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皇是三界中天阳界的最高主宰,所有的星宿宿主都听命于他,他不知已经活了多少亿万年了,从来没有人敢挑战过他的权威,当心月狐回来向他报告叶无咎怎样厉害,他的心里竟泛起的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是的,多少年了,或者说多少星宿季了,他都没有再遇到过对手,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任何指令,更不用说挑战他的权威,他的下属都对他非常尊敬和服从,但他对他们却有些失望。是的,因为他寂寞,无比的寂寞,高处不胜寒,他的心里话有时只能对着自己的影子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激动和兴奋的感觉,那种血脉流动加速的感觉,他好像已经忘了这种感觉,今天心月狐回来报告他说,叶无咎非常强大,竟然指名道姓要向古皇挑战。因此今天古皇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兴奋了。
叶无咎的名字他听说过,三百年前,也就是刚好一个星宿季之前,叶无咎曾经凭借一柄天行剑和一套天韵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在三界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使三界震恐异常,最后他甚至搅乱了整个明月山。明月山,那是连天阳界的最高主宰古皇和泰煞界的幽主紫晶头骨教主都头疼的地方,明月山的至尊明月王的女儿明月奴甚至为叶无咎而坠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泰煞界星陵!
叶无咎,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他的天韵神功应该已经修炼到第十二层了吧?他的天行剑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古皇好奇了,心里涌出更多的兴奋。
现在三界都在通缉无敌煞星叶无咎,坤明界的最高首领万世酋长和泰煞界的紫晶头骨教主都已经发出了最高通缉令。三百年前,也就是一个星宿季之前,古皇正好入关修炼,他修炼的已经不再是玄功,而是心情,而是寂寞,现在他一出关,各星宿宿主就向他报告了三百年前叶无咎的惊人举动,于是他派座下最受他宠爱的东方青龙心宿宿主心月狐前来一探究竟。
想不到心月狐竟大败而归!古皇想着,突然无声无息地笑了,他觉得非常有意思。修炼了一个季度,出关来就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修炼非常值得!
叶无咎躺在那巨大的日晷下,浑身瑟瑟发抖,太阳羲和已经从东方升起了,他却还没有醒过来,他似乎又被梦魇住了,回忆的痛苦使他的一切记忆都断断续续的,他在梦里似乎又遇到了明月奴,那天地间的精灵,明月山上的少主,曾使他大喜又大悲的女人,他胡乱喊着“月奴,月奴!!”身体一震,就又醒了。
他睁开眼来,逆着阳光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熟悉的身影,阳光透过她的披散的秀发,将几根凌乱的照得似乎在发光。叶无咎一跃而起,当他确实看清这个人影时,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站在他的面前,一身雪白,脸上仍是那清纯顽皮的笑容,她的眼睛里也满含笑意,看着他,似乎在故意欣赏他的窘态。她是一团月光,是一团在太阳光下的月光,她是黑夜中会发光的精灵,她永远清白得就像一湾清水。但她在他面前又总是很顽皮,她在他面前是一团跳动的月光。
“月奴?”叶无咎喃喃道,他清晰地看清楚了她,却仍觉得自己在做梦。
明月奴甜甜地向他一笑,走过来投入他的怀里,但他全身僵硬,她仿佛抱着一块大石头。叶无咎的手臂像不会弯曲似的,就任由她抱着他,而不会稍作亲热的表示,月奴在他耳边轻轻道:“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傻了?”
听着她在耳边吹气如兰,叶无咎终于清醒了些,道:“你怎么能找到我?你怎么能从星陵活着出来?你……”他的手臂会弯曲了,像抱住一团月光那样抱住了她,他深呼吸。
突然他将她推开,冷冷道:“你是古皇?!”
明月奴一脸的无辜,看着他道:“你疯了么?我怎么是古皇?!”
叶无咎沉着脸道:“你没有她的气息。”
明月奴笑道:“什么气息?”她没想到他不是好骗的。
叶无咎冷笑道:“她的气息,她独特的气息,你幻化得再像,你终究没有!”
明月奴笑了,那张倾倒众生的绝世的少女容颜随着笑容的绽放,慢慢变成一张俊美、威严而又落寞的中年男性的脸,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冷。这就是古皇,存在了亿万年的传奇人物,一个传说,一个神话,没有多少生灵真正见过他。
古皇笑道:“叶无咎,你很好。”他的目光落在他的黑色剑上,那剑犹如一段乌木,似乎尚在沉睡未醒。古皇看见这柄剑,心头不知怎的竟闪过恐惧,随之而来的才是兴奋,但兴奋尽管来了,恐惧却仍然挥之不去,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是天阳界唯一的、绝对的主宰,但天阳界中他有两个东西不能控制,一个东西每天东升西落,就是那普照万物赐予生灵热的力量的辉煌太阳,这太阳诞生之日起,就凭借自然的力量在焚山之巅雕刻出了那个巨大的日晷,焚山历代宗主既是太阳的臣子,也是太阳的传人,他们上不属于天阳界,下不属于坤明界和泰煞界,是宇宙间一股桀骜的势力,他们以铲除宇宙间的黑暗与邪恶为己任。
因此他们的死对头就是那永远光明却邪恶无比的明月山,这也是古皇所不能控制的另一股势力。明月山上永远悬着月亮,仿佛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月亮却从不挪动半步。明月山也是三界中的一个传说,因为山顶居住着那永不老去的明月王,还有他那已被三界传为梦幻精灵的女儿明月奴,明月奴在三界中的名声一点也不比她的父亲低,但是同样,他们都很少有生灵见过。
因此有人说,整个明月山都是不存在的,但古皇却知道他们都存在,不但存在,还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和从不向任何势力屈服的桀骜不驯——在这一点上,焚山和明月山这两个死对头倒是相像得很。
叶无咎和古皇对立站着。太阳在他们身边落下去了,又升起来了,又落下去了,再升起来,他们就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他们站着,一切都很静,甚至风都忘了吹,鸟都忘了鸣叫,山下的猛兽和恶灵们也忘记了呼吸和吼嚎,他们对立地站着,他们在对决。
大战从他们站立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从古皇的那句“叶无咎,你很好。”的最后一个尾音之后就开始了。决定天地间胜败的是生灵的意志。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对手,还有什么比摧毁对方的绝对意志更能让自己的精神获得满足和熨帖的吗?即使将对方的肉体完全地消灭,只要对方的意志力没有被摧毁,那么自己就不算是胜利,对方就仍有重生的机会,就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就仍有摧毁自己的机会!
叶无咎站着,他的剑是他的意志,也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绝对力量。古皇站着,他的眼睛是他的意志,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绝对力量。因此古皇的眼睛并不看叶无咎的眼睛,他的眼睛盯着他的剑,一动不动。他们就这样对立了不知多久,所能判断时间的是,他们身边的青草枯了,然后漫天下起了雪花。
如果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叶无咎的天行剑在微微抖动,这说明他的手在微微抖动,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绝对意志都在微微抖动,这种抖动是从草刚开始枯萎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下起了鹅毛大雪,他的抖动还在继续着,不过仍是抖动,并没有其他,可见他的意志力是惊人的坚强。古皇的眼睛已经隐隐地闪出一丝不耐烦,但叶无咎的眼中没有。
大雪过去了,冰雪开始消融,万物都湿润起来,山间的溪流开始解冻,温度慢慢上升了,两人还是那样站着。叶无咎的头上有一个鸟窝,这是一种奇怪的鸟,叫灭蒙鸟,它的全身青色,尾巴却是红的,去年刚下雪的时候,一只灭蒙鸟来无咎的头上筑了个巢,下了三个黑色的蛋,然后飞走了,现在春天来了,三个小蛋孵化开来,钻出三只小鸟在他头上咕咕地叫,看来是饿了。
古皇的身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仍是那么干净,明亮,但从他发光的腋下的衣服里,突然钻出来一只松鼠,抱着一只橡果,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出来看看外面的风,觉得尚有些冷,就又钻回去了。
但他们俩没有任何表情,叶无咎的剑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但古皇眼里的不耐烦却消失了,代之的竟是一丝丝隐隐的笑意。他知道叶无咎身上的三尸毒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他还知道叶无咎一旦失败,就会再次走火入魔——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一面明亮的镜子。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硕大的重明鸟,它的双目竟有四只眼瞳,它的叫声如凤凰,飞过叶无咎和古皇的面前,就在两人的视线被挡住的那一刻,叶无咎的身形动了,天行剑挑起一束阳光,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击向古皇。古皇笑了,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古皇看着天行剑以无比的威力刺来,竟纹丝不动,他脸上缓缓绽放笑容,叶无咎的剑像是刺入了一堵无形的光墙,再也无法向前一寸,他的脸上仍是沉着的表情,但额上青筋暴露,他在试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古皇的手动了,像不经意地随手一挥,叶无咎一口鲜血喷出,像一株稻草一样往后飞去,落下,落下焚山之巅,跌向那无底的深渊,谷底下野兽和恶灵们咆哮着,张着巨大的嘴迎接这从天而降的食物。
这食物他们不知已经盼了多少年。叶无咎在空中急速坠落,他已经没有意志力去控制自己的剑,天行剑黑黑的躯体在降落的过程中自动地贪婪吞噬着那落日的余光。叶无咎模模糊糊中感觉自己手中的天行剑越来越热,他使劲地睁开眼一看,天行剑在发光!虽然那光芒很微弱,但它确实在发光!
恶灵和群兽张牙舞爪的模样和那些使劲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叶无咎拼尽全身的力量一斩,血肉横飞!地面被这一剑的威力切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缺口里黑黑的,像是无底的地狱,叶无咎昏了过去,抱着剑跌入地面被剑斩出来的巨大缺口。
叶无咎跌入,缺口合上,恶灵和群兽拼命地刨地,地面却什么口子也没有再出现。叶无咎昏迷中微弱的知觉告诉自己,他还在急速地降落,降落了很久,似乎仍没有到底的意思,他终于完全昏迷过去,失去了一切知觉。
古皇站在山顶,强劲的晚风吹着他的衣裳,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他看着那黑黑的巨大日晷,一脸的落寞,叹道:“唉,你终究不是我的!”
他走了,焚山之巅一片空荡荡,只有那巨大的日晷仍然巍然矗立。摩云宫?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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