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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电话线完好无损,电话居然是通的!当他在电话里又是道歉,又开始重新拨号,搞了半天,才总算把事情处理好。
放下话筒,他便从床上摸过手电,不顾一切地冲进风雨里,他没准备雨衣,不过这么大的风雨穿雨衣也不管用。
由于已经收工了,大部分人都已回家,只剩下他们驻守在工地的这十几个人,他们显然都被刚才那个工友召集来,一时间,场面难免有些混乱。
刚才去找云梦飞的那个人一眼看到他来,便冲着他点了点头,那的确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他拍了拍手,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听云工的指挥。”
云梦飞这时已完全镇静下来,他感激地冲那工友点了点头,便开始指挥大家,一起来抢救设备。
他们这十多个人几乎全都是在泥地里连滚带爬,那风雨肆虐地施着淫威,他们不论是穿雨衣的,还是没有穿的,全都淋成了落汤鸡,身上在流着水,而且沾满泥,那景象就别提有多狼狈了。
风雨大,声音很杂,云梦飞必须大声喊,大家才能听到。他好几次张开嘴讲话的时候,那风挟着雨灌进他的嘴里,肚子里,呛得他不住咳嗽,那滋味不知道有多难受。好在那个去找他的工友相当机警,每次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那工友总会及时出现在他面前,替他解决难题。
他们就这样和风雨搏斗了一个多小时,方收拾好残局。
那一刻,云梦飞真有种如遇大赦般的感觉。此时此刻,相信再也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李白当年流放至夜郎忽遇赦免令时的心情了,也再也没有谁比他更能了解李老先生何以会写出“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句子了。
可是当他们一回到驻地时,云梦飞却傻了眼,他睁大眼睛瞪着自己那个被风雨摧跨的躺在地上呻吟的账逢,他真有种既想哭又想笑的冲动。他想骂天,想骂地,那账逢虽破虽小,虽然透风漏雨,可总比让他直接沐在雨地里好得多,至少可以让他换身干爽的衣服,暖暖身子,可以喝杯水,让他暖一暖胃。他在那里兀自对着账篷错愕,那个帮了他大忙的工友又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走吧,云工,到我那里将就一夜。”云梦飞苦笑,只有如此,他总不能真的沐在雨里吧?他感激地握了握那工友的手,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要紧的事,说:“那些图纸、资料怎么办?都还在抽屉里。”
“放心吧,云工,都交给我,保证不会被雨淋湿。”
云梦飞已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觉得这个工友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亲近的人!他和那个工友一起钻进狭小的工棚内,让他感到一点温暖的是,好在这时,照明的灯亮了,原来高压线已经修好了,那灯光在这漆黑可怕的雨夜里,竟显得格外温暖格外亲切,不经过黑暗,就无法了解光明的可贵,云梦飞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夜都是摸黑渡过,他内心会有怎样的恐惧和不安。
他尤自站在那里对着灯光发呆,那个工友已经扔过来一套衣服,简单地说:“这衣服你穿可能不合身,不过将就点,总比湿着好。”
云梦飞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他拿来衣服准备要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全都是被划破、割裂的一道道口子,鲜血淋淋,不知有多凄惨。可是刚刚在搏斗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没有觉察,甚至都来不及感觉痛。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灼痛。
那个工友显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不禁在他脸上凝视了片刻,那目光好特别好难懂。然后他摇了摇头,拿起盆倒了一下子热水,放在云梦飞面前,在云梦飞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用一块洁净的纱布沾上清水给他清洗伤口了。云梦飞张开嘴巴讲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他摆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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