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巡抚,全称巡抚山东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理营田,大清朝权力最大的巡抚,没有之一。康熙五十三年兼办理临清关事务,乾隆八年兼提督衔,道光十七年兼理山东盐政事务,职从一品,是山东全省当之无愧的地方军政事务最高行政长官。
袁世凯如今虽然只是署理山东巡抚,但所有人都知道,不出大的意外,这实授山东巡抚肯定是没跑了。一班老部下对他的称呼也早已从“大人”改成了“大帅”,袁世凯对此颇为得意,大人,多得是呢,一县之长,七品正堂,都能叫大人,大帅就不一样了,不是一省封疆,手握重兵的,谁敢妄称这“帅”字啊?
“禀大帅,山东布政使胡廷干胡大人、山东按察使尚其亨尚大人,率山东官员前来迎接。”
“哦?呵呵,好大的阵仗啊。”骑在马背上的袁世凯早就看见这些山东官员了,此时听得汤鹤武回禀,他勒住*的马,嘴角抽动,冷笑了两声,“鹤武啊,你这眼神儿可得再练练,你看,那除了山东官员,还有大罗神仙呢!”
“神仙?”汤鹤武不明所以的抻长了脖子,朝那些官员望去,还真在人群中看到了些不和谐的影子,山东官员出城迎接新任山东巡抚,那穿着道袍的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又不是做法事驱邪,用得着吗?多丧气啊。
“看着了吧?这是地头蛇要给咱下马威呢!”
“给大帅下马威?什么货色就敢给大帅您下马威?他们都活够啦?大帅稍待,卑职先去会会他们。”
汤鹤武说着便要拨马夺路,上前叫阵,袁世凯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汤鹤武的缰绳,笑道,“不急,不急,有你显示的时候。还有啊,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听好了,你如今也是从二品的中军副将了,手下也有两千多的兵额,虽说现在……是,现在是寒酸了点儿,才三百多个步卒,但你要知道,那叫从二品,从二品懂吗?红顶子,一口一个卑职丢不丢人!你的官威呢?你的气派呢?以后要称‘标下’,知道吗?亏你还是梨园出身,没演过大将军吗?”
“回大帅,标下那点儿本事,也就能跑跑龙套。”
“哼,你还够谦虚的。”
说话间,巡抚仪仗已经到了山东官员面前,袁世凯穿着一身簇新的从一品官服,那五短身材往高头大马上一骑,看起来颇为滑稽,看惯了巡抚大人坐八抬大轿的山东官员登时愣住了。再看人家的抚标亲兵,虽说只有三百人,但各个精气神儿足得很,五尺高的汉子,虎目圆睁,身上杀气腾腾,就是那中军副将挫了点儿,但想来能练出这样的强兵,也不会是个孬货。再往后看,那就更吓人了,武卫右军全军调动,清一色的德国最新步兵师编装,步队五营、炮队一营、马队一营、工程队半个营,共计七千四百人,在当时的大清那是一顶一的精兵。
站在班列最前头的山东布政使胡廷干看看身边的山东按察使尚其亨,尚其亨眨眨眼睛,看向身边的义和团大师兄,那大师兄却连眼睛都不睁,一脸神鬼莫测的高深气,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尚其亨的神色稍稍平复,转头看向胡廷干时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底气,胡廷干的腰杆子也稍稍直了直。
山东各级官员给袁世凯行过礼,袁世凯这才下了马,满面春风走上前来。和胡廷干、尚其亨二人寒暄了几句,目光微微一扫,指着那义和团的大师兄问道:“不知这是哪位官员?几品前程?今日为何不穿官服,反穿戏服啊。”
胡廷干上前一步引荐道:“回抚台大人,这是义和团的大师兄,并非本省官员,那身打扮是太上老君的道袍,岂是戏子可比?”
“哦?”袁世凯总算给了这大师兄一个正脸儿,“既然不是本省官员,为何站在官员班列之内?既没有功名在身,又没有官员品轶,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胡廷干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一直站在袁世凯身后的那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中军副将一声断喝:“跪下!”声如炸雷,直把站位靠前的几位官员连同那大师兄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没尿了裤子。
这还不算完,中军副将的声音还未散去,紧接着那三百抚标亲兵又是一声断喝:“跪下!”这样的场面自然不能把风头全都让给抚标亲兵,武卫右军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一声又一声的“跪下!”喊出,声动云霄,全省的官员都被吓得两眼发直。
直到袁世凯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武卫右军这边儿才算安静下来,总算等到机会说句话的胡廷干赶忙开口解释道:“抚台大人,这位大师兄可了不得!是太上老君的师弟下凡,专为惩治洋人,匡扶大清而来的,一身铁骨,刀枪不入,可厉害得紧啊。”
“呵呵,有这事儿?”袁世凯看起来似乎是来了兴致,上下打量了那大师兄一下,不由得笑了笑,“那可就是宝贝了,不知道袁某有没有眼福,看看神仙做法,子弹绕道啊?”
“这……”胡廷干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义和团大师兄,行与不行当然不是他说了算的,那可要看这位大师兄的心情如何。
半晌,那大师兄点点头,挥手让众人通通退开,一直站在官员们身后的那些穿着道袍、拿着洋枪的神仙弟子走上前来,三十把洋枪的威力有多大?足够把一头牛打成筛子了,结果排枪响过,那大师兄一根儿毫毛也没伤着。
在场的山东官员们不禁纷纷喊好,袁世凯也点了点头,笑道:“有此神人,必灭洋兵,洋夷者,土鸡瓦狗尔,怎能与太上老君的师弟相提并论嘛。”
“大帅,大帅。”汤鹤武上前拉了拉袁世凯的衣袖,袁世凯猛地一甩手,怒道:“混账!汤鹤武,这是何等场合!太上老君师弟尊驾之前,哪里容得你拉拉扯扯?还不退下!”
哪知道汤鹤武不退反进,坚持道:“大帅,神仙咱还没见过呢!标下刚刚离得远,没太看清楚,如今也想见识见识神仙那刀枪不入的功夫。”
“胡闹!”
“诶,抚台大人,难得你这麾下有如此好学之人,就上前来看看无妨,小仙再做次法,让他看看清楚便是。”
人家自己都说了可以,袁世凯若再拦着那就有点儿不近人情了,他狠狠瞪了汤鹤武一眼,颇不情愿的努了努嘴,“去吧。”
“标下谢大帅恩典,谢谢神仙。”
看着汤鹤武兴高采烈的跑上前去,武卫右军的各级将领不禁都暗自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啊。汤鹤武自光绪二十一年十二月参军,到如今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整整四个年头了,十六岁的年纪,别说在主官里,就是在整个武卫右军,那也是绝对算是最小的一个了,孩子心性,好奇也是难免的,奈何他的资历和冯国璋、段祺瑞他们相比,也差不了很多,这个时候冲上去,那丢的是整个武卫右军的面子啊。
又是一阵排枪响过,那大师兄却再也没有炫耀的资格了,离他不过十几步远的汤鹤武咽了口唾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装弹上膛了的左轮手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杀人啦,杀人啦……”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再看那大师兄,脑袋瓜子开了瓢,红的白的淌了一地,眼瞅着是已经咽了气,这回别说他自己了,估计就是他那太上老君师兄也是河里赶大车——没辙。
“杀就杀了呗,还能叫你偿命不成?”袁世凯走上前来,单手把瘫在地上的汤鹤武拎起来,一甩手扔给后面的抚标亲兵,颇为嫌弃的吼道,“滚车上歇着去!没出息的东西,武卫右军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尽了。”
这时候,后面看戏的武卫右军各级军官算是明白了,没上过战场,不代表汤鹤武这小子就没见过血,拿山贼土匪练手的时候没见他这模样啊?杀个人,至于吓成那样吗?明显不至于。合着这是袁大帅和汤鹤武演得一出戏,想说的无非就这么一句话:我袁世凯来了,义和团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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