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为飞晚废了淮扬第一太子爷庄穹,给了徐天挺深沉的打击,他从来对拿下萧让不存一丝丝的侥幸心理。让他打击感如此强烈是因为,萧让如此奋不顾身保护飞晚的行为,他今生今世一次也别想得到。
到大四飞晚的学习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是更加的沉重。为了出国,他拼命记单词,成天和外国朋友一起用全英文交流,并且阅读英文原著《1984》,《岛》,和《来自切尔诺贝利的声音》。她先学的汉语言文学,单词记累了就自己暗自试图用英语翻译明代文豪屠隆的戏剧《昙花记》。她功底深厚,译出来的句子古风浓郁,某次课堂上外籍老师不小心读到了,连着赞叹了七个“elegant”。她倒是一路高歌猛进了,却苦了我们萧公子晚上只能道个“晚安”,然后买二送一一样捎带一行小字“深居冷宫中的男朋友盼望早点出来”,飞晚自己也没少受相思之苦,不过为了梦想只能吃亏啦。她点了好多个亲亲的表情,扔下手机继续学习。
寝室几个上海妹子很不理解飞晚一天是图个啥,说她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好,不愁吃不愁穿优哉游哉的玩多好,非要瞎折腾。飞晚也不辩解,笑嘻嘻回了句“我这是读破万卷,神交古人嘛”。胖妹子感叹一句资源浪费咯,然后小声嘀咕“不是人丑就该多读书吗,可你这么美还把书读完了,让我这样的人怎样活”,自暴自弃的抓了一捧甜食,就着韩剧吃得津津有味,那小肚腩,又大了。
萧公子其实也不清闲,dota2在国际上越来越火,大有一统电竞的趋势致使他这个金牌解说炙手可热,另外健身房的生意太好,经理一直建议他开两家分店。最有意思的是,有好几个会员好像是作星探猎头之类的,总是隔三岔五以帮忙的名义让萧让代作下什么服装推荐模特之类的“工作”。因了知画那件事儿,萧让一直对马平川心中有愧,就制造各种机会让他们认识马平川。还别说,马平川身上那种农村小伙儿的健壮和踏实气质很得这些人的欢心。于是一半是因为萧让的面子,一半因为实力,马平川很做了几单生意,赚了不少钱。
饭几乎餐餐都在蓝小姐家吃的,没几天蓝小姐养的那只萨摩耶见到萧让了比见到她本人还要亲热,原因嘛当然是萧让每次过去都给它带了好吃的零食。“茜茜,我才是供你吃供你住的衣食父母好不好?”,看着二货狗狗在萧让手心舔肉时没出息的撒娇,蓝小姐忍不住吃醋了。
“我这算是被你包养了么?”吃着蓝小姐一流厨艺烹煮的菜肴,萧公子厚颜无耻的问,她噙了一弯新月的笑容学着他邪邪的口吻说“只是再次提前抚慰你挂科的心灵罢了”,她纯洁的大眼睛闪啊闪,说得跟真的一样,萧腹黑不能淡定啊,生怕这说到做到的娘们儿真再挂他一年,“我服了你了,能不故技重施么?”,萧让给她夹箸菜讨好的说,“这还差不多”,她的笑容更加狡黠。
严格意义上已不算少女的王斯若再见萧让之后,那沉寂的相思被撩拨得无以复加。大半夜穿个睡裙突然要跟萧让视频,或者大清早嗲声嗲气挑逗正一柱擎天的萧色狼,搞得萧让色性大发但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有点刺激,不过一想到以后可能就要娶这个风流大胆而且有点SM的变态,萧公子说“裆下”很忧郁啊。“飞晚”,他只有深夜关电脑的时候,念叨她的名字,心里才不那么无奈。
这年中秋南京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雨虽凉,但是抵不过人们过个好节日的心。这不飞晚的爸爸妈妈就第一次借出来旅游为由,到南京来看女儿了。
飞晚带上男友见爸妈,咱萧公子比她自个儿还要淡定熟络,到机场去接他们,萧让像邻家乖乖仔一样接过行李,喊一声叔叔阿姨好,三两句话就和杨重楼聊到一块了。萧让说还怕过来晚了,没想到刚刚好,说有点堵车啦,问他们吃过饭没,然后就聊到了南京的饮食文化,国子监,又聊到了八大山人,钱谦益,东林党,复社,飞晚被母亲拉在怀里,不时偏着头看怪兽一样看着他的大纨绔,“想不到你竟然能跟我老爸能聊这些?”她忍不住插嘴。
见惯了当今虚浮学风的“杨夫子”,初时还抱定逢人且说三分话的古训,然而随着话题的深入,不由被此子开阔的胸襟和眼界所迷住。他从数千年科举的选题,讲到当今的最热门的转基因,谈及千年圣人孔孟为何立言立论,不在别处而在礼仪教化,说孟子谈治国,七十岁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是科举从隋唐延续至明清的生命力所在。
然后萧让又从汉朝的新乐府诗,唐朝韩愈的古文运动,讲到志怪小说,聊斋和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从而来探讨中国文化一脉相承中,对人,对自然的尊重。说到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谈到三寸金莲高跟鞋,论说扎衬衣的礼节,萧让褒贬不一的来论证文化和政府文化的时代性。进而推说近代以来,西方文化对东方文化,尤其是东方哲学饮鸩止渴的摧残。一番旁征博引,杨重楼听得津津有味。而我们的飞晚,嘴巴早已张成O字型。
“我很奇怪你平时都看什么书”,杨重楼忍不住问萧让,“野史小说,诸子文章,最喜欢的是经济观察报,不过最近也越办越差了”,萧让回答,不巧的是杨重楼也爱看经济观察报,“哟还真是英雄惜英雄了?”,飞晚看这“父子”如此相见恨晚,佯装吃醋。四个人有说有笑进了N大。
雅吃甜食,俗吃辣,不然也不会在洋洋川菜谱里,鱼香肉丝被推为经典的一道。南京的味道,淮扬的菜,一个甜,一个淡,这对于书香门第的杨氏一家而言,的确是细嚼慢咽的好滋味。萧让胆子够肥,杨爸杨妈的接风餐,他居然安排在“淮扬一半楼”!酒楼的服务员第一眼见到是他,吓了一跳,不过萧让相当礼貌的给人打招呼之后,年轻小伙立马笑盈盈过来张罗,转头居然不忘给萧让比个大拇指,想来以前在庄穹的*威下没少受欺负吧。
前人有句话说得好,“爱秋来哪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江苏有好蟹,“不是阳澄蟹味好,此生何必住苏州”。淮扬一半楼有正二八经的阳澄湖大闸蟹货源,有绍兴花雕,有来凤凤头姜,几样极致搭配,滋味无穷。一桌黄酒紫蟹下来,素好经史金石的杨氏夫妻直觉快慰生平,肋下生风。对萧让这“半个儿子”看得也越发顺眼了。
接下来几天,一家“四口”游览了紫金山,燕子矶,阅江楼,千佛崖,栖霞寺,灵谷寺这些名胜古迹。夫子庙的点心,太湖的银鱼,白虾,梅鲚三宝都尝了个遍。飞晚一看她这有基佬潜质纨绔男朋友把老爸哄得团团转,私下里软语娇嗔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就要争本小姐的宠了”,“过门?你不会是要本公子入赘吧?”,“哼,难道要本小姐下嫁么”,“啪”,他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因为下一秒某人的耳朵已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忒狠了”,萧让说,“哈哈,谁让你是耙耳朵”,飞晚得意的笑。
有一家蛋糕店,是那种可以自己做各种点心,店家只负责提供材料和烤熟的那种。正八月十五这天,由飞晚和妈妈主厨,他们在那儿作了好大个月饼。其实吃不吃月饼无所谓,只是在那个特定的时候,那种感觉特别温馨,月饼一分为四,喝一点点甜甜的桂花酒,飞晚满足的说要是以后年年可以这样分月饼,过中秋,该是多么温馨。妈妈秦嫱冲她促狭的笑,飞晚脸上晕出一抹酡红,萧让瞧过去,她如一卷美词——“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开明的过来人赶紧识趣的走了出去,萧让扣住飞晚的手,擎了一柄扬州的油纸伞,悠悠而行。秦淮河的粼粼波光闪耀万家灯火,有人在放孔明灯,天青色的烟雨,绚烂的烟花,他轻声说笑,偶尔还手脚不老实,可是她觉得,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杨爸杨妈回去临走这天,萧让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样“心意”,两位大人坚决不收,萧让很诚恳的道,“一直很感激叔叔阿姨对我这么放心,虽然这几年算不得照顾了飞晚多少,但是每次见面你们都不曾说我什么,也不曾苛问我什么。两件小礼物都是我的小小心意,而且都是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所以一定恳请叔叔阿姨收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重楼夫妇也就不再推辞,收下了盒子,然后挥手告别。
后来回去一看,二人不由感喟这小子好心细如发——他送给秦嫱的是一件苏州老店裁缝的银白旗袍,裁量得体,典雅的流云纹,秦嫱穿着尽显成*人的妩媚,又不失为人师表的端庄。秦嫱这才想明白什么有天晚上飞晚嚷嚷着一定要拿皮尺量她的三围了。而送给杨重楼的礼物就更品味不凡了,那是一方十一眼端砚,大大小小的石眼天然布成一只小虾的形状,温润如玉,闪烁着青紫色的光。最妙的是研磨了墨水之后,石眼因风时明时暗,小虾映着墨光,仿佛是活了一样。“想来比起闻名史海的七星古砚也不遑多让了吧”,杨重楼爱不释手,没事儿就拿出来把玩把玩,磨点墨泼一幅山水,赶紧清洗干净用绸子拭干包好,生怕磕了碰了,秦嫱笑话他快赶上“米癫”米芾了,杨重楼也不以为忤,照样娶了小媳妇儿一样迷他的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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