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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患者姓李,十天前做了心脏瓣膜手术。陆逸尘前来为他做常规检查,病人的情况竟是出人意料地好,现在已经可以拆线了,而且看样子不用多久便可以出院了。相信没有什么比病人康复更让医生高兴的。
陆逸尘小心地取下切口上的敷料,用酒精由切口向周围仔细消毒,再用镊子将线头提起,把埋在皮内的线段拉出针眼之外少许,用剪刀剪断,再用镊子沿剪线侧拉出缝线。他操作得快捷而又精巧,难怪别人都说他是一个天才,其实从一些细小之处更能窥见一个医生的职业水准和操守。
李叔叔安心地躺在那里,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给他仔细拆线的医生,心疼地问:“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是吗?可能这几天在床上躺得太久了。”陆逸尘一边拆线,一边说道,“我要恭喜你了,李叔叔,再过十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终于能出院了!谢谢你,陆大夫!”
“份内的,我又没做什么。”
“要不是你给我做手术,我已经去见阎王了,怎么能不谢呢!”
陆逸尘不由得笑了,“我是医生,这是我该做的,你不必客气。”
“哎,你这孩子,真是……对了,听护士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没什么,已经好了。”
“看你瘦了很多啊。”
陆逸尘笑着摇了摇头,用胶布固定好覆盖的纱布,站起身说,“已经拆完线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从病房里出来,走在长长的阶梯上,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怅惘和迷茫。身为医生,看到患者能够健康出院,本来应该极为欣慰,而此刻,他感受最深的,却是别人难以体会的无奈的悲哀,这是不是因为当他医好别人的时候,却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无助?
……
冷风吹过,夹着丝丝雨滴掠进窗来。
帘外风又飘飘,雨又萧萧,秋意更残,愁绪更浓。
水雾细雨般喷洒下来。
陆逸尘躺在浴池里,任由它冲洗着一身的憔悴和疲惫。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为一个急症患者忙得头晕目眩,他实在需要放松一下了。
做了这么久的医生,他早习惯了深更半夜被人用电话催去就疹,所以他最清楚怎样才能使自己从萎靡中振作起来。
窗前小雨,点滴霖霪,很容易引起你无限的情怀。
听风,听雨,古人的心绪似乎要比现代人寂寞得多,也浪漫得多。
陆逸尘并非附庸风雅,寻求寂寞,可是此刻,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坐在窗前的竹椅上,让他不去听风,不去听雨都不可能。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夜半听雨,已经是一件很惨,很无奈的事了,又何苦要想起这样的诗句?
夜凉灯残,更深露重。
面对这无边的清幽,无边的冷寂,陆逸尘似乎已不堪忍受,他随手点燃一支香烟,让室内弥漫起浓浓的烟雾,和窗外那迷茫的雨雾汇成了一个梦的世界。
其实,他极渴望能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但他办不到,他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失眠,开始害怕夜幕的降临,他害怕夜深人静,一人独处的时候,独自倾听自己的心跳,所以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在深夜里给自己找许多许多的事做。
他忽然想起白天接到的邮件,是雨薇给他寄来的,因为当时正忙,还没来得及看,此时他打开抽屉,取出包裹,拆开,里面竟是一本精美的影集,雨薇在上面极简练地写了两句话:
送给你,逸尘,小宝宝好玩极了,相信你看过之后一定会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不多说了,小鬼头又闹了,你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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