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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那片大气的宫阙,仿佛在逃离,逃离自己的心和那段没有结果的未来。在这远离人世的山林中,那女子却仿佛经历了所有人情世故,大雨过后是晨霭升起,不觉一夜。被淋湿的头发和衣服渐渐失去水分,紫鸢满脸泛红,发起高烧的她没有了意识,只是浑浑噩噩地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远,仿佛到了灵魂尽头。最终一个趔趄,缓缓倒下,悄无声息。从包裹中摔出的獬豸一脸疑惑,看着无声无息的主人,轻轻碰碰,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她。
密林中,隐藏的一丝惊讶转瞬而逝……
恪武殿。
恪武远眺,晨霭依旧。斜阳下一个人的影子,竟显得有些落寞。岁月流逝,一切似乎都没变,但却有让人感觉天翻地覆。
白马易逝,辗转过隙,一生戎马啸西风;青阳难留,西逝东升,一世庸碌望南山。
不知为何,恪武口中缓缓吐出三十字,言罢转身,视线正落在了墙壁的画上。那画上并非别人,正是恪界敬仰的神将——神曦。端得一身金光龙甲,生的一副英俊皮囊。手中所持双戟,唤作衡与玉。除了这幅画的印象,大概也就那只有世代相传,据说出自神曦的话了罢:“七星降世之时,便是叔辈轮回之日。”
沉思中,被一声“师兄”拉回现实。身边恪虎似乎急不可耐,道:“师兄,那新来的小子四处在找那妖女,我惩戒他也不可,如何是好?”恪武笑笑,摆摆手:“由他去吧,我当初不也是如此?”恪虎哑口,退出殿去。
“紫鸢!”林小天在院中四处喊叫,却毫无回音。院中诸多恪界弟子围看着,有欲言者,却都被闫泓阻止:“此等儿女之事,又岂是我等军戎中人所能理解。”
院落深处,一只独鸟怅然飞行,鸣叫中尽是悲怆。
而背负着这般焦急的人啊,又在何处。
紫鸢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到一个落寞的影子,她拼命想去追逐,却永远难及。“不!”紫鸢应声而醒,看到的是一块巨大的屋梁。她起身掀起被子,环顾四周。似乎是一个农家寻常的屋子,却分明有几缕超凡脱俗的清香。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你终于醒了啊。”音色中透出关怀与怜惜之息。紫鸢听到这声音,心里似乎泛起了埋藏已久的涟漪。
那人走进房来,却是一位美丽大方的女子。紫鸢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之前的某人,不由大惊:“你,你就是淮阳城中我见过的那位,姐姐?”女子掩面轻笑,道:“我看你这姐姐是改不过了,不过我倒也是欢喜,那就姐姐这般叫吧。”紫鸢点头,转而疑惑道:“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啊?还在淮阳附近么?”女子摇摇头:“我等所处之地,距那淮阳倒是远了。”“我听闫泓大哥说什么恪界的,这应该还在那什么恪界吧。”
“并非是恪界,这已是在冥界境内。”
恪界,林小天房中。
林小天低头不语,静坐椅上。闫泓立于身边,半晌,道:“林少侠,有道是缘分天定,说来你与那紫鸢姑娘也是缘分尽了罢。”偌大的房中悄然传出一声叹息,却是出自一位少年。须臾,少年开口,声音却仿佛强忍落泪的悲伤。或许数日以来发生之事太多,又岂是这等少年所能接受。
“闫泓大哥,你真的相信缘分么。”
闫泓缓缓坐至榻上,道;“信。因为我相信她能归来。”
林小天道:“紫鸢,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罢。”闫泓微笑:“非也,我道是另一人,她叫冉莹。”
时光似乎在此刻凝固,然后加速倒退。一个山村中,世代居住着山民。因为两家的世交,有一对少年少女从小相伴而行。似乎所有的青梅竹马注定要情愫暗生,而他们也是同样。就像世代居此的先祖一般,与山水为伴,鸡豚为侣,二人一生永伴左右。事与愿违,少女却在婚礼前夕突然消失,杳无音讯。听闻是为富商所劫,少年愤而出村,也从此再无消息。所有山民知晓的是,那富商家不久灭于一场大火。那少年唤作闫泓,少女名叫冉莹。
“我寻她不着,便点了那淫商满门。也就此投入师父门下,想是学了武艺,寻她也便容易了些。”“那要是一直寻不到呢?”“孤独终老,在所不辞。这尘世的姻缘,又岂是人人都可,非此一人,又有什么意思。”
林小天原以为闫泓只是恪尽职守的粗人,如此却也是陷于红尘的痴儿。终究逃脱不了一个情字。缓过神来,闫泓早已走到门边,留一声“林少侠,师伯道是要收留你,你早做准备吧”便独自远去。
冥界。林间小屋。
这天下,确是如此复杂么?三界三分天下,又岂能隔去人情?紫鸢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不由湿了双目。而那林子也似乎广而无边,望不到尽头。女子拢住紫鸢肩头,道:“这人世间啊,也是这情最折磨人。”紫鸢擦擦嘴角,苦笑不言。女子道:“看你年岁不大,陷情也是常事。个中百味,我多说无益,只得你去体会。”她转头望向紫鸢,黛睫之下,仍是一双明皎美目,皓若明月,“那你之后又作何打算,离了那恪界。”
紫鸢摇摇头,不知作何回答。女子笑笑:“果然也是少女,纯净似那清潭一般。姐姐倒有个主意,不妨听听?”紫鸢转头,一脸疑惑。“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我也带看护好你这妹妹。看你心性纯净,安能被那尘世所染。不如你今后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青山绿水间,姐姐再教予你诸多武艺本事,岂不甚好?”紫鸢想想,霍然笑靥绽放:“姐姐是想收留我么!”女子点头,转身出门。
紫鸢追问道:“那姐姐名唤什么呢?”远远飘来一声“韩慕辰”。
傻天,我遇到一个很好的姐姐,你有闫大哥照顾,也是不错。我们有缘再见,一定。
“滴答”水滴声在这静谧的林中显得如此聒噪,也算是对这少女的唯一回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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