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不仅仅能带来繁荣,还会同时带来奢侈和低俗。牛头城经过几百年的贸易,繁荣不亚于人类都市,而且与大多数大都市一样,夜晚比白昼更繁荣。灯火辉煌绚烂,脂粉凭栏窃笑。车如流水马如龙,钱如流水妾就如桃。满世界都是一个样子。
从白天到夜晚,就在这个到处都香喷喷的大房子里,西伊奥特平生第一次开了眼界,同时极大地开阔了嘴界。就说那看起来很普通的烤肉吧,拿它跟切奥烤的肉比一下?不。与它相比切奥烤出来的就像还是生肉一般没味,这个肉就大不同了,香的西伊奥特都快要冒鼻涕泡了。还有张牙舞爪的大螃蟹,西伊奥特见过螃蟹,没见过这么大的,那螃蟹肉,雪白雪白的,蘸点碟子里的不知道啥玩意一吃,美呀。
最美的就是他们称之为酒的水。这东西有点葡萄味,刚喝的时候有一点辣,不太爽口。可是干了六七罐子之后,西伊奥特这个美呀,找不到北了,都。不光是飘忽忽的美,还有那心里的满足。西伊奥特已经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来了,就好像还在渴望山谷的云雨河边,整个熊族的人都围坐在这里,那不对面,切奥正仰头喝酒呢。还有那个不管高兴还是生气都要抹几个眼泪瓣儿的三族老,那不在那又抹眼泪呢,肯定是又想起他的宝贝孙女了。西伊奥特眼睛已经花了,看啥都高兴。就连那些几乎光着屁股的满脸都是白面的女人,似乎也不那么招人烦了,女人连连给西伊奥特斟酒,西伊奥特开怀畅饮,笑得合不拢嘴。
终于,西伊奥特搂着酒罐子,满脸幸福的躺倒在地上,心满意足的小呼噜声立刻悠扬的响起来。
“这杂种,真他妈的能喝。”奇安达特满脸满心的不耐烦,急忙的走过去在西伊奥特身上翻找起来。“嗨,这杂种还真有钱。”奇安达特欢呼着站起来。
切奥唯恐西伊奥特饿着,给他换了五六百个大金子儿。西伊奥特倒嫌鼓鼓囊囊的不好揣,只拿了一半就走了,一路上花了几十个,还剩下接近二百金币在钱袋里。普通人家一年要是花一百金币的话,天天都能有肉吃,没几个像西伊奥特那么败家的,一顿饭就扔一个大金子儿。兽人也不全都跟那个卖肉的小贩一样仁慈,开门做买卖的,有几个不贪财的呢?
他们这一通祸货,也花出去十多个金币,奇安达特心满意足的用西伊奥特的钱结了帐,然后把钱袋揣到怀里,带领几个手下,抬起醉的不成样子的西伊奥特走出去。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西伊奥特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偏巧那天半夜里大雨瓢泼,气温骤然下降。西伊奥特体格倒是健壮得很,可是喝醉酒之后,谁都得冒汗,就在他汗出如浆,睡得像死猪似的时候,瓢泼大雨骤然落下,一会儿就漆黑一片,走个对面都见不到人影。急忙冒雨往家跑的半兽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阴暗的角落里,有个偌大的熊人倒在那里香甜的打着呼噜。夜雨凄凄,风寒露冷,急雨渐渐止住,西伊奥特的呼噜声也嘶哑的已经没有多少声息了。
第二天,西伊奥特醉了一天,不知细情的半兽人厌恶的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这个烂醉的熊人,到了晚上,还是有好心的半兽人给西伊奥特披了一条破狼皮,给他挡挡风寒。
夜色已深了,西伊奥特缓缓醒来,浑身上下哪都疼。脑袋昏沉沉的,感觉头大如斗,一抬头,头疼欲裂,刚有一点知觉,干渴就像噩梦般袭来。嘴里干的仿佛已经裂开,舌头像根木棍,感觉就要着火的样子似的。想要站起来,上身刚刚抬起一点,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然后,饥饿,汹涌的扑来。
第三天,西伊奥特紧紧地楼紧破狼皮,双眼满是血丝,身体忽冷忽热,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往常使不完的力气如今仿佛蒸发了一样。“水,水,给我,水········”西伊奥特嘶哑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听到的半兽人给了他一些水和食物,西伊奥特艰难的喝了下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咀嚼食物。
第四天,西伊奥特的状况更糟糕了,他开始说胡话,浑身热得烫人,皮肤烧得通红,到了下午的时候,西伊奥特已经连胡话都说不出来了,破狼皮甩在一边,身体也开始发冷,开始僵硬。这天晚上,西伊奥特被巡逻的近卫团勇士抬到了兽神祭坛旁边的救治帐篷里。
也许是熊族天生的健壮救了他一命,经过救治所里医疗学徒的救治,五天以后,西伊奥特可以自己吃一点流食了。又过了两三天,西伊奥特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身体极度的虚弱,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要不是半兽人天生的相貌,就看不出来他竟是个熊族战士了。
又过了两天,西伊奥特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毕竟救治所不是善堂,救活他就不错了,在想喝肉汤?就有点过分了。霍达却在这时候找到了西伊奥特。
切奥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拜托商队给霍达带了一封信,请霍达照顾西伊奥特,并请求霍达教授西伊奥特文字学,以便西伊奥特能够尽早修习金页熊谱,对西伊奥特千年不遇的特殊体质也没有隐瞒,切奥与霍达认识,彼此感情还不错,又同为兽人王国数一数二的强者,虽然很多年不见面,切奥还是相信霍达会帮他照顾西伊奥特的。
商队只比西伊奥特晚了两天就到达了牛头城,当天就把切奥的信呈交给霍达。霍达是帕瓦里王唯一能和鲁尼家族谈得来,不受排挤的大臣,所以一直以来霍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牛头城里,只是在有事情的时候才回兽王城去。
霍达看了信很是高兴,兽人中又要产生一个顶级高手这绝对是值得庆贺的事。然后霍达就专心等待这个西伊奥特来,好几天没有音讯。霍达以为年轻人到了城里四处玩玩,没有惹事已经能够不错了。在霍达想来,能和切奥对仗的西伊奥特要是出手,城里一定会闹翻天,毕竟切奥可是武者前十的人物,能和切奥对仗不输的,差不到哪去。
一连十天没有消息,霍达感觉不妙,连忙交代下去,全城查找,终于听说十几天前似乎来了个熊族战士,进了城里了,再就没有消息了。霍达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人说救治所里似乎有一个流浪者是熊族人,好像情况不太好的样子似的。霍达听了连忙亲自赶来一辩真伪。
一见之下,霍达一眼就认出了熊族战士。问清了名字之后,霍达立即把西伊奥特接到自己府里,精心调养。可是西伊奥特对陌生人充满了敌意,而且说话又费劲,霍达一直就没弄清楚是怎么回子事。但是西伊奥特越是香喷喷的东西就越是一口不吃,宁可自己饿着,光喝水不吃饭。霍达万般无奈,只得给切奥去了个信,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基本没什么隐瞒。
切奥这一回是彻底的怒了。火冒三丈的他,拎着个狼牙棒,带了所有的熊族银谱战士,一路上人不歇脚不停,杀气腾腾的两眼通红的杀奔牛头城而来。
一来一回就是四十多天过去了,西伊奥特只吃自己抓的鸟,眼见饿的直晃悠。霍达想了个好办法,买了一大群肉鸡和肉鸭,活生生的放在院子里养,特意告诉下人别理会西伊奥特,看着他抓也别拦他,这就是给西伊奥特备的粮食。也多亏了这样,西伊奥特渐渐地恢复起来,四十来天过去,身上多少长了点肉,但是跟原来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切奥一到牛头城,第一件事就先砸碎了城门,四个城门无一幸免,被熊族战士砸得稀碎,灰角鲁尼不得不加派人手看守城门,但对于切奥还是热情相迎。
灰角鲁尼作为鲁尼家家主兼牛头城城主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位者的涵养不是切奥这种部族首领可以比拟的,别说切奥拆了城门,就是拆了他鲁尼家的大门,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灰角鲁尼都会不予计较。但是一旦弄清楚情况之后,别说切奥,就是帕瓦里来了,不给个令他满意的交代,也休想全身全尾儿离开。
他一边上前去与切奥亲热的寒暄,一边已经撒开人马,公开调查缘由,另一边暗中布置,以策万一。
切奥一肚子火,简单的跟灰角鲁尼敷衍了几句,就怒气冲冲的直奔霍达府邸。
切奥一行火烧火燎的赶到霍达府前,二话没说,推开门就闯进去,门房看着这些个眼漏凶光的凶神恶煞,没敢阻拦,一路喊叫着跑进去通报。
西伊奥特听到了切奥熟悉的声音,快如脱兔的跑到切奥身边,紧紧地咬着牙齿,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里噙着,就是不往外流。
切奥看着瘦的脱了相的西伊奥特,怒火上涌,拎起狼牙棒,不管三七二十几的一顿狂砸,霎时间,灰扬尘起,碎屑横飞。片刻功夫,好好一间房子就剩下断壁残垣了。霍达静静地一旁观看,笑而不语。西伊奥特含着泪走到切奥身边,拿过狼牙棒“有人,害我,已经,死过,一回。我要,他死。”西伊奥特紧紧地握着暗影之爪牙,浑身都因愤怒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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