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这个小杂碎···”
一个阴暗的小巷中,几个被棉袄裹成球状的人围拢在一起,像是聚拢成一个变了样的南瓜。其中一个明显脸部拖着肥肉的中年人,正怒视着眼前一名黑发黑眸、只有十来岁衣着单薄的小男孩儿。这个小男孩身材瘦小,衣服也很是破烂,因为肮脏而略显发黑的一双小手正死死地抓着几个面包。
“敢拿老子店里的面包,真是狗胆包天了,看老子不打死你。”那肥胖的中年人对着小男孩愤怒的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两条抹着油光的胡子随着那脸上的赘肉一跳一跳,胡子尖儿扫着下巴,似乎在探寻脖子的踪迹。
小男孩死死地将面包抱进怀里,头也埋得低低的,整个缩成一个颤颤发抖的小球。面对肥胖中年人的踢打毫无回应,一句话也不说,一点也没有要求饶的意思。此时他那看不到的小脸上正沾满了面包屑,嘴里还塞满了面包,正用他自认为最大的力量吞咽着,也不知道是需要多久的饥饿才能使他这样。
正是冬季,天色很灰暗,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整个阴暗的小巷突显的更加阴冷。几个怒气冲冲的人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沿路唾了几口,还一脸厌恶的样子。
对现在的亦梵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充饥的面包更加美好了,没有奢望过,也没有去幻想过,因为他知道这是毫无用处的,至少他这两年来就是这样的。面包在嘴里艰难地咀嚼着,两只小手还紧紧地抓着几块碎面包。亦梵颤颤巍巍的将仅存的几块面包藏进了破旧的衣服了,然后小手在地上吃力撑起,想要站起来,可惜那双被冻得通红的小脚根本就没有力量,身子一歪又跌倒在了路上,溅起了一些冰冷的雨水··“真可悲呢··”亦梵无力的倒在雨水里,撑着上半身。看着显露在他眼前的世界,污浊的雨水,陈旧的屋瓦上停留着几只和天空一样灰暗的乌鸦。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应该是他的,但是一切都是那么现实,老天就那么喜欢作弄人吗,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戏弄真是让人可笑,毫无目标的恨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命运摆布的丝线疯狂涌进他的每一个毛孔,却怎么也不肯拔出,真是让人无力。
在继月小镇的冬季,虽然不会下雪,但阴雨连绵,灰暗的天空是这里最常见的色调,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充斥着这个繁华的小镇,对于那些富人们来说就是一味不差的调剂品,而对于像亦梵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一场冰冷刺骨的煎熬。
亦梵麻木地走在小路上,他只不过是太累了,今年连几岁都记不清的他感觉活得太长久了,被这样折磨了两年。失忆之后的他,就像一条野狗一般被抛弃在了角落,还是一条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狗,他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就被剥夺了存在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即使偶尔无意中聊到也是关于一个肮脏的小乞丐的话题。亦梵以为他会愤怒,他会疯掉,可是他没有,他反而觉得很淡然,他离开了那个地方,这就像是在流浪,即使瘦小,饥饿,但是看到了世界,虽然肮脏却依旧好奇的世界。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的生活,虽然苦不堪言,但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吧,谁又能在他那平静,死气的眼睛里看到至深处埋藏的东西,那是一种不甘心,那是一种歇斯里地的疯狂,那是一个未来吗?
亦梵不太喜欢抱怨,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打算再窝囊地死去,他的心也不允许自己再失败一次。真的,若不是亦梵远高于常人的意识,发现这两年来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他不会熬到现在。是的,虽然很虚无缥缈,但是亦梵就是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等,等那些人的出现,所以他一直在假装,一直在用自己的人生做一场演出,为的就是试探那些隐藏在深处的人,他的命运会改变吗?以前十一年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的?或许在梦里,或许那是上帝的视角。
人世藏悲切,弱冠遁空门。
若等天命至,不如早还生。
难道真应如此吗?
“这*蛋天气···”
“混蛋,你眼瞎了,怎么走的路··”
“喂,你怎么回事,脏水都溅一身了,真恶心·”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亦梵叹了一口气。他也不过是一副十来岁的模样,却总是发出不符合年龄的叹息。
“不好意思,,”
一个行人脚步匆匆,撞到了亦梵,随口道了一声歉就走了。亦梵以为自己瘦弱的身材会被他撞倒在地,可是那人的力气却出奇的小,真正让亦梵庆幸的是对方没有因为他的肮脏而打骂他,毕竟在这里,和气的人可不多。
亦梵耸拉着脑袋,靠坐在一块墙边,观察着过往的行人,他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或者连过客都不够格。正在亦梵想入非非的时候,前面一阵嘈杂声响起,抬头一看,好像是几个人发生了冲突。
“喂,撞了人一句话都不说就想完事吗,知道你撞得大爷是谁吗。”
透过人群细缝,亦梵看得出挑起事端的是一位大汉,赤膊着上身,身下就打着一扎破裤管,有些不堪入目。但那一身的伤疤给了他足够的底气,这些狰狞的硕果让人心底生寒,一看就是狠刀子。不过也没错,这个小镇里乱的很,比他凶神恶煞的多得是。毕竟是边境地区,又靠近荒蛮地带,所以佣兵林立,都是些刀尖上讨生活的物色,谁拳头大谁就掌控真理。
没有什么围观,也没人去找不自在,人流依旧,习以为常了之后就没什么值得去为之驻足了。
撞了人的是一位穿着蓑衣的老者,能看出他的年纪是因为那压低的斗笠下仅能看见的白胡子,佝偻着背,却没有想象中的手杖,就那样漫步蹒跚,平平常常。只因为与壮汉擦身而过时,看似赢弱无力的肩膀与壮汉那明显成反比的手臂相撞了一下,老者没有被一下子撞倒就已经很让人难以置信了。
“喂,老头,你是聋子吗,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刀疤男明显不想了事,眼看老者一步不停继续慢步走着,刀疤男也是一下子就火急了,这要是再不动作,那他自以为拥有的面子可就丢尽了。并大步向前抓住老者,老者瘦小的肩膀在他的大手中只堪一握,仿佛随时都能被捏碎。
老者不知反应迟钝还是什么,被大手抓住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停下脚步回头一瞥,露出了斗笠下的脸,平淡无奇,一脸岁痕,给人一种仿佛所有老人都应该是这样的错觉。但那一瞥,却让他的双眼突然一下子活了一般,没错,就像是活了,明明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突然闪烁出两颗刺人的星光,那种感觉足够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这一刻,刀疤男明显愣住了,这种眼神让他大脑当机了一般,细雨淋在身上也像是冰针扎在骨肉中一样。他在这双眼睛里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曾经最痛苦的时候,与自我内心搏斗,亦或是生死存亡之时。
这只是一瞬之间而已,在别人看来只是生活中最平淡无奇的事情罢了。老者也没有逗留的意思,就这样转身离去了。清醒过来的刀疤男也没有再去找茬,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能活这么久,知道有些人不能惹,刚刚能安然无恙已经是万幸,或许以后回想起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些却不是亦梵所能看懂的,在他看来,是一头雾水,和往常不太一样啊。不过也只是一点点遗憾而已,本来就是图个热闹,给他空白的人生添点无用的乐趣吧。现在该*心的是下一顿饭,哦,不,应该是可以充饥的东西,那几个被捏成不规则形状的面包显然已被他视为了珍宝,或许只会在没有充饥之物之时才会捏出一小块来食用。寻着印象中能有些收获的地方,亦梵渐渐离去。
却不知在某个拐角处,有人正在注视着他,正是刚才的那个老者。直到亦梵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去。而消失在拐角处的亦梵同样眼神中精光一闪。
。。
这里,聚集着被遗弃之物,在细雨下,在灰暗中,被遗忘或许比什么都要痛苦。亦凡才不去管这些,他只知道今天将在这里度过。各种各样的垃圾,大到废旧破损的家具,小到腐败发臭的果核,亦梵用他的小手吃力地扒拉着,这些难以入鼻的恶臭在他这里却完全不起作用。
“真臭,真恶心”
“确实是臭了些,不过这不是正好吗,在这种没人会来的地方我们不就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忌了。”
“说的也是,那小子在哪,不会躲进垃圾堆里了吧”
几个衣着破旧的混子向着这边走来,边捂着鼻子边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个戴着耳环的胖子看到了蹲在垃圾堆中翻找的亦梵。
“看,他在那。”
几个混子连忙骂骂咧咧小跑到亦凡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小子,可让哥几个好找,快交出来吧,别让哥几个对你动手。”
其中一个瘦子上前抓住了亦梵已然发黑的衣领,威胁着说道。而我们的亦梵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脸惊慌失措本能地浮现,却又给人一丝淡然,真是矛盾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对于亦梵来说,他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面对一群让他交出东西的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本该表现出来的慌张却丝毫没有。
“呦呵,还挺有骨气。”
“呵呵,小子,看来你是要嘴硬到底了。”
“跟这种小乞丐废什么话”
那个胖子话刚落便挥舞着肥大的手掌向亦凡扇去,躲闪不及的亦梵被扇倒在了地上,左脸火辣辣的疼。然后又是几脚落在了亦梵瘦弱的身躯上,亦梵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卷曲着身子承受着几个混子的踢打。其中一人上前抓起了亦凡,在亦梵身上粗鲁地摸索起来,不出片刻便从亦梵身上摸出了一个钱袋,鼓鼓的袋子预示着它的价值。胖子满心欢喜后一脚踢开了亦梵。
“哈哈,你这肮脏的小毛贼,不知道还有黄雀在后吧”
“对,对,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小子,以后下手眼睛可得放亮点,哈哈哈。”
“快看看有多少”
打开钱袋,露出了里面的一片金黄色,照出一群人脸上一片黄晕“哈哈,赚大发了,够我们潇洒一阵子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亦梵苦苦等了两年,奇怪的钱袋,奇怪的四个人,这一切都预示着,那些背后的人忍不住了。
我欲登天歌,我欲入地行,我欲掌众生。一切都要在我手中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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