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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戴爷爷的八十大寿，前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小姑家。
戴爷爷育有三子两女，大儿子和小儿子纷纷夭折，妻子在生下小女儿不久后撒手人寰，独自一人将3个儿女抚养长大，吃尽了苦头。好在儿孙们争气孝顺，苦尽甘开。平时他轮番在几个儿女家居住，这次八十大寿，儿女们自然要好好大办一番。
今天戴钰他们还在公司忙，桂菲一早就被戴妈妈喊去戴家陪戴爷爷。
戴爷爷是看着桂菲长大的，特别喜欢她。小时候就经常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戴鑫，做他的孙媳妇。
“时间好快啊，转眼你们都长大成人了，哎，我老啰，不中用了……”桂菲帮戴爷爷干洗头发，戴爷爷发出感慨。
桂菲轻轻揉着老人稀疏的白发：“怎么会？爷爷一百岁时还会像现在一样年轻……”
“傻孩子，一百岁我就成精啦……老头子我算是命好啰……你奶奶才活到七十……哎……”
提到奶奶，桂菲眼角有些湿润。
爷爷是个有着严重重男轻女思想的人，当初大姐她们和两个堂哥差不多大小，但爷爷只许奶奶带堂哥他们，不许奶奶管姐姐们，于是奶奶就背着爷爷偷偷帮忙带姐姐们。
每次爷爷去大姑家带回一些糖果，只有堂哥他们有份，而姐姐她们从来不敢去要，因为会招来爷爷的一顿打骂。据说有一次爷爷从大姑家带回一些吃的，大姐带着二姐满怀欣喜，蹦蹦跳跳着跑去找爷爷，结果刚一进门爷爷就对着大姐的脑袋敲了一记。晚上妈妈下田回来看到大姐红肿的头，哭着告诫她们不许再去找爷爷要吃的。从此，大姐她们再也不敢找爷爷要吃的了，这时奶奶就会偷偷拿一点给姐姐们解馋。
而且爷爷特别宠爱堂哥他们，什么重活都舍不得让他们做。每次挑水抬粪的事都是叫姐姐们来做，平时这些事爸妈都舍不得让姐姐们做。大姐是做的最多的，以至于在长身体的时候伤了腰，导致后来长不高，还经常腰酸背疼。
当年分家时爷爷选择了二叔家，把那座大房子也给了二叔。由于桂菲家人多家穷，没有地方给奶奶住。爸爸和二叔商量，毕竟爷爷还需要奶奶照顾，先让奶奶住他家，每年给一定的粮食给二叔。虽然二叔不大乐意，但想到奶奶多少还可以帮点忙就同意了。婶子心眼小嘴巴狠，一不高兴就指桑骂槐。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和奶奶吵架，骂的话可难听了。
五年级时爷爷患病不治而亡，三年后奶奶也抑郁而终。对于爷爷，桂菲总是有些怕怕的，不敢亲近。姐姐她们提起爷爷也是颇多微词，但桂菲觉得其实爷爷也挺可怜的。听说爷爷以前是生产队队长，老了后家里的事也不管不顾了。他一直比较偏心二叔，加上大房生的都是女孩就更加偏心二叔家了。二叔同意赡养只吃不做的爷爷，也是为了爷爷当年在生产队的那点工资。可惜爷爷满心指望二叔为他养老送终，结果连病了二叔也是不管不顾，直到去世大家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病。而且二叔也没有给爷爷买寿木，奶奶常常在桂菲面前哭诉，说爷爷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好可怜……
每次想到奶奶桂菲就后悔自己当初忙于学业而很少去陪她，有时她想如果当时她多陪奶奶说说话，是不是奶奶就可以多活几年……为此，她经常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你是最像你奶奶的……”戴爷爷笑了笑，又是一声叹息：“当年玉莲姐可是我们生产对一枝花啊，人又好，当初我们家穷得叮当响，我去挖积水河挣工分那段时间，你叔他们差点饿死，你奶奶拿出自家的口粮给他们吃……哎，要不是玉莲姐，我老戴家也不会有今天啊……”
虽然这件事戴爷爷不知讲了多少遍，以前每次一开讲戴钰就嫌老掉牙了跑远，但桂菲仍百听不厌。老人嘛，对过去的事总是津津乐道。曾经她也觉得奶奶很啰嗦，可现在再想听她唠叨已是不能……
“可惜啊，这么好的人去得太早了，没享到什么福，你二叔和二婶太狠心了。唯独你爸爸孝顺，家里难成那样还借钱给她买寿木，她也算有点指望了……”戴爷爷感慨万千，“当年你爸爸在学校教书，也帮了你叔他们不少。你奶奶和爸爸帮了我们戴家大忙啊……”
桂菲笑道：“其实这些年你们也帮助了我们家很多，要不是你们，我家也不会今天……”
“我经常告诉你叔他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桂家是我们的恩人，一定要报答！”
桂菲心里一热，要说恩人，那也应该是戴家是桂家的大恩人才对，这么多年戴家不知帮了他们多少，哪怕是在戴家也不好过的时候，但能帮的他们总是尽力帮助桂家，这一点任是其他亲人也是比不上的。爸爸也经常告诉她们姐妹，将来出嫁了，若是家里没什么条件，其他亲戚可不必帮顾，但是于戴家，无论如何都要报答的。
“来，爷爷，把头低下来……”桂菲试了试水温。
戴爷爷顺从地把头低下来，桂菲为他清洗着，动作很轻。又想到自己的爷爷，纵是儿孙绕膝，怕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天伦之乐吧……鼻子有些酸酸的。
“爸，菲菲洗得很舒服吧？”刚买完菜回来的戴妈妈看到桂菲为戴爷爷轻轻擦拭着头发，笑着问。
戴爷爷连连称好：“嗯，嗯，这孩子从小能干……”
晚上，一家人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我这一辈子，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喝了，也该知足了……”聊天期间，戴爷爷突然说，“唯一的一件心愿就是能看到小鑫娶妻生子，四代同堂……”
戴妈妈笑道：“爸想抱重孙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桂菲和戴鑫。
“爷爷想要重孙那还不好说，干脆明天来个双喜临门得了！”戴钰在一旁瞎起哄。
戴妈妈戳了戳戴钰的头，嗔怪道：“这孩子，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
戴钰嘟了嘟嘴：“难道妈就不想抱孙子？”
戴妈妈笑而不语，看着另外两人。
桂菲低头轻咬着一块哈密瓜，垂首不语。
戴鑫尴尬地笑了笑：“现在戴氏刚步入正轨，不要急嘛……再说了，爷爷才八十，以后会看到的……”
“那样最好，人说八十四七十三，阎王面前走一圈。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就盼着你们好好的……”戴爷爷叹气。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爸，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可指望你长命百岁的！”还是戴爸爸开口安慰。
戴钰搂着爷爷的脖子，笑着说：“是啊，爷爷，将来你还要看到五代同堂呢！”
“好，好……”戴爷爷看着孙女，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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