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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尚未散去。此时正是多数老百姓刚起床,洗漱的洗漱,做早饭的做早饭的时候。因为时候尚早,路上还没有什么人。
赵六和王五,这两个人相携出现在了某条很普通的巷子的入口处。
打了个哈欠,把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些。赵六问一旁的王五:“可以确定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王五显得有些没精打采。他是夜猫子,习惯了晚睡晚起。这时候就出门,对他来说是相当的痛苦。同理,赵六也差不多。带着不满这家伙抱怨着:“也不知道老板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的叫我们到这个地方来查什么姓燕的生意人。”哆嗦了一下,“唉,咱们又不是官又不是管,就算是要和那个姓燕的做生意,也用不着查那么细吧。真不明白老板是怎么想的。”
说话间两人路过一家的大门口,事有凑巧,这家的主人恰好在此时开门。门开了,里面的人手一扬,“哗”的一大盆水泼了出来。赵六和王五这一对难兄难弟谁也没有幸免,统统被淋的透湿。不约而同的,两个人一齐跳了起来。
就算平常日子,这一下也不好过,何况还是大冷天。赵六和王五两个人瞬间是怒不可遏,嘴巴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肇事的屋主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回嘴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对自己的冒事,他是这样解释的。“咱这边有个大户,早早的定了咱的东西,急着给人家送去。为赶时间,所以……两位爷,实在对不住了。”
听了这话,赵六心一动。他假装不经意的问:“这个小地方,也有大户?”
“那个地方没有?”可能是因为“小地方”的说法叫屋主有些不满,他辩道:“咱们这里,是燕家老宅。这燕家,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老太爷在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兴旺。不过老爷子已经仙游了,现在当家的是双鹰少爷。其实鹰少也不错,就是有时候难免苛刻了一些……”
有这番对话时赵六和王五已经被屋主邀请进了门,正围坐在炉子旁烘烤湿了的衣服。没想到能借此机会探听到这么重要的情况,两个都觉得这一盆洗脸水挨的值。这屋主是个话痨,因为有人在家一时不能出门,便逮着机会一样絮絮叨叨的诉说起来。刚刚起了话头,说的便基本都与那个鹰少有关。这本来应该是个无趣的话题,赵六和王五两个却听得津津有味。越听他们就越觉得,屋主说的这个人就是即将与自家老板做大生意的那个燕双鹰。
正说到兴头上,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敲门声相伴的还有不耐烦的呼唤:“老齐头,干什么呐!”
“哎呀,是鹰少的伴当。糟了,要耽搁了。”屋主老齐几乎是跳了起来。接着,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赵六和王五两个人。
这是请两个人赶快走的意思。换了平时,这两个人可没那么那么好说话。不过这时候可不同,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好了,我们的衣服快要干了。谢谢你了,咱们这就告辞吧。”
一路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那个叫门的人。看到这个人,赵六和王五两个人同时一惊。昨天燕双鹰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门边看着。于是一眼就认出来现在叫门的这个人就是昨天的保镖之一。
看到是这个人,老齐也甚是奇怪:“这不是李头儿吗?今天怎么劳您的大驾了?”
“怕请不动你的大驾啊!”李头儿冷笑一声,明显反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是,“还不快点。”接着,李头儿带着疑问看了赵六和王五一眼,问老齐:“这两个人是谁?”
老齐赶快解释。赵六与王五也跟着点头哈腰:“是,是,就是这么一回事。”紧接着托词有事,逃一般的离开了。
出了巷子,赵六问王五:“可以了?”
“可以了!”王五应着,然后是坏坏的一笑,“不过,咱们应该等一会再回去。不能太早……”
相视一笑,彼此间都露出了然的表情,两个人就这么摇摇摆摆的走了。其实这两个人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一直有个身影在默默地跟踪以及注视他们。确定这两个人走了之后,这个身影也离开了。
刚刚和老齐说“急”,然而那个李头儿却一直没离开。他和那个老齐,一直都站在门口抽烟。直到那个神秘的身影出现。看到这个人,李头儿连忙迎上去:“老高,怎么样?”
“已经滚了。”对那两个货色,高云杉可没什么好的说辞。接着,他对李思成竖了一下拇指,“你们干的不错,那两个人已经完全相信了。”
“多亏小子明那边的消息。”李思成感叹着,“要不是有这么具体又几时的信息,我们也不能有针对性的做布置。”“当然,咱们老齐也是功不可没。”拍拍老齐的肩膀,“刚刚演的,和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老齐憨憨的一笑:“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吴主任说了,咱们工委同志,要配合小分队的行动。”
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是赵铁钢。事情有了成功的开头,他也很高兴。不过,“可不能松懈啊。咱们要防着敌人再杀个回马枪或者再出其他幺蛾子。还有,老李、老齐都照了面。下面再有人来,就换我和老高上吧。”
当然,关键还是得要子明的消息……
子明很忙。他能忙的过来从某方面说还真是多亏了他的那些小伙伴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无处不在却又无人注意。艰难的生存使他们非常机灵和聪明。凭着这些优势,他们在子明的指挥下将瑞贺祥从老板到伙计每个人都盯的死死的。
于是,相关的消息分门别类。有的去了高、李、赵那儿,有的则传向了燕双鹰……
此时的燕双鹰是稳坐中军帐。
就在莎莉所说的那个姓燕的朋友家,专门为他腾出了一间房。工委没有出面,那个燕家之所以这么帮忙完全是因为莎莉的原因。这里很好,什么都好。除了燕太,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在看到燕双鹰时眼睛都眯了。然后在莎莉耳边低低的说了句:“小伙子不错啊,难怪能让你这么上心。”
莎莉的脸瞬间红了。先是偷眼窥了一下身边的燕双鹰,然后悄声嗔道:“讨厌啦……”
燕双鹰是什么都知道,然而又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后来流水般送进来的美食以及殷勤周到的各种服务,燕双鹰对莎莉说:“谢谢。”
总之,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鹰少在“自己的”宅子里,身旁,是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就是名片上的那个。
“铃铃铃”电话铃起,燕双鹰虽然就坐在一边,然而却是无动于衷没有一丝要去接电话的意思。接电话的是高云杉,他以一种很专业的语气说:“喂,你好,这里是燕公馆。”然后,“你找我们鹰少?对不起,少爷没空。”等了一会儿,“约好了的?好吧,我问一下。”
捂着话筒,高云杉对燕双鹰点了点头。燕双鹰则做了个“等”的口型。会意过来的高云杉把听筒放下,然后,就是等——让对方等。
差不多了,燕双鹰过去把电话拿起来。“喂——”这一声带着朦胧的睡意,“巫老板啊,你可真早。什么,都十点多了,已经快中午了。喔,不好意思,我的早晨通常是从十二点开始的。”不理会对方已经是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燕双鹰继续说:“昨天的事?昨天什么事?”“啊!”燕双鹰一拍额头,一副刚刚才想起来的样子,“不好意思,刚刚睡醒,有点糊涂。呵呵……”接着又是一会儿的沉默,不过脸上的笑却忽然消失了。显然,这是对面在讲价或是附加其他条件。
在电话的另一头,巫有鸣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希望能最后达成这样的协议——参宝不作抵押,而是直接买断。由于参宝的价值过大,巫有鸣希望燕双鹰能同意他分期付款。
听了这样的条件,燕双鹰顿时面罩严霜。巫有鸣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可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反应。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有些过了,然而参宝的诱惑实在太大,这也算是人在面对诱惑必然会有的侥幸心理吧。带着期望,巫有鸣问:“燕先生,您的意思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的一阵冰冷的笑声。“巫先生,你可实在是太聪明了,或许是聪明过了头了吧。分期支付,呵呵呵,你是在糊弄谁呢?这一次应该是把你可以流动的资金都集中了吧。那下一次,在不长的时间里你再去哪儿弄钱?说句不客气的话,以参宝的价值,不知道在我燕某人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你还清尾款。再说了,如果你拿到东西后拔脚就走,燕某又到哪里去找你?”
听到这里,巫有鸣脸气的发红,不过,这还没完。那头燕双鹰继续火上浇油:“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样,参宝虽然是抵押物,但我可不放心摆在你那里。这样,我们在银行开个保险柜。由银行做中间人,约定一个月内东西谁也不能动。如何?”
巫有鸣浑身颤抖,握电话的手把听筒几乎都要攥出水来了。虽是如此,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依旧和缓:“一切都以燕先生的。下午三点半前,一切都会准备好。我在瑞贺祥恭候燕先生。”话刚说到这里,巫有鸣便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那是对方把电话挂断的声音。
几乎是用摔的撂下电话,巫有鸣终于有机会冲冲大怒了。“混蛋,姓燕的都是混蛋!”巫有鸣指着电话,愤怒之下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东翁,请稍安勿躁。”一旁的裴敬阴恻恻的说,“你且让那个姓燕的嚣张一时。到时候,有他哭的时候。”
巫有鸣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强压下去之后方开口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裴敬格格笑着,“这个燕双鹰确实是很厉害,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咱们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巫有鸣皱着眉:“其实以我的意思,能不动那些东西尽量不动。毕竟这笔交易不比以往,太大了。要是……唉,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一旁的裴敬:“没有万一,绝对的天衣无缝。”
巫有鸣目光连闪。这件事风险虽大,然而其中的利益更大。
正在巫有鸣掂量厉害关系时,一旁的裴敬说出了最后让其下决心的一句话。“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有老朽在盯着。”
几乎是瞬间,巫有鸣豁然开朗。“好,就这么办!”只要能把燕双鹰糊弄走,之后他在发现什么那就是他的事而与瑞贺祥、与巫有鸣毫不相干了。
燕双鹰啊燕双鹰,你要是死了可莫要怪我。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巫有鸣眼中跳动着腥色的光。虽是如此,他依然很谨慎。“琨晤老,底下的事还得你辛苦盯着。还有,记得要保密。还得注意燕双鹰的人。要知道,我们能调查他,他也会有人盯我们。这家伙可比狐狸还狡猾,要是被他嗅出点什么。那可就麻烦……”说到最后几个字,仿佛是预感到什么,巫有鸣居然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其中的厉害,裴敬完全知晓。他一本正经的答应着:“是,我会注意的。”
话到这里也已经够了。巫有鸣挥挥手:“琨晤老办事,一向都稳妥。行了,通知前面把牌子挂出去。瑞贺祥打烊一天。”
“打烊了。”接到这样的消息,燕双鹰情不自禁的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冷冷的说,“还真是谨慎哪。”
一旁的高进:“双鹰,他们打烊是不是为下午做准备?”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只能说是有了个成功的开头。”燕双鹰淡淡的说,“巫有鸣已经相信了,或是说他已经被诱惑住了。不过,这鱼虽然是咬了饵,但还得小心他吐出来。毕竟这厮也不简单,混江湖已经老成了精。所以,不到最后就万不可掉以轻心。”
听了燕双鹰的话,莎莉忍不住娇媚的横了燕双鹰一眼,然后凑到赵小洁耳边低声说:“说人家老成了精,其实他比谁都精明、厉害。”
听了这话,赵小洁忍不住“哧”的笑出来。掩住嘴,瞥了一眼燕双鹰,赵小洁对燕双鹰又有了新的认识。除了带伤作战的坚忍、英雄救美的威风外还有百变通达的智慧。至少在刚才,即便是在知情的情况下,恍然之间赵小洁也有“燕双鹰就是一个正在与人做大生意的少爷”之感觉。
轻叹一声,赵小洁收摄回心神并凑到莎莉耳边低声说:“好妹妹,咱们别打扰他。要知道,现在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两个女孩子的悄悄话,燕双鹰可没空理会。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的听子明汇报。
“早在昨天,那个老瘦猴(裴敬)就出动了。他去的是一家家具厂,特地定制了一批木头盒子。这批盒子的大小、形状,老家伙都有自己的要求。据里面的学徒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于繁复。要不是老家伙出的价钱高,老板才不会做。”
燕双鹰点点头,接着问:“盒子具体怎样,你那朋友亲眼看到过吗?”
子明有些遗憾:“昨天,老东西一直盯到十二点。除了老板还有做事的工人,谁也不能靠近那些盒子。要不然,凭小龙的机灵,拿一个出来也未必不可能。”不过,事情的困难反而激起了那个叫小龙的孩子的决心。那个倔强的孩子,就和“老瘦猴”死磕上了。于是,他就这样一直留着。想要寻找机会探查那批盒子真正的秘密。
燕双鹰眉头略皱:“子明,你和你朋友说过安全第一,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话吗?”
子明知道燕双鹰的意思。“大叔,你放心吧。小龙是乞儿帮的老大,他是重庆最厉害的乞丐。”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燕双鹰非但没有放心,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子明又加了一句:“小龙是河南人。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他们全家从河南逃出来。一家九口,很快就只剩了他一个人。”说到这里,子明声音有些低沉,“小龙和我说过,他的命硬,阎王是不敢收的。”
燕双鹰叹了一口气。子明说那些话,不是真是指小龙命硬,而是一个孩子,在1942饿殍遍野的河南活下来,这可不止是“命硬”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子明还有其他重要情况。
“瑞贺祥打烊后不久,就有人看到老瘦猴(裴敬)引几个人从后门进了瑞贺祥。这几个人,都是那家家具厂资格最老的木匠师父。”不但如此,“这几个人进来之后,瑞贺祥周围忽然多了好多人在巡视。而这些人原来都是店里的伙计,还有的是巫有鸣的黑道手下。”认出来的是给子明帮忙打下手的其他乞儿。这些孩子满大街乱窜,别人不注意,他们可是认得准准的。
瑞贺祥的大门关的死死地,周围又有人不停转。虽然知道此时里面必然在进行很大的行动,但却始终无法靠近观察。还好,在那里除了那帮乞儿外还有小子明。借助超强的身手,子明用自己独有的方法潜了进去。于是,他什么都看到了……
听完子明的情况,燕双鹰是真正的大喜。他拍拍子明的肩膀:“好孩子,多亏你了。谢谢,谢谢。”
被燕双鹰道谢,子明真想哭。“大叔,该说谢的人是我,您是在帮我!”
按在子明肩上的手紧了紧,燕双鹰冲子明微微一笑。紧接着,便是一句“行动开始。”说这话时,燕双鹰的神色已经变得肃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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