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感受到了吗？”
怎么是他，也或者说，本就应该是他，亦梵一眼就认出了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当时街上与人相撞的老者，此时的斗笠已被摘下，身板挺得笔直而毫无佝偻样子，苍白的发，苍白的脸，却连双眼也是苍白的，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很是吓人。亦梵记得上次看见他的双眼与常人无异，怎么现在却成了一个瞎子。
“老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黑泥见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头，暗呼一口气，不知是仅存的那点良知在作怪，还是积压的邪恶在纵容，他没有立马向老者施加毒手，反而劝其离开。也难怪，要是这老者不是瞎子，他是拼了死也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杀人是小事，可这晶核要是被别人知晓了，杀生之祸在所难免。
“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我现在就在你的心灵深处，用你的双眼去触摸罪恶，还有那罪恶的源头。”
黑泥眼孔微缩，因为老者的双眼聚焦在了他手中的晶核上，虽然没有眼瞳，却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确是看向了晶核。黑泥虽然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知道的，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也是嗤之以鼻，但他知道，这人决不能再留了。
黑泥却不知道他的心性已经不自觉间被改变了，变得有些无畏，有些所谓的勇敢。老者既然知道却胆敢直接说出来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算傻子也能看出这老者不简单，而黑泥却一无所知。对混混地痞来说，够狠不一定混得开，还要有眼力。不懂得看人的混子活不了多久，而黑泥四人能混这么多年，明显都是那种精明的混子，如此显而易见现在却发现不了，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即使知道了又怎样，求饶吗，颤抖吗，其实从他们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黑泥呼吸沉重了少许，在他看来，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倒在他刀下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心里为何会紧张，为何会颤抖。他感觉自己忽然之间变得敏感了，只不过是微微动下手指，也能让身体做出莫名其妙的反应。黑泥强压下开始产生的那一丝恐惧，左手握着沾染了几人鲜血的刀子，准备借老者双目失明这一弱点给予他致命一击。
“呀”一声暴喝之下，黑泥单腿借力向老者扑去，一刀直接捅进了老者体中，鲜血顿时流出，溅得满手都是。
“哈哈哈哈，死了吧，都死了吧，哈哈哈，，”黑泥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今天，就在今天，他杀了他最好的几个朋友，几个人一直相依为命，在这个小镇，在这几条街，然而一块晶核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或许原本他们会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人性就这样因为私心而扭曲。
“感受到了吗？罪恶，真是可怜呢，心灵真是脆弱啊，只需要一颗种子，就能迅速生根发芽，自我毁灭才是最可怕的。”瘦子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鲜血不见了，老者不见了，没有支撑点的他毫无防备就跌倒在了地上。正一脸不可置信的他寻着声音，用眼角余光扫到了站在亦梵边上的老者。
“怎、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应该死了吗？”黑泥近乎是吼着喊出来的，或许是他承受的太多了，现在的他再也没有能力去控制自己的理智，他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随时一步踏入深渊。
“看到了吗，心灵就是人类所有感情的核心，有些时候纵使千军万马压境也不能使其改变一丝一毫，有时候一粒灰尘却也能使其崩塌，当一个人失去心性时，他就已经被世界剥夺，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老者根本没有搭理这个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工具的人，仍旧不急不缓的向亦梵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啊”似乎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黑泥仰天怒吼了一声，随即似乎拼尽全力一般向老者发起攻击，在疯狂之下，所有的疼痛都显得苍白无力，腿上因为拉扯而又破开的伤口根本阻止不了这种疯狂。只可惜，不知是因为双眼通红还是什么，黑泥的攻击完全没起任何作用，胡乱的攻击让人感觉是在对着空气出气一样。
“痛苦吗？罪恶就是这样，它想让世界痛苦。现在明白了吗，罪恶？”老者完全没有在意发狂中的黑泥，那种视人如无物，或如蝼蚁的样子狠狠刺激了亦梵的心灵，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他却清楚地知道，是他的心，沉寂已久的心。
从那四个人在他的身上拿出那一袋钱币开始，他就感觉自己那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心有了一次全新的悸动。他就好像是在跳动，但与往常那样麻木如机械般的跳动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的跳动是真实的，清晰可见的，它像是在告诉自己，它还活着。尽管如此，亦梵还是寻求不到他最渴望的那些东西，要知道两年的生活，这种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的生活已经将许多莫名的情绪积压在了那颗封闭的心中，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冲撞这个牢笼，想要解放，想要倾泻而出。
这一次就是一个契机，当亦梵看到四人为了一块晶核互相残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原先所遇到过的罪恶多么渺小，他还是低估了人心。这也使得他自己受到了自外界来的冲击，牢笼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而老者的出现就是这最后一把推力，将所有束缚通通打破，随之而来的就是两年来的心声，那么动人，那么清晰可见。
一下子，这两年的积压全部释放，千万种思绪涌了上来，有痛苦，有迷茫，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不甘。只可惜老者看不到他那眼中的狡黠。
“找到了吗，竟然能将自己锁得如此严实，连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摸索。”老者看着亦梵现在满脸痛苦的样子，喃喃自语。
亦梵突然感觉自己思绪万千的脑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在一瞬间平静一般。他感觉是有一股力量进入了他的体内，帮助他平复心灵。毫无疑问，一定是从开始就一直在身边倾述的老者。亦梵抬起了略带些稚气的小脸，看向了老者，老人的脸，笑容满面，像是绽放开了一朵风烛残年的菊花。
“老夫姓公羊，名傅，想怎么叫都是你的事，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公羊傅倒是给人一脸祥和的样子，当然，因为刚才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亦梵是不会愚蠢到认为这是个善茬，明显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嗯，那个，今年。。忘了几岁了，我，，”亦梵面对公羊傅明显有些紧张，毕竟对于他的手段是历历在目，没有瘫倒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是才十来岁的孩童，即使往常麻木的心让他变得比一般同龄人要沉稳的多，也未有过现在这样的压力。以至于都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莫名其妙就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需要紧张，你只要放宽心，你可以将我看作一个，，”
“啊，，杀了你！”公羊傅的话还没说完，一脸慈祥的样子瞬间因为那黑泥的发疯怒吼而僵住了。
“聒噪！”公羊傅伸手虚空一握，黑泥似乎像是什么被捏碎了一般，脸色一变立马僵在了原地，浑身一阵抽搐，使得原本灰暗的小巷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宁。
“呵呵，你可以将我看作一个普通的邻家老爷爷。”公羊傅又换作了一脸慈祥的样子。亦梵看得嘴角直抽搐，这是要干嘛，我的心灵还是很柔弱的，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他怎么了”亦梵指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泥。
“恩，放心，还没死，不过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活着有时候是一种煎熬。”公羊傅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话说这煎熬也是你给的。”当然，这也只是亦梵在心里说说，他在不知道老头的真实用意之前，还不敢触怒他。
“你觉得他可怜吗？”
“谁？”
公羊傅完全不搭边的一句话让亦梵有些糊涂，不过马上就释然了，他指的一定就是黑泥了。可怜吗？亦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黑泥为了自己的利益杀死了昔日里最好的兄弟，那个时候，亦梵认为他是这个世界最邪恶的那一类人。可是现在，他也有些迷茫了，错得真的是他吗？
“他其实很可怜，被罪恶*控而失去本心的人啊。”公羊傅第一次让亦梵感觉到了这个老头严肃的一面，只不过又是一瞬间，他浑身都溢出一股肃杀之气，语气也是格外的冷：“杀了他吧，你，现在。”
不容拒绝···
(https://www.biquya.cc/id33190/178107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