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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下来。
月亮也已挂上树梢。
雪竹驾驶着越野车,行驶在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
她按下播放键,让轻柔的音乐密密匝匝地拥抱自己。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上了驾车漫游,喜欢上了一边开着车,一边聆听幽婉的乐声。他的车内本来有很多唱片,可是雪竹固执地每次只听一首,因为她害怕把那些唱片很快都听完。似乎唱片放完了,她和他的缘份便尽了,只要还有歌可听,就还有一份希望,一份牵挂,不是吗?
她翻开剧本第一页,那上面的题词她虽已读过千百次,但她每次重新读起的时候,依然会感到椎心般的痛。
“夜已静,鸟亦栖,山川林海,一片清幽。风凄凄,月凄凄,星也凄凄。
这条路好长,我走过一次,再走一次,却只有苍凉。那一次,我虽满腹怨气,却还有满腹渴望。而这次,唯有绝望。我曾经以为我拥有了你,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曾得到你……
魂已断,梦空随,人间何处着相思?
这条路,我想我今后不会重来了。”
雪竹紧咬着唇,不让眼里噙的泪水滴落下来。江寒!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这样寡情!这条路你竟然不打算再走了吗?你难道真的不了解我的感情吗?
雪竹一肚子的委屈无从发泄,她把音响开得好大好大,让那痛彻心髓的歌声在夜色中弥漫。
“旧梦不须记,
逝去种种昨日经已死,
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
莫忆风里泪流怨别离。
旧事也不须记,
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
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
万千恩怨让我尽还你。
此后人生漫漫长路,
自寻路向天际分飞,
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
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
因此旧梦不须记,
亦不必苦与悲,
缘来缘去前事的喜与泪,
在今天里让我尽还你。”
此情此境,倾听这样凄切哀怨的歌声是多么残酷,多么虐心的一件事。然而,她的心已碎,哪还有心可虐?
冷月凄清。
夜雨迷离。
路虎在一片旷野中倏然停住了,停在高高的皂荚树前,停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雪竹窒息地,不敢信任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是他吗?会是他吗?她魂里梦里牵挂着的,真的是他吗?她想过千万次的,那个叫她心痛,叫她心碎,又叫她心醉的男人,真的竟是他!
江寒嘴里衔着烟,正无限孤单地倚在树下,发旧的牛仔裤,发旧的牛仔茄克,一头蓬乱的头发,还有一双忧郁而深沉的眼眸……
雪竹的心狂跳起来,她的呼吸也异常急促起来,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望着银色的月光寂寂地洒落他的身上,望着夜雨一滴滴敲碎残叶。
很长时间,她都不会动,不能动,世界在这一瞬间似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已停滞了。
他头枕着树干,懒懒的,淡淡的,幽幽的看着她。他的神情如水般静,他的目光如海般深。
终于,雪竹推开车门,下了车,她就在他面前站定,用那悲喜交集,凄楚哀怨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真的好憔悴,好苍白,好疲倦,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好浓好浓的失意和孤独。他们四目相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雪竹咬着唇,脸上全是水,不知是雨还是泪。长长久久的委屈、伤心与凄怨一齐涌了出来,令她情不自禁握紧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而且,一拳接着一拳,竟然没有停下来。
她气极,怨极,恨极!却不知,怨有多深,爱亦有多深。
终于,江寒捉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再打下去了。
他低低地,缓缓地,静静地道:“你还没有打够吗?”
雪竹咬牙,不开口。
“哎!导演说你找我,看来你的确很恨我。”
“是!”雪竹喊了出来,“你是天字第一号混蛋!我恨你!我恨透你了!你好绝情,好狠心,好残酷!我早想骂你了,可惜我现在才有机会!我告诉你,从没有人让我这么伤心,这么难过!你竟然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江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目光犹如浩淼的夜空,深不可及,遥不可及。
雪竹的眼里涌动着泪光,她闭上眼睛,那泪珠成串地滚落下来,她凄楚地,哽咽地说:“你对什么都不在意,是吗?车门裂了,你就任由它裂着!”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语。
“不过我已经替你把车门修好了。我不会任凭它一直坏着。可是,车门坏了还能够修,心若碎了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它补好!”雪竹悲痛地泣诉,令江寒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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