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夜飘渺的马车停在离蝶恋居一里的地方。车上的人,已有七分醉意,可他还在不停地喝。酒,是最劣等的酒,一入喉咙,便化作一股热流,灼得人五内似焚。既不是好酒,还要喝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人有伤心事。
几个时辰之前,他去了一趟青阳。翡丽告诉他,蝶恋花早已心有所属,他便一路醉到了此地。
“不对,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人已醉,说的话却不像胡话,“你向来足不出户,断不该有机会认识龙啸天。而我常常守在你的房外,又怎会从未遇上他?这龙啸天又是何许人物?能让你倾心,绝非一般人才,如今他又在何处,为何我行走江湖这么久,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号?难道你是在借别人之口,告诉我你不需要我来*心你的人生大事?”
是与否,他只需要再多走几步,推门一问便知。可视生死如无物的他却没有那样的勇气。他是怕接受蝶恋花移情别恋,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她?他到底欠了她什么?
酒坛空,夜色临。是时候觅地就寝了。一出马车,他才霍然发现,今夜蝶恋居的灯没亮。
过去几年,那些灯就从未失约。今晚是怎么了?难道她已不在?夜飘渺努力保持平衡,轻手轻脚地朝蝶恋居移步。
人至房前,敲门声起,可这屋中却迟迟没有回应。心中预感更加不详,夜飘渺再无多想,破门而入。
房中无灯,一片黑暗。迎来一棒,夜飘渺竟未闪开,当即倒地不省人事。是谁潜藏蝶恋居中?夜飘渺功夫不差,可这一棒竟让他无闪躲的余地,那是不是说藏在这屋中的人还是个一流的高手?
醒来,已是次日晌午。蝶恋花坐在床畔,面向窗台,外边大雨倾盆,狂风怒号,雷电交加。她好像还不知道他已醒来,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来打破与她之间的隔阂。唯有装睡。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蝶恋花仍望着窗外,从房前路过的风抚动她的头发,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么?或者这房中还有别的人?
“这件事对你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但人不应该活在谎言之中。而且我已厌倦了这样过下去。”
她终于瞥了夜飘渺一眼,这一眼已足以让夜飘渺相信她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
“是关于龙啸天的事么?”
“不错。”
“那你不必说了,我已知道。”
“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是吗?愿闻其详。”
“蝶恋花与龙啸天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是宿命的安排,却将这两个人的心牵扯到了一起。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仅有短短数天,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人眷恋了你一辈子,可你对她终归没有半点感觉。而有的人你只看了她一眼,便已被她神摇意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个晚上,跟现在一样,下着倾盆大雨,雷雨交加。龙啸天向她告别,他说他有一件事要去做,虽然他因此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但他不得不去。那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令他无法抗拒。他没有告诉蝶恋花,他的使命是什么,也没有告诉她他什么时候回来。蝶恋花不计较这些,她在这个屋子住了一年,日夜企盼着龙啸天再度踏入蝶恋居的房门。
一年过后,她终于熬不住了。她决定离开蝶恋居,四处寻找龙啸天的下落。也是在那个时候起,我成为了她,日夜留守在一幢空房里,等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明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何她还要耗费自己的青春,去找一个说不定已不在人世的他?”
“你说的事情果然很复杂。”蝶恋花的神情绝不是在说笑,但夜飘渺却听得想笑。
“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没关系,那都是蝶恋花的事,与我无关。我只需要让你知道,我不是蝶恋花,这就够了。”
“你不是蝶恋花?那你是谁?”
“过去我是她的影子,但现在我决定要做自己了。你那么喜欢她,也一定喜欢她的姓,从今以后,你就叫我蝶影吧!”蝶影回眸一笑,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蝶恋花,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起她,从这一次后我便会彻彻底底忘记她的存在。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样彻底忘记她,因为我没有把你当做谁的替代品,你也不能把我当做她的替代品。她不懂得珍惜你的好,那是她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但愿这样的错误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蝶影投来征询的目光。夜飘渺坚定地点了点头,她顿有些欢呼雀跃,眉飞色舞。
“好,我这就去给你弄饭去。睡了一夜,你一定饿了吧?”
看着她的跳跃的背影,夜飘渺的脸上亦浮起一丝满足。多久,他已没看到她如此开心过了?
一碗青菜,几块豆腐,两个煎蛋。如此简单的一顿饭,但是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不时相视而笑,这早已被冷清侵蚀入骨的蝶恋居,一时间竟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大雨渐小,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由远而近,最终竟停在了蝶恋居附近。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花启舞摇着折扇,面带微笑的问道。
“赌什么?”争强好胜向来是花无忧的一大特点。
“我相信你跟丢了的满天下都找不到的人就在这蝶恋居中。”
“是吗?我这就去证明,你猜错了!”花无忧自马车中飞出,穿过雨帘,往蝶恋居而去。
而后,花启舞轻声言道:“无忧,多谢了。”
人在屋外,花无忧已听到一男一女嬉戏之声。单凭这一点,她就已非常清楚,这一场赌局她已经输了。可她还是破门,踏入蝶恋居中。
两双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惊奇,意外,警戒,交替出现在他们眼中。夜飘渺将蝶影拉到身后,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你是夜飘渺,她是蝶恋花?”
不错两字因为一时犹疑尚卡在喉中,身后人却已抢先答道:“他是夜飘渺,可我不是蝶恋花。”
“此话当真?”
“一字不假。”
“那你可敢对天发誓,向我证明你没有说谎?”
“敢当然敢,但我又为何要向你证明我没有说谎?”
“你若不对天发誓,我便杀了你身边人。”
“你有那个本事?”
“当然有,在一丈之外我就已听出他不单身边无剑,更有伤在身。所以我才敢破门而入。”
蝶影一脸痛心地望着夜飘渺:“夜,你有伤在身,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飘渺微微一笑:“这点小伤,本不碍事。何况就要痊愈了。”
“那你有把握赢得了她吗?”口上这么问,但蝶影望向他的目光却是充满了信任。
“没有。”
听他这么说,蝶影却笑了起来:“夜,你又骗我。如果你真的没有把握赢得了她,为什么你的手却一点也不抖?心跳也一点都没有加快?”
“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露出恐惧的征兆,对手就会更快更狠地置他于死地。”车到屋檐下,花启舞伸出折扇,掀起车帘,静观好戏。
“是这样么,夜?”尽管花启舞二人的话更有说服力,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回答。只有他答,她才肯信。
夜飘渺望着她,眼中也只容得下她的容颜:“蝶,你要记住,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也许你一眼看过去,他们不过是个骨瘦如柴的流浪汉,但他们一出手,却极有可能追魂夺魄,无人能及。别说对面站得是个姑娘,就算是个孩子,你若问我,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听起来江湖好像是个很复杂的世界。”
“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
花无忧手握刀柄,回头面对车中人:“花花公子,我们再来赌一局如何?”
“你已经输了一局,还想跟我赌什么?”
“我没有输,她已说过她不是蝶恋花。但我也没有赢,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所以你想用新的赌局来决定胜负?”
“除去这个,还有良策么?”
“好吧?赌什么?”
“你猜我和他到底谁更强?”
闻言,花启舞笑得更开心:“我和你们都交过手,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愚蠢么?”
“他不同于你,我出刀无忌。”
“你有刀,可他身边却连一样武器都没有。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我们的赌局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阁下多虑了,其实在下身边,样样都是武器。”夜飘渺捻起一根筷子,引得旁人发笑。
“高手对决,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你竟妄想用一根筷子,破我刀法?”
“未必能破姑娘刀法,但是自保足以!”
“你怎么又有如此信心了?”
“所以说江湖本就是一个复杂已极的世界。”
蝶恋居外,第三辆马车中,二位姑娘密切关注着蝶恋居中一切变化。
“他好像有危险?”秋容试探性地问道。
“我相信他有足够的本事可以解决难题,如若不能,我们插手亦是无用。”
“我们插手或许无济于事,但却卖了一个人情给他不是么?”
“那你要怎么解释我们突然出现在这里?”
“既然小姐不愿插手,那我们可否离去了?”
玉生烟点点头,放下了车帘。秋容挥鞭策马,马动车行,消失风雨之中。
蝶恋居中,刀光随杀机乍现,一刀幻化八影从八个方位朝夜飘渺裹拢。夜飘渺手中就一根筷子,如何应敌?
蝶影相信他的本事,可这一刻她的心却不禁狂跳起来。因为事实并非主观意愿所能左右!
刀越来越近,可夜飘渺却迟迟未有出手。他根本找不到刀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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