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王府,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门如今门可罗雀。钟离羽走下马车,门口的管家早已等候多时。
“九爷,王爷久等了。”
钟离羽笑着点点头,走进府门,许多年前的画面一一浮上心头。那时,几个兄弟都不喜欢自己这个庶妃之子,只有八哥,这个皇贵妃的孩子,却有着温柔眼神细腻情感的哥哥,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甚是疼爱。当时几位皇子一一被封了王,大多有了自己的府邸,但是自己来的最多的,便是这座八王府。
府中没有奢华之气,却是处处雅致处处怡情。前厅上挂着的多是名家的画作,但是却没有一张钟离闵自己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既然诗书都是可以记在心中的,八哥的字也是都时刻映在八哥的心里吧。那么自己还挂着做什么,不如送我如何?”
“呵,你倒是生了一张好嘴啊,那么你就都拿去吧。”
那一日,是钟离闵刚刚得到自己的这座王府,而钟离羽也是第一个客人。便是一句戏言,便摘了这满厅的书画送他。尽管那时他还没有自己的王府,但是他也不知道,便是他的一句话,这八王府中便再也没有挂过一幅钟离闵自己的字画。
“九爷,王爷在后院摆下的酒。”
还没走到后院,便听到一阵琴声传来。
秋风如水,寒宫似月。冷香幽幽,似怨还愁。长袖轻舞,美人低眸。孤芳无人赏,客走屋空点点愁。
这曲子,钟离羽心中一紧。这曲子,是醉月仙。
眼前,是一池秋水,只见一人坐于湖边抚琴,琴声传来,似乎能迷离人心。那人一身白衣,却是十分清瘦。琴声止,那人站起身来。
“九弟,来了?”
“八哥,来了。”
旁边的亭子上,挂着一串风铃。钟离闵走到风铃前轻轻摇了摇,便坐在亭中。钟离羽走到对面坐下。一道道熟悉的菜肴端了上来,一一摆在桌上。
“这是鸡丝豆腐羹,这是蟹粉狮子头,这是酿炙白鱼,这是三套鸭……你多年没来了,看看府里的手艺还对不对。”钟离闵微笑着说,一个丫鬟上前要斟酒,他摆摆手,却是让她退下了,自己拿起酒壶,给钟离羽满上一杯。
“这些年在北边,却是吃不到这些菜,的确是想啊。”钟离羽夹起一筷子菜,说道。
钟离闵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八哥,这次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钟离羽问道。
“怎么,没事便请不得你了吗?以前你可是一直都不请自来的。”钟离闵喝了一杯,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脸上却都是淡淡的笑意。
钟离羽也喝上一杯,钟离闵站起身,拿起他身边的碗,说道:“那是你总是扰我的清净,又生了一张城墙厚的脸皮,骂也骂不走你,真是烦人。倒是这七年的清净,更是难熬,你回来多久了,若是我不请你怕是不会来的。”说完,手中的碗已是盛了些鸡丝豆腐,放在他面前。
钟离羽拿起勺子却是喝了些,说道:“八哥的琴艺,倒是精进了。”
“呵,几年不见,倒是会夸人了。那是你求来的曲谱,练得多了自然就熟了。那可是你第一次求人,小小年纪却是倔驴一般的脾气,那时老七怎么欺负你可是都没见你求过。”
“啊?哦。八哥也不是一样,什么都是淡泊不在意的样子,就是那一次第一次见你如此痴迷于这曲子,便是求了也无妨吧。”钟离羽说着,眼睛忽然定住。是她,真的是她。手中的碗却是放下了。
“恩,那时再怎么练却也比不了许姨。却是不懂为何,这几年懂了,我也明白我喜欢的不是曲子,而是曲子的心。”钟离闵说着,手习惯性的空弹了几下,“想必她也是懂的,若是她来弹,更好。”
这时,钟离羽忽然觉得手上一抖,却是自己手腕上缠着的一枚玉佩发出的响声。边站起身。
“怎么了?要走?你不见见她了?”钟离闵问道,却是还是一脸的笑意。
钟离羽摇了摇头,说道:“便不见了吧,想来她也该是极好,八哥是懂她的,我自然放心。再几日我便回边城了。”
“恩,你走吧,记得回来,别又是一走七年。”
钟离羽点点头,站起身走出去几步,站住脚想要回头看看,却还是忍住了,便离去了。
“他走了。”许久,钟离闵说了一句,身后不远处的假山后,一个女子走出来,梨花带雨却又寂静无声。
“你也见过了,他也见到了,便这般吧。”
那女子略微俯身行了一礼,便回去了。
钟离闵站起身,原本给钟离羽舀的那碗鸡丝豆腐羹已是凉了,他端起碗来,却是一勺勺的吃了下去。
“走吧,不是每一次,我都留不住你。”
郑府,后堂中,只见许一岚躺在床上,已是昏迷不醒,脸色铁青。钟离羽到的时候,只看到曹公绩正在给他过真气。
“怎么回事。”钟离羽问道。
“不知道,他是被送到郑府门口的,却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伤。”郑栩说道。
钟离羽点点头,走到床前又是给许一岚运气,却是替下了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的曹公绩。
“王爷要是再不来,我怕是撑不住了。”府中的众人,便只有他的内家真气与许一岚没有相克。
一会儿,许一岚的脸色好多了,但是还是没有醒来。钟离羽轻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
“王爷,我的消息是许一岚在之前和南宫家的人有了些接触。等人到了那边便都不在了。”郑栩说道。
“恩,我知道了。”钟离羽点点头,自己手上的玉佩是那一日昏迷后叶星给自己留下的,看来救了许一岚的也不会是旁人,他选择留在暗处确实是明智的。“不会是南宫家的人,一岚的伤是之前受的,若是以南宫鲨的手段,此时一岚不会只是昏迷,其他的事之后再说,现在我把一岚送去圆觉寺,只有圆觉寺方丈能救他。你们留在这边,不要打草惊蛇。”
圆觉寺,钟离羽和欧阳燚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一会儿,门开了。五王爷钟离泰和另一个面貌安详的老和尚走出门。
“阿弥陀佛,莫急,他的尸毒我已经化解了,但是他未免毒气攻心强行封住了自己的几处穴道,却是在冲击中受了内伤,现在还是昏迷中。几日内自可痊愈,现在只能静养,不可探视。”
众人闻言都放下心来。欧阳燚却是为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当众人都回房休息时,只有欧阳燚跟着方丈走入了另一处禅房。
第二日,比武台上。这一日周围围着的人比之前那一日都要多,茶楼三楼的包厢中依旧坐着国主钟离弘,身边海王南宫远和大学时魏安国也到了。
二楼,几位王爷都呆在自己的包厢中,九王爷的包厢中此时却是空无一人。
远处的小楼上,南宫家的兄妹二人也在看着比武场上的一切,脸色都有些难看,南宫云珠握着千里眼的手捏得很紧,比武台上,七王爷钟离靖已经走上了比武台,一身蓝衣在风中十分飘逸,手中的一柄宝剑刻着狴犴飞跃。
对面,空空如也。
“哼,肯定是逃了,无胆匪类。每一次都只知道逃。”小楼上南宫云珠说道。
南宫鲨脸上也是怒意未消,但是他知道,那小子不会逃的,当日的那次交手中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但是昨日他口出狂言后便不见了,他去了哪里?他是怎么走的?不论如何,他要是再出现,自己不会再留手了,辱南宫家者,不能活。
比武场上,一个香炉山,香却是越烧越短。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焦躁了,很多人也认为他是逃了,临阵脱逃,什么边军骄傲?很多人的脸上都是兴奋,那些下重注买七王必胜的眼看着就要不战而胜了。也有一些人越来越紧张,昨日之后,也有一小部分人抱着投机的心理去相信会出现奇迹,但是此时,这个他们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
人群中分开了一个口子,一架马车在比武台前停了下来,一个青年跃下马车,却是九王爷钟离羽,他走上茶楼,直奔三楼而去。
不战而败就不战而败吧,如果不和海王和父王解释清楚,这临阵脱逃和欺君之罪都是死罪啊。钟离羽刚刚走上二三楼间的楼梯,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人声想起,看向窗外。
远远地路上,一匹白马越来越近,一个青年骑在马上,却是英姿飒爽。人群让开,那青年勒住马,脚踩着马背一跃纵上半空之中,稳稳地落在了比武台上。
香正好烧完。那青年一身白衣长袍,袍子上绣着一只马,白身黑尾,踢下生有利爪,头顶却长着一只银角,口中兽牙交错,目露凶意。
驳,上古神兽,类马头有一角,利齿,四足为爪,发音如鼓声。以虎豹为食。
“七王爷!小将许一岚,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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