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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是最敏感的,她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更忘不了自己怎样被儿子抛弃,可是她脆弱的神经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哭,她闹,甚至动武、伤人,她以此来逃避,她以此来折磨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孝顺的儿子,而宁愿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她必须要有一个发泄对象,这样她才能忘记自己所受到的伤害,这样她才能感到一丝丝的安慰。
当赵兰的情绪稳定之后,当她重新理智地面对现实的时候,她才会感到深切的悲哀和孤独,一个人在他最清醒的时候,是不是也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候?所以有人宁愿自己永远不醒,好过面对残酷的真实,就好像赵兰,她孤独地蜷缩在床上,她的指尖儿上还沾着淡淡的血渍,她不愿相信被自己伤害的这个人却是这个世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此时此刻,她是那么希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她是那么希望有人来抚慰自己孤独的心灵,是的,孤独,可怕的孤独。
许露轻轻推开门进来,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她看到赵兰正瞪大眼睛,空虚地望着天花板。
“他呢?他走了吗?”赵兰一看见她,就怯怯地询问,她的声音也是飘飘缈缈的,很不真实。
“哦。”许露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为什么?他为什么丢下我?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你叫他来,去把他找来!”
天啊,她又来了。许露在心中无奈地低呼,每次都是这样,她拼命地找他,天知道她找到他又干什么。
“我这就去。”许露敷衍着。
“你快点找他啊,快给他打电话,听到没有?”
赵兰摧逼着她,把话筒塞进她手里逼着她给他打电话。
老天!许露在心中低叹,她想把人折磨死才肯罢休吗?许露手里拿着话筒,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赵兰还在紧摧着她。
许露被动地拨着号码,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做。
“逸尘,你……过来一趟吧。”许露对着话筒有气无力地说。
她想不到陆逸尘竟相当迅速地返了回来,因为她不知道陆逸尘一直站在月光下,根本就不曾走远。
她更想不到赵兰一见到他,便一把抓住了他,生怕他跑掉似的,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象个小孩子一样,低低地啜泣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陆逸尘环臂抱着她,就好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他不敢动,不敢说话,生怕有一点不对引起老太太激烈的反应。
赵兰却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怀里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哭着,虽然你并不清楚她都絮叨些什么,可是那画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说不出的感动。
不过温馨虽温馨,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有多累人了。偏偏赵兰的精神极为亢奋,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陆逸尘侧身坐在床边上,抱着赵兰,只觉得两条手臂好像灌了铅,越来越沉,腰也越来越挺不起来了。
许露看到了他的吃力,想把枕头垫在他的腰部,让他倚靠着,陆逸尘悄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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