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判官狂笑的同时,折断一根巨木投向摇摇欲坠的山顶雪堆。双管齐下,终于引发了雪崩!
没见识过雪崩的人绝无法想像这大自然创造出来的神奇景观有多美多恐怖!
李虎丘抱着萧落雁,听到身后山崩地裂的巨响后回头观看,只见雪层断裂,白白的、层层叠叠的雪块、雪板应声而起——好像山神突然发动内力震掉了身上的一件白袍,又好像一条白色雪龙腾云驾雾,顺着山势呼啸而下。用巨大的力量将它所过之处一切扫荡净尽,一旦发生,其势不可阻挡。
尽管相距还有一段距离,尽管这雪崩的规模还算不得大的。随积雪滚落,扑面而来的气流却让李虎丘感到生存的渺茫。萧落雁在这生死关头,居然直起身子,叫了声:好美!
李虎丘还没有放弃,他转身继续往下跳,这次却不在选择路径,而是专挑深浅难测的地方跳。身后隆隆巨响追的紧迫,李虎丘恍如未觉,依旧紧紧抱住萧落雁,玩命的往下跳。尽管如此,他依然快不过每秒钟九十米的雪崩。很快,身后便有巨大的推力袭来,正是雪崩引发的气浪所致。这种气浪有些类似于原子弹的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雪流能驱赶着它前面的气浪,而这种气浪的冲击比雪流本身的打击更加危险,气浪所到之处,房屋被毁、树木消失、人会窒息而死。李虎丘能感受到这巨大的力量有多恐怖。最后一刻他只能听天由命,紧紧将萧落雁搂在怀中,向着未知的方位做最后一跃。气浪推动下,他这一下跳的很远。双脚落地时,只觉得脚下松软,接着嗵的一声,脚下似踩破了一层坚硬的雪壳,下边是更深的一个雪洞。刚落下去,便听到头顶上雪崩发出的似滚雷咆哮而过的声音。
这场灾难还远没结束,李虎丘抱着萧落雁跌落雪洞中。这洞居然异常的深,自由落体式一气儿摔下来,竟有十来米深。李虎丘双脚着地前,拼力将怀中的萧落雁往上抛了一下,破去她身上下坠的力道。这样一来,产生的反作用力又加诸到他身上,最终着落在他的双脚上。落地前他尽量提气轻身,如此高处落下,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又要兼顾萧落雁,李虎丘双脚落地后,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他疼的一皱眉,漆黑中第一个念头却是接住了刚被他抛起来的萧落雁。
入手处触感温柔,李虎丘曾经沧海,立刻反应到摸到了姑娘的关键部位。意外的是怀中的女孩却毫无反应。李虎丘将她放下,上边的风声呼啸掩盖了萧落雁的呼吸声,他在漆黑中伸手去摸她的鼻息。先是摸到了她柔嫩光滑的脸颊,接着一探她的鼻息,呼吸很稳定。这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如此危急关头,她竟然昏睡过去。
“啊哟,我死了没有?这里是地狱吗?怎么这么黑?你是谁?你干什么摸我的脸?是你,热乎的,看样子我没死,你干什么摸我的脸?”李虎丘的手还停留在萧落雁的脸颊上,她便已醒了。睁眼后,小嘴巴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一大堆。
李虎丘忙把手从她脸上拿开,道:“是我,我不是有意摸你脸,我只想看看你还有呼吸没?”萧落雁坐起身叫了声:“李虎丘。”李虎丘应了一声。萧落雁拍了拍身边的地面,道:“你坐过来。”李虎丘依言坐过去。萧落雁小手摸索着找到了他的大腿,顺着一直摸到大腿根儿,照着那里狠狠的拧了一下,道:“谢谢你。”李虎丘疼的一咧嘴。萧落雁柔声解释:“掐你是因为你连累了我,还偷摸了我的脸蛋儿,谢你是因为你没有丢下我独自逃生。”
李虎丘并不在乎被她掐一把,他站起身来,向着一个方向,忍着左脚的脚踝部位钻心的疼痛,亦步亦趋慢慢探测着前进。不大会儿,终于摸到了雪洞的一侧洞壁。“你要还能动就到这边来,起码能靠一会儿,我四下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萧落雁应了一声后走过去,靠墙又坐下。这一路又累又吓的,萧落雁只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肚子里空空的,嘴巴干干的,又饿又渴。
李虎丘毕竟眼力不同一般,经过这么长时间,逐渐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到洞内景物。他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在目力所及的情况下,逐渐探查整个雪洞。
这个雪洞呈梭形,中间宽两头窄,顶小肚大,洞壁光滑。他们俩掉落的地方正是中间宽敞的部位。两边的洞壁立陡立陡的,从下到上少说十二米。李虎丘的脚踝如果没受伤,在狭窄处未必不能爬上去,但现在他却无计可施。他走到萧落雁身边坐下,道:“对不起,连累你身陷绝地。”
漆黑面前,再伶俐有主见的女孩也会感到无助。萧落雁下意识的往李虎丘身边凑凑,直到能感觉身旁人的体温。幽幽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啦,我又饿又渴难受死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就说说你跟追杀咱们的那个老头的事情,我就是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李虎丘站起身说,你先等一下。说罢,走到他们落下来的位置,那里正团着一堆雪。李虎丘攥了雪团儿,拿过来递给萧落雁。“吃两口,可以解渴,听我慢慢给你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萧落雁手中的雪团儿早化的不知所踪时,李虎丘的故事也讲完了。萧落雁听到李虎丘是因为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贩子才被铁判官追杀时,拍手叫道:“杀的好!不妄我求抚云姐让你上车。”她这会儿吃雪团解渴嘴巴没那么干了,肚子或许是饿过劲儿了,已不似刚才那么难受。精神头恢复了些。她的目力比李虎丘相差太远,洞顶雪地上透下来的光线微乎其微,她到现在依然两眼一抹黑。
“你好像能看见?”
“嗯,勉强能看三四米远。”
“能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比如你的干女儿的来历?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萧落雁的习惯向来是只做三天以内的规划,她不会去想能否逃出生天,她只关心眼前困境。她天生不喜欢漆黑和幽静,这样的幽暗中若是没了声音,她会更觉得惊恐无依。所以她想听李虎丘讲话,她需要确认这个人还在这里,没有丢下她,也没有对她有不良企图。总之她需要知道李虎丘的动态。她不抱怨他连累她,她只要求他一直说下去,直到她睡着了,忘记一切烦恼。
李虎丘的讲述气氛略带哀伤,从自己的童年生活讲起,讲了燕子姐的故事,讲了贼王大赛,讲到燕子姐死去时,他沉默了很久,没再讲下去。
这本来就是一个颇赚泪水的故事。李虎丘的乐观积极和练达世情让这个故事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少了些哀怨悲伤。萧落雁听的心驰神往,随着李虎丘的讲述变幻悲喜。只觉得李虎丘描述的江湖真实的似乎就在眼前,血迹斑驳充满黑暗。那个世界跟她原来的世界竟有如此大的差别。她让自己进入想像的世界里,幻想李虎丘所经所历若是加诸到自己身上,自己会成为今天的李虎丘吗?答案是否定的。这个男孩的坚强超乎想象。
她又在想李虎丘说起的那对可怜的母女。这个男人说起燕子姐时的口气低沉淡然,听在萧落雁耳中却莫名让人感到压抑悲愤。那是真情流露引发的共鸣,无需煽情便有荡人心魄的力量。
“别难过,你是个好人,我爸说好人就会有好报,小燕子一定是被好心人给收养了,也许是因为她太可爱了,也许是因为收养她的人找不到你,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现在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等你去找她。”李虎丘沉默的听着。萧落雁接着说:“我的预感很灵验的,小时候我被送到叔叔家住,他们家在部队的大院子里,每次我爸来看我之前,我都会有预感,每次都特别灵。”
李虎丘随口问道:“为什么只有你爸爸去看你,你妈呢?”萧落雁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即道:“我八岁那年我妈出国了,至今十年,再也没回来过。”李虎丘说对不起,问到你的伤心事了。萧落雁语气里有着刻意的欢快:“没事,我一点也不想她,有她没她我都长到这么大,小时候我爸骗我说她经常给我写信,还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却知道她其实从来没爱过我爸,在美国她已经有一个家,那个男人才是她的最爱。”她跟他说起家里的事情,滔滔不绝。李虎丘这才知道她和那位叫谢抚云的女孩都出身不凡。她居然有一个效力于中南海,号称正部级大厨的老爸。她爷爷是开国上将中最年轻的,担任过华夏空军司令。
洞外,天已经黑下来。洞内唯一的光源被地球自转给切断。李虎丘跟萧落雁在视觉上实现了共产主义。萧落雁后来又问了他许多问题,差不多把李虎丘过往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包括他跟高雏凤和张曼丽的情感纠葛。
萧落雁的性子在女孩子而言古怪又难得,侠气任性空灵自在。她直言不讳说李虎丘是个花心萝卜,但算不上可恶。她说要是换成自己是李虎丘,当日就干脆跟高雏凤一起去北美。李虎丘问她小燕子咋办?她不说话了。沉默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当初就不该招惹她。”又摇头道:“高雏凤只想谈一场自由自在的恋爱,从这点看,你其实是成全了她的想法。”
爱情常能让聪明人变成糊涂蛋,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恋爱中的聪明人。
萧落雁在京城纨绔子弟圈里是个大有名气的人物,家世显赫模样出众,还是著名的神童,曾有过连跳四学级的记录。刚刚十八岁就已大学毕业。看过许多琼瑶阿姨岑凯伦姐姐的书,常常自诩是爱情专家,但其实她对情感的问题比李虎丘还茫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绕迷糊了。
这一路折腾下来萧落雁着实累坏了,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怀中有东西动了一下,她猛然警醒。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居然抱着李虎丘睡着了,怀里温暖到滚烫的正是李虎丘的手臂。他的头正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忙推开他,本该警醒的少年贼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的被她推开了。她忽然察觉到刚才入手处他的脑门滚烫。他发烧了?她想到。忙伸手去摸他的头,果然烫的吓人。
李虎丘这一路上连续发出极耗心血的飞刀,又抱着个人登山,末了还躲避雪崩。接连消耗让他前阵子受的内伤再次发作。萧落雁累的迷糊糊睡着,这瞌睡很快就传染给了更疲倦的他。体力耗损巨大,加内伤发炎,昏睡中李虎丘发起了高烧。
晚上有事,提前发了第三章。今晚无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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