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强的出世并没有给齐家注入强势的力量,反而是齐家没落的开始。
剿匪期间齐家虽然审时度势解散了武装,虽有全村人的极力担保,可惜还是被作为地主全家拉出去批斗了一番,可苦了襁褓中的齐家少爷,大病一场差点夭折,还好上天保佑保住了齐家的这一独苗儿。
家产是充公的充公、没收的没收,仅剩下三分的自留地。
齐家人哪里会种地!齐老太爷回想辛苦一辈子挣下的万贯家产,躲过了日本鬼子,却没躲过这眼下的形式,大势所趋,也怨不得什么,时也,命也。一口气没上得来,撒手人寰,葬于棺材崖对面,睁不睁眼都能时时刻刻看到"棺材",和他的生前好友也算门户相对了。
说来也奇,齐老太爷走了没多久,家里的几位老太太也相继病逝,葬于老太爷旁边。这也算是为这个破败的家庭减轻了负担,也成就了鸡鸣村的第二段传奇佳话。
齐家人天生就是做买卖的料,慢慢的在齐德龙的经营下家里生活有了起色,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遇上了特殊时期,被红卫兵以走资派的名头给拖到镇上游街示众,学习班是整月整月的上,这下倒好一辈子没上完的学全倒腾到这一处了,齐家人身体流淌的天生的生意血脉也从此被截了流,学成归来成了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庆幸的是没被饿死,还全靠乡里乡亲手把手的教导。
慢慢的齐家少爷也长大了,买卖是一窍不通,木讷得很,文字方面比他爷爷和老子都强,识得不少字,会读书信,可惜头上的头衔太大----祖上是地主、家庭是走资派。也就不堪重用了。
你说这人有钱的时候要想要什么没有。女人?拿钱砸到她躺下,可惜齐家没有钱,集体公社钱有麻用,有钱你也买不到二两肉,要有票才好使,可是没有换得到老婆的票啊!齐老爷是左一个焦虑右一个焦虑,眼见儿子到了成家的年纪,却讨不到媳妇儿,土地下放到户还不如跟着集体干。没办法,得生活,还得规规矩矩带着一家人扛着锄头去田间干活去。渐渐的齐老爷的的头发白了,皱纹也多了,年轻时洁白的牙齿也被一袋一袋的旱烟给熏黑了,日子就只有凑合着一天一天的过呗。
齐东强二十八岁的时候是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女人,女娃儿是隔壁村的,姓王叫丹单,二九年纪,生得来娇羞柔弱,楚楚动人。父亲原是齐家的一短工叫老王头,后来齐家被批斗后还时常来探望,总是惦记着齐家对他的好。晚来得女,老婆年事高难产死了。听说齐家少爷至今没有家室,自己也体弱多病时日无多,本无贪生之念唯有独女放心不下,又无亲戚朋友,不知道托付与谁,思来想去不如送给齐东强做老婆,虽然齐家不比往日,但至少齐家人宅心仁厚不会亏待了自家闺女。
弥留之际请来齐家人,算是临终托孤,一群人都哭成了泪人,唯有齐老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硬是没让它流下来,右手紧紧的握着旱烟斗,咯吱咯吱作响。
料理完老王头的后事,丹单跟着到了齐家,不过却没有和齐东强圆房,齐老爷想的是如果女娃不愿意就认着干女儿,等往后寻一好人家嫁出去,决不能趁人之危,特别还是故人的女儿。齐家人一商量全票通过,虽然总票数仅仅三票。不过告知丹单时却被拒绝了,齐家人的所作所为自己看在眼里,父亲生前也常说齐家人的好,齐东强文质彬彬,长得也算清秀,谈吐间还有那么一股书生范,还算中意,加之自己孤苦伶仃,父亲身后事齐家人忙里忙外一手*办,嫁做齐家媳妇也算是知恩图报。
没有娘家人的鉴证,却有村里人祝福;没有锣鼓喧天,却有满山的雀鸟齐鸣;没有凤冠霞帔,却有天空中的彩云朵朵。就这样王丹单成了齐家的媳妇。也成就了鸡鸣村的第三段爱情佳话。
说来也奇,王丹单来到齐家的第二年,齐家赢来了第一个大丰收年,稻穗在田间笑晚了腰,圈里的猪儿羊儿噌噌地直长膘,更加令齐家人激动的是丹单临盆诞下麟儿,小家伙哇哇的哭声在整个山间回荡,铿锵有力。
齐老爷升级做了齐老太爷,老太爷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红彤彤的脸蛋儿、直挺挺的鼻儿、黑漆漆的眸子、粉嫩嫩的嘴儿,怎一个叫人不心疼。
齐家有后了!老太爷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嘴里还呵呵地乐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仿佛好些年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而这高兴又来得这么的突然,直教齐老太爷抱着孙儿踱着小碎步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儿,齐老太太跟齐东强两人也是不住地围着老太爷溜着弯儿。突然老太爷停了下来,眼泪戛然而止,乐呵的嘴也蹋了下来,满脸的幸福刷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他突然抡起脚一记鞭腿扫在了跟着打转的齐东强大腿上,齐东强被着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旁边的齐老太太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迷糊。老太爷恶狠狠的对坐在地上的齐东强说道:“M的,还不去看看丹单,你跟着我在这里瞎转什么?”
老太太回过神来也是满脸的严肃,对着儿子说道:“就是,丹单这么辛苦,你可得好好的伺候好她。”
齐老太爷眼睛一鼓,转过身盯着老太太,“你也是,你在着跟我转什么转,杀鸡炖汤去啊."说完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孙子,笑容又堆满了脸."宝儿,再陪爷爷转转哈…呃…嘟噜嘟噜…。”
齐东强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踢到的大腿,一瘸一拐的向屋子里走去,老太太瞥了齐老头一眼,也乐呵呵的离开了。
转眼快1年过去了,小家伙都能跑了,喊人也利索,可是还没取名字,一家人有了这个小不点,乐呵呵的过得不知道了时日,一直叫着“宝贝、心肝”竟是连名字都忘记了取,老太爷焦虑了,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取个名字还真的是比种地难多了。
“叫齐…齐…齐…什么好呢?”老太爷咬着牙使着劲的想着。
“叫秋生…嘶…不好,村里姓黄的人家取了;叫德刚?嗯…不行,跟我一辈儿了;叫…叫…齐大圣?嗯…不行,那是猴子。”
老太爷冥思苦想,额头上都开始冒汗珠了却始终没想出个好名字。
突然见儿子媳妇背着半框衣服,看样子是要去溪边洗衣服,老太爷连忙叫住了儿媳妇。
“丹单…你干什么去?""爸,我把脏衣服拿去洗一下。”
“你洗什么衣服,放那儿,待会让老太婆去洗,你这身体,生了孩子后更瘦了,少沾凉水。”
“没事,我总得做点什么,妈的年纪大了才应该少做点活。”丹单笑着回答道。
“你放那儿,一会我去洗。”老太爷严肃地说道。
丹单真是被弄得哭笑不得,自己年纪轻轻,虽说有点瘦弱,可也并不是那么的脆弱啊,怎么好看着老人家来做这些事情。
“爸,您还是照顾好您的心肝宝贝吧,我呀没事。”
“不行,反正你不能去洗。”
正说着齐东强院门外跨进了脚,老太爷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吼着,“那个…东强啊,你休息一会儿就去把丹单背篓里的衣服给洗啦啊“唉,好!”齐东强看了一眼背着背篼的丹单,一脸笑兮兮的说道:“丹,放下吧,一会我去几下就搓了。”说着就伸手卸下了丹单背上的背篓。
丹单一脸无奈,却又满心的幸福。嫁到齐家两年以来头一年仅仅是在家里做做饭,地里的活很少让她干,生了宝宝之后更是什么都不让干了。可是自己是这家的一员总不忍心看公公婆婆和老公三个人*劳,有时倔着性子要做点什么,老头老太太还真跟自己急,心理当时也觉得挺委屈,不过这是一股甘甜的委屈。
“你们都过来,我有事要说。”齐老太爷对儿子和媳妇说道。
齐东强将从老婆背上卸下的背篓,随手放在地上,然后挽着老婆的手臂朝老太爷走了过去。
“爸,什么事?”
"这个…我的孙子好像还没有取名字,是不是?”
齐东强两口子一听,可不是嘛,都快1岁了,还真没给取个名字。不过,以前两口子合计过,到是有几个备选名字,也没去给孩子上户。今天老太爷一提起两口子才恍然大悟,这一家人还真是迷糊。
“爸,这个我有想过,这里有几个名字,你看哪个合适?”齐东强说道,“快说,快说。”老爷子一听原来有备了几个名字,顿时高兴地询问到,想来儿子识字比自己多海量的去了,定能想出个好名字。
“第一个名字是,齐宇轩,是气宇轩昂的意思。”老太爷一听,眉头一锁。
齐东强顿时大悟道:“嗨…就是很有气质的意思。”
老太爷一听眉头锁得更紧了,口里念叨着“气质,气质,气质能当饭吃吗?不行,换一个!”
“呃…第二个是,齐永颜,就是永远笑口常开,乐乐呵呵的意思。”“嗯…”老头点了点头说道:“乐乐呵呵,这个好,做人就得乐乐呵呵,比第一个好,不过我怎么就觉得不够大气呢!"“呃…第三个是齐云霄,就是…”
“就是和云一般高的意思,这个我知道,大气就是大气,却是不够响亮,再说云经不起风吹啊。”
齐东强的心里不是味儿了,一连三个名字都被老太爷否定,心理犯起了嘀咕:“大气?响亮,爷爷给您取的名字和您给我起的名字就够大气够响亮,嘁嘚隆冬呛。”
正在这时候,门口来了一个人,年纪跟东强一般大,手里提了个麻布口袋,进门就开始称呼开了,“齐老爷子、东强哥、嫂子你们好啊!”
来人是村里的张大海,和东强从来玩到大的人,年轻的时候脸上青春痘特多,又喜欢自己胡乱去挤,落下了满脸的小疤点,因此得了一外号,张麻子。东强见张麻子,急忙招呼着坐,丹单也从屋子端来了一长条凳。来人赶忙双手摇摆感谢并推迟道:“不了,不了,家里还忙着,马上就回去。”
然后就在上衣的里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拉来紧扎住的带口绳,从里面取出一陀裹成一团的钱,又用手撸开了,递到了东强的身前,“东强哥,去年问你家借的700块钱,你点点。”
“嗨,不着急,你差钱你先用着吧,我们暂时也不缺。”东强伸出手按在了张麻子的手背上。
“不了,都借了快一年多了,嫂子生孩子的时候正好用钱,我却还不上,现在有了就还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说完就对着这一家人傻乐。
“好吧,差的时候再管我要。”东强对着张麻子说道,然后接过了递过来的钱,又随手递到了丹单的面前。
“那齐老爷子、东强哥、嫂子,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了。”
说完微微稽首,转过身就往院门外走去,刚到院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老爷子、东强哥、嫂子这是我进山菜的野蘑菇,给你们送点过来。"说完丢下手中的袋子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东强叫都叫不住。
“这小兔崽子,从小就这样儿,脸皮薄。”老爷子笑骂到。
“他是怕我们拒绝他送的东西,也是去年丹单生娃的时候,他比我还急,急的却是还不上钱,怕我们之间起隔阂。”东强解释道。
“我知道,这个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说认字我不行,但说道和人打交道,我敢说除了你爷爷外我还真不虚任何人,赚钱也是…。”
齐老太爷突然一怔,“钱…钱…对了,张大海娃子给了你多少钱呢?”老爷子很严肃的看着齐东强问道。“七百块啊,怎么了爸?”齐东强被老爷子这也严肃的样子给整蒙了。
老爷子没有理会,眉头一紧,陷入沉思,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七百块…齐百块…嗯…不对,七百块…七百元…,七百元…齐百元…”齐东强两口子听老爷子反复的念叨着“七百块,七百块”顿时莫名其妙。
“爸,不就是七百块钱嘛,你老念叨干嘛?”
“七百块钱!!七百块钱!!嘿,有了”老太爷一拍脑袋,顿时精神百倍,两眼都冒着绿光。着实吓了儿子儿媳妇一跳。
“爸…您这是?”
“哈哈,有了,有了,我告诉你们,从此我孙子的名字就叫--齐-百-钱!!”
“齐百钱…”两口子念叨到,反正名字就一代号,看老爷子兴奋的样子也不好驳他什么。东强两手一摊,对着老婆说道“得,看来爸爸是希望儿子能继承到他太爷爷的生意天赋,钱呐…哎…我们也确实穷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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