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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渐近。夜空下,山谷里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变得幽静,月凉如水,他们置身在一片枫林之中,向远处望,山峦隐隐,高接天宇。清风吹来,可以听得到林涛的萧萧瑟瑟和近处的流水淙淙。那感觉好神奇好美妙,如痴如醉,亦真亦幻,你会觉得山野是那么空旷,星空是那么浩瀚,宇宙是那么博大,而自己却是那么渺小!你的心灵会情不自禁为之涤荡,为之纯净,而忘却人间一切烦恼与忧虑。
秋实已经回屋哄她女儿睡觉了。只留下小贤和陆逸尘围坐在门前一堆篝火旁。他们刚刚吃过晚饭,空气中尚遗留着烤肉的香味,小贤直觉得自己是在梦境中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叫人沉醉,叫人迷惑?
“相信吗?只有在此时我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自甘寂寞,与青山为伴。只有在此时我才能体味到‘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境界。谁说山川不能赏画?谁说林海不能赏画?谁说日月星辰不能赏画?只可惜我是凡人,不能象他一样超脱,吸不进这山川日月的灵气。”
“逸尘,能为我唱支歌吗?”小贤蜷着腿,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梦幽幽地望着那跳动的火焰,梦幽幽地问。
“当然愿意。”
“只可惜没有吉它。”
她的话音还没落,已经有一把吉它递了过来,竟是秋实,他笑着说:“逸尘每次来,都要在夜里弹吉它的。”
小贤笑了,没有说话。陆逸尘接过吉它,也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轻轻从弦上划过,立即有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划过天际。
陆逸尘随着弦律轻轻吟唱,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尽管他的嗓音确实有点沙哑了,但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却更有一种魅力。小贤仔细聆听着,那悠扬的琴声在夜空下蔓延,伴着那浑厚的歌声在这山谷里飘荡着,回响着,老天!他的吉它弹得的确如行云流水,的确是浑洒自如。
他演奏完这支歌,没有停顿,又换了一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然后,又是李斯特的一曲《爱之梦》:
“爱吧,能爱多久,愿爱多久就爱多久吧。你守在墓前哀诉的时刻快要来到了。愿你的心中时时保持炽热保持眷恋。只要还有一颗心对你回报温暖,只要有人对你披露真诚,你就要尽你所能让他时时快乐,没有愁闷。愿你守口如瓶,严厉的言词容易伤人。天啊,本来没有什么恶意,却总有人带泪分离。”
这是怎样的爱之梦啊!那世界名曲,被他用吉它弹唱,竟别有一番韵味。那弦律,是那么抒情,那么感人,在这山谷的夜色里,不觉让人心为之醉,心为之碎了。就连空气里似乎也弥漫了情意。这让小贤呼吸急促,泪眼朦胧,她抬起头,发现秋实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那小屋里,天地间,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夜好静,山好静,琴声也好静,只有那一团火焰在他们中间跳动着。
她听到他已经换了一支好幽婉好深情又好陌生的曲子,她听到他唱起了一支她从没有听过的歌:
“夜色,渐渐在这里延伸,山川,渐渐模糊了形迹。幽谷里,幽谷里一片清静。只有那,只有那风吹林涛,萧萧瑟瑟。夜空下,夜空下只有我和你,篝火,映红了这一片天地。我们静静在这里凝坐,倾听,倾听那林涛阵阵,吉它幽咽。”
听着,听着,她不由得闭上眼睛,因为泪水已经滑出了眼眶。天才知道她怎么会流泪,她实在是太感动太沉醉太心碎了!接下去,歌声没有了,琴声没有了,只有那“风吹林涛,萧萧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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