胸肋之间。
齐岗清楚的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脊背靠着墙好不容易才没有倒下去。
“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改变!”
燕双鹰一步一步的朝齐岗走去。此时的他,眼中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紧紧捏着的拳头扬起,狠狠地朝靠在墙上的齐岗砸去。
看着眼前一直扩大的拳头,齐岗眼中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之色。然而他毕竟是练家子,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刻依然不会束手待毙。于是,齐岗举着手,开始了近乎条件反射的抵挡。而这个,唯一的作用就是换来燕双鹰更加猛烈的攻击。
其实以齐岗现在的情况,对于燕双鹰的打击他已经完全无力抵抗。遮挡也罢,勉强的躲闪也罢,起到的也只是象征作用。
因为齐岗接二连三的下毒手,燕双鹰很是愤怒。不过,怒虽怒,燕双鹰的下手也是很有分寸。齐岗虽然可恶,但终究罪不至死。因此燕双鹰也不想要他的命。于是,齐岗虽然被揍得很惨,但他挨得也不过是不多的几下。燕双鹰打人,不过寥寥几拳,却是一拳比一拳重。到最后更是飞起一脚,直接就把齐岗踹的撞在了墙上。
在燕双鹰的脚下,齐岗壮实的身子和纸糊的没二样。齐岗被踹出去与墙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看这势头,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哆嗦。有胆小的,甚至产生了墙会不会被砸塌了的担忧。
墙当然不会被砸倒,不过齐岗却是倒了。说起来这厮也是个狠人。虽然摔倒在地但却很快就想站起来。只不过,刚刚燕双鹰下手很重,齐岗是有心无力。虽然站起来,但腿脚却一直在哆嗦,不得不伸出手,扶住了背后的墙。
身后的墙壁没能帮齐岗稳住身形,虽然极力想站稳,但仍旧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即便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齐岗依旧不服。他半仰着头,用几近疯狂的仇恨眼神看燕双鹰。
燕双鹰冷笑一声。像齐岗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与蔑视别人的生命一样,他们同样也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对这样的人,要么不动手,动起手来那就要彻底的将其打垮。
“你不服,是不是?”燕双鹰眯着眼睛,用带着轻蔑讥嘲的语气说。
齐岗忽然张大嘴,哈哈哈哈的笑起来。这是一种带着疯狂意味的笑,大张的嘴巴加上满口的鲜血看上去无比的恐怖。他一振力,居然就这么站起来。虽然被打的这么惨,然而看燕双鹰时,他依然没有半点畏惧。
“告诉你,爷们什么样肉都吃过、什么样的酒都喝过、什么样的人都杀过、什么样的女人都睡过。今天是技不如人,栽在你手里。你可以杀我,爷要是皱皱眉,那就不算带把的!”说到这里,齐岗撕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狠狠的拍了几下后,齐岗大吼着:“来啊!”
燕双鹰提起手,在他的手中,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正好照在短刃上。燕双鹰手腕微微一侧,匕首的一面如镜子般将光线反射到齐岗脸上。齐岗条件反射的闭了下眼睛,人也向后靠了靠。
这是人的眼睛被突然的光线照到后的正常反应,而此时却有了颓然的意思。紧接着,燕双鹰的声音响起。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个高手。是啊,吃肉、喝酒,多痛快。谁要是惹了你,直接杀了就是。看上哪个女人,抢来就可以睡了。是啊,真厉害。不过,你告诉我,你能欺负的,除了善良百姓外还有谁?”
齐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能说出来。确实,如燕双鹰所说,不论是干独脚大盗也好,还是入伙做土匪也罢。齐岗劫掠的,都是没有势力的商户以及普通的老百姓。遇到那些带着行镖的,他们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过,对于这个他倒不认为怎么样。“哼,没有本事的,就只能做猪、做羊,而猪羊是注定要做虎狼的食物的。”
没想到齐岗这样的货色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燕双鹰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大笑。笑完之后,燕双鹰对齐岗:“你以为你是虎狼?错,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一条癞皮狗。”冷笑着,燕双鹰继续,“像你这样的,一时得势便是猖狂无比。对你这样的,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动棍子!”
齐岗还是不服:“你比我厉害,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今天败在你的手下,是我技不如人。不是我说句大话,换了别人,指不定谁教训谁。”
“你的意思是弱肉强食了?”
燕双鹰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这句话话音刚落,燕双鹰的手里就多了把枪。齐岗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自己脑袋上。
齐岗一辈子做事,就没有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过。推己及人,他也没想过别人会放过自己。虽是如此,在真正面对死亡时,齐岗还是感觉到了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燕双鹰的眼里,齐岗所有的反应都被放到极大。带着鄙夷的笑,燕双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旋转着出了枪膛,朝齐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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