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时候我对学校生活失去了兴趣,我实在记不清了。或许是在上小学时终于发现了全年级成绩优秀的学生全都集中到了校长办公室隔壁的教室上课的时候,或许是在上初中时目睹班主任将捣蛋学生的书包从四层楼上扔下掉入海中的时候。总之,我现在已经完全对学校失望了。
等我升上高中,同样也没对这种状况的改变有任何的奢望。从来不会认为我每天可以早早的放学然后参加某个极为专业的社团,当然也不会以为可能存在一个权力凌驾于学校党委之上的学生自治组织,同样不认为女学生会穿着裙子长度短到不像话的学生制服,更没有意识到学校可能会在午休时开放主教学楼的楼顶供学生上去吃午饭,当然了想光明正大的谈场恋爱也是不可能的,想在半夜在校舍里探险更是想都别想。这些只能在日本产的漫画作品里偶然出现的情节,也不过是少部分人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成绩平平性格内向的人来说,念高中本来就等同于混日子。至于等到我混完这三年之后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或者直接点说是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父母在这方面也开明的过分,似乎已经不再指望我在这方面能够有所建树。他们对我初中的表现搞的很失望?不得而知。
但是,自从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像这样的日子可以混了。那是在我上高二时的春节期间。经过了高一时的种种经历,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超长的假期”就是七天的假期这一事实。一般我们家“欢度春节”的方式就是集体到我奶奶家去消磨时光。正月初四那天也不例外。在奶奶家结结实实耗了一天之后,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返程。一想到我明天就要再次返回学校继续如饥似渴的吸取知识,我就有点食欲不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坐在回家的出租车里这样的想着。转头看看老妈,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再看看坐在前排的老爸,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猜出那一定是一张木然的脸。看来这一整天的确是很累人,奶奶家来访的客人实在很多,细想一下,大概至少有五六拨,其中不乏有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这么多亲戚有很多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奇怪。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出租汽车穿过隧道,就要进入市区。山下的的点点灯光像天上的银河一样一直蔓延海边,平时没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还是挺美的。我平时很忙?不知道。
就在我也要进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美妙境界时,出租车的右面一下子出现了一片白光,白光的后面是什么东西我就看不清了。我失去了知觉。……
再之后的事情我当然也全然不知,你这时候完全可以认为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者从我的观点来看就是世界从我眼前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我开始恢复了意识,但是好像我还是没法动弹,有点像鬼压床的感觉。我还是不敢睁眼,回想着脑中最后经历的那半半秒钟,仍然像刚刚发生的一样。白色的光线透过眼睑刺激着视网膜,一片安详的颜色,营造出与车祸现场截然不同的气氛。我继续集中注意力,分析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车祸发生后,应该会怎么样,大概我会被送到医院,一群医生护士急匆匆地推着一辆满是血迹吊着瓶瓶罐罐的担架车闯入亮起手术红灯的房间,房间的门在他们身后摇晃了好几下才关严。这时我在考虑是否我正接受着手术,这样也许能解释的清为什么我会没法动弹。于是我脑中浮现出了在无影灯下一群穿着绿色防雨绸的口罩怪人围拢在已经被开膛破肚的自己周围,在一片红色模糊中摆弄着钳子剪刀。想到这里,我的肚子不由疼了起来,当然这也只会是心理作用。
我的父母呢?也许也正经历着和我一样的事情,开始替他们担心起来,但是很明显我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是无能为力的,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开始恢复知觉了,已经意识到并没有什么人在给我动手术。我好像躺在一个硬质的平面上,周围有点冷,好像还穿着衣服,平面或许是金属的,不锈钢?我还是不敢睁眼,我真希望我现在其实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先前经历的就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真希望现在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已经看厌了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有可能吗?酝酿了一下情绪,我下定决心猛地睁开眼。早该想到这是没用的,因为长时间的闭眼已经让我的瞳孔放得太大,睁眼之后除了一片刺眼的白色我什么也看不到——和睁眼之前没什么大区别。但是我仍然还是通过周围的气氛判断出这里绝对不是我自己家。等眼睛恢复了正常,我看到了眼前的日光灯管,后面的天花板是银色的,很有科幻味。这才注意到灯管发出的高频震荡的微微噪音,看来不是耳鸣,我的听觉系统也很正常。
终于有别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不安的单调震荡声,脚步声从几个方向朝我这边移动过来。很有点急切的感觉,几个身影围了过来,大概正在看着我吧。因为他们背后日光灯打过来的逆光,我除了几个黑色轮廓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时我又有点在做手术的感觉,但是他们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拿。
这个场面我以前也见过。在电影《矩阵》里,男主角故意送死以便回到“现实世界”。当他在“现实世界”苏醒时,恭候他多时的飞船全员们就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的确很引人入胜,也幻想过如果世界的确像电影里那样的话会如何如何。可当这个场景真的出现在我的身上时,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人们都离开了我的视线,脚步声由近及远,开门声和关门声因为回音的原因而显得很缥缈,看来是个大房间。这时候那个男声又出现了:“你应该已经可以动了吧,请坐起来。”
的确像他说的一样,我是可以动了。在看到那些人的身影时,我已经尝试性的动了一下几下我的手指,还算灵活。好,我现在要开始坐起来了。我先蜷起胳膊,腹部用力,上身扬起,接着胳膊撑住平台,腹部再用力,我坐起来了。
但是我还是感觉怪怪的,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纵性”不良。你可以想象那种情况,当你的大脑下达了抬起手臂10度的指令时,你的手臂却夸张的抬起了30度。角度放大的情况我的确在《全金属恐慌》里提到的AS*作中看到过,但是自己亲身体会后才觉得这种眩晕感似曾相识,它往往是在大病初愈胃口大开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手部的触感告诉我原来躺着的地方的确是一个金属平面,我用余光也看到了我穿着一身病号服。而当我调整了我还是有点畏光的双眼看清这个让我坐起来的人的时候,他正端坐在一把经常出现在警匪片审讯室里的钢质椅子上。他消瘦的脸上是一对深陷的眼窝,一看就知道是个日夜被疲惫所煎熬的工作狂。但是他的眼睛却格外的有神,隔着一副相当正式的黑框眼镜看着我。整齐的短发还有修剪得体的胡须,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总体来讲这个人就像是游戏《半衰期》里的弗里曼。他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和挂在胸前的身份牌告诉我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绝对不一般。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当时是说真的,这并非是一种交际技巧,可想而知我当时是没有心情来耍什么技巧的。
“呵呵……”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双手摊开站起来向我走来,伸出右手,要和我握手?我也习惯性的伸出了手。啊,这感觉真是奇怪,我的这只手太不听使唤了,摇摇晃晃的完全把握不住嘛。他握住我那勉强稳定住的右手,热情的摇着。
“你好,我是韩光伟,负责这个项目的组长。”
我也礼貌的要自我介绍:“你好,我是……”
他根本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打断了我:“我认为相比这件事,你有一些其他更有意义的问题要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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