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平觉得自己在倒霉蛋中是数一数二的,这让从来没有数一数二过的他无语凝噎,原因无他,自从入住了这间房子后,他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美好生活就此挥别远去。
事情还要从今年六月份说起,从三流大学毕业不久的他打着两千块钱不到的零工,早出晚归,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一连好几个月都是和玩的铁的哥们挤在一起,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虽然因为都是兄弟,他们都不怎么介意,但是李叔平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迫切地想要找一所不那么贵的房子租住。
于是他就发现了这栋楼的招租广告,这些招租广告用了各种各样颜色的颜料,挤成一团的写在一块不大起眼的墙壁上,成功的没有被刷白被毁掉。
他当时喜上眉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馅饼,居然让他给撞上了。价钱便宜还是精装房,听说房东都没有住过多久的,房子跟新的一样。
他开开心心地拨打了电话,开开心心的和对方谈。电话拨通后,接的是一个女人,也就是招租广告上的吴女士,她非常豪爽的和李叔平谈拢了条件,第二天就带着他去看了房子,三楼,通风,阳光充足,室内装修的非常简约。
李叔平略微三思了一下,这样好的便宜,自己真的可以捡么,捡了真的没有问题么,这样想着,他忽然生出了询问那个看着年轻的少妇的想法:大姐,你租的这么便宜真的没有问题么。
也许她根本不了解现在租房的行情,万一我一问,她就反悔了咋办,李叔平想。
合同上房东的唯一要求是,签订一整年的租期,但是可以分期付款,李叔平略一考虑,就点点脑袋签上了大名。
他真的太蠢了,世界上的确没有好捡的便宜,只有看似好捡的便宜。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发现,这片小区前的巷道的路灯都是坏的,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发现,这栋楼的住户少之又少,没有装修的房子多之又多。气氛诡异森冷,地面上都是奇怪的颜色的油漆料,还有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磨损。
从那之后就没有一天晚上是消停的,楼上莫名传来拍门声,缓缓的并不急促,听着像是心脏跳动的节奏,铁钉敲击墙壁的声音,仿佛就在隔壁,窗外的拍球声,物体摩擦着水泥地面的艰涩声,有好几次他都觉得,他都快被折磨得疯掉。
但是不到期限不可以退房,否则还要赔违约金。
他咬咬牙一直忍到现在。
最近的天气愈渐寒冷,凉风嗖嗖的吹,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迎来本年度的第一场大雪。寒冷的空气给这栋诡异的居民楼更添一股阴凉,冰冷的氛围蔓延到所有的空间,一切都像是渐渐凝固了起来。
再次被一系列怪异的声音折磨了一宿,他觉得都有点习惯了这样的恐惧感,每天晚上享受着双重的寒冷,现在他的胆量显而易见的提升了一个层次,至少每天很晚回家,他不是一边颤抖着一边飞跑上楼,还总是手僵硬着打不开门。
他小心翼翼地开门,确认安全之后踏出了第一步,房门外凉飕飕一片,清晨安静的吓人,没有什么温暖的阳光,也没有一开门就可以听见的温暖的邻居的早安问好。
楼道里一通到底,光线洒在地面上,都是寒冷的锐利刀锋,还是只有自己一家的活气,对门的并排的房门都是老旧生锈的,还有大部分的完全没有装修的毛坯房的房门都是木质的,长久以来的酒红色变得黯淡无光,看着有一种萧索的味道。
李叔平将衣领竖起,包裹住鼻子以下的脸皮,呼呼的热气从鼻孔一出,就冷不垃圾的化作一股白烟飘散。
他准备抬脚下楼,现在他在一家婚纱店打工,干的是摄影,工资不错有时还能得到红包。
和他家斜对门的一间房屋中传出一些细小的碰撞摩擦声,还有似有似无的脚步声,从内扭转生锈门柄的细微格拉声。
李叔平紧张的后背贴在墙上,根本来不急冲下楼去。
一个头发散乱的青年男人扭开门,从房内走了出来,他染着一头栗色的短发,身上系了一块深蓝色的围裙,一直带着塑胶手套的手上拎着一袋垃圾,另外一只手还拿着扫把和簸箕,簸箕里是一摊子杂物,合并在一起的扫把稳稳地挡住这些杂物防止其掉落。
大扫除。
青年头发上还沾了一些蜘蛛网和灰尘,清秀干净的白皙面孔看上去是一位在校学生,他嘴角叼了一支棒棒糖,一小块脸皮鼓起,看见李叔平一脸惊讶的靠在墙上看着自己,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嘴里含着的棒棒糖一瞬间咬碎,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森冷的楼道里,平添一股异样。
他对未来一段时间的邻居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伙计。”也算是一种特殊的表达友好的方式。
李叔平咧了咧嘴角。
在宿舍醒来的袁广生擦了擦干涩的眼睛,举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他坐起身,略微适应了一下才开始穿上毛线和大衣,拿着眼镜慢悠悠的走下楼梯,他的床铺在上,睡在下面的橙子。
下面的床铺空着,杯子乱糟糟的绕成一团,卫生间也没有人,看来橙子是老早就出去了,袁广生有些疑惑,按常理来说,橙子是绝对会叠好被子再出门的,他虽然抽烟喝酒样样都沾,但是出人意料的爱护干净整洁,一直以来他的床都是宿舍里的最养眼床铺标准,被褥总是被他叠成豆腐块样的形状。
有急事。
袁广生走进卫生间,习惯性的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用手舀水浇在脸上,快速干脆地洗漱,然后用干毛巾擦脸,一只手将眼镜架在鼻梁上。
叫了几分钟寝室长和方程都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看看时间,调了只闹钟放在方程头边,毕竟相比于寝室长,方程要可靠的多。
袁广生戴着连衣帽,小步跑了一段路,白色的雾气在脸上飘来飘去,他直接走出校门,沿着大马路向西走。
清晨是清清冷冷的,似乎每一个季节都有一个标志性的早晨,现在是深冬,离圣诞节还有三天。
人行道的一块下水道盖子上,不知被谁压上了两块方方正正的石头,这是昨天早上还没有出现的现象,袁广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方正的石头上几道花纹排布,虽然简单,但是却流露出一股异样的美丽。
花纹像是画在石头上,又像是浅浅的刻在石头上。
袁广生眨眨眼睛,猛然间觉得那两块石头在他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虚影晃来晃去,看的他眼睛难受。
他立刻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天空在早晨灰蒙蒙一片,灰蓝色的,压抑而冰冷。对面马路小区的一栋居民住房,楼顶的一户人家被火焰烧毁只剩下漆黑一片,连带在它楼下那户人家的墙壁都染着黝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是觉得楼顶的房子里有人站在空空的窗户前向下俯视,那户人家的窗户早在发生火灾的时候全部破碎,但是幸好没有伤害到楼下的行人,这都是上个月发生的意外,也不知道那户受伤的人家在医院里治好了没。
没有到学校里的食堂吃早饭,他七拐八拐走了大约五百米的路,来到一条中学附近的早餐街。
他直接走进一家专门做馄吨的早餐店,点好餐之后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大碗的馄吨立刻就上,馄吨汤滚烫,连冒起来的白烟都是暖洋洋的,香味飘溢,袁广生盯着这碗馄吨看了许久,等成团的白烟稍微消散一些,才略带着怅然低下头开吃。
还没有吃两口,生后就穿来女人尖锐的叫声。
隔壁家的早餐店。
女人坐在露天的餐桌上,惊恐万分的指着呕吐在地上的半块饺子。
袁广生转头看了看,半块饺子馅中一小节手指露出,还带着淡黄色的呕吐残渣和红褐色的血迹。
女人忽然开始翻白眼。
周围的人开始沸腾了起来,声音渐渐繁杂,说什么的都有,围观的围观,拍照的拍照,还有的人接机吃完早餐立刻离开,也没有付钱。
一直坐在馄吨店里包馄吨的老板娘冲出去,扒开人群探头看了看即将昏倒的女人,当机立断的拨打了120和110。
袁广生默默的转回脑袋,继续舀着大碗馄吨一口口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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