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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欲书,落笔难成。
“你没有名字,你只有代号。你的代号,叫白衣。”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不惜一切代价为你的主人得到有利消息。”
“从这里离开之后,你就只是白衣。”
“你记住,如果有一天有任何威胁到主人的存在出现,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抹杀!”
……
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之前,她没有名字。而离开那个地方之后,她依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叫做白衣。
她不懂情感,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也不懂什么是痛。
太多的皮肉之苦已经让她忘记痛是什么滋味,按照他们的话说,痛到麻木就不会痛了。
遇到景程是个意外。
那时她刚刚离开组织,正准备进行第一个任务潜入秦大人家取得机密的资料。但是她的半路上遇到了抢匪,本想自己解决谁知景程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她直到死去都还记得,那个伸出手对她微微笑着的青年温和的对她说:“姑娘受惊了,已经没事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轻轻的扶起她后立刻收了回去。
“别怕。”他这样告诉她。
她怎么会怕?那些劫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在他那句别怕声中她居然奇异的感到某种异样。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感觉,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别怕。
在那个组织里,怕的人永远都不活下去。
景程,这个男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像一缕温和的阳光,是她渴求的温度。她甚至是以接近景程能够加快速的取得秦大人的信任这种蹩脚的理由嫁给了景程,因为她知道景程是个商人,是个家财万贯有着诸多朋友的商人。
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她突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景程说,遇到她的那一天,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拍卖会,在拍卖会上他一下子就相中了一条东兰珍珠制成的项链。东兰出产的珍珠并不是一般的珍珠,在阳光下会闪耀蓝色的光泽珍贵异常。他那时哪里知道日后会遇到她,却想也不想的拍了下来。
他笑成:“兴许就是冥冥中知道会遇到你吧。”
他唤她:“小蓝。”
她只是他的小蓝。
不是为了刺探情报的白衣,也不是没有名字的暗杀者。
嫁给他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能够有这样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疼爱她,珍惜她。
景程,就是上苍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他会每日陪在她身边,即使她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并不会什么女红也不爱打扮。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依然温柔疼惜,甚至他会为她画眉。
后来,景程开始在各国游走经商。而她就在家里等他每过一段时间寄回家的家书,那是她等待之中最期待的时候。他的信每次都是洋洋洒洒的写很多,但是大多都是无关键要的事情。一些趣闻,一些经商的事情。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关心她。有没有身体不适,天气变化要记得增添衣物。虽然细微,但是却温暖。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是的,几乎。
如果不是组织中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几乎就要忘记自己是一名见不得人的细作。
“白衣,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属下不敢忘。”
苦涩的滋味在她心里蔓延,她知道这种平淡的幸福终有一日会终结在自己手中。
她就像是一个偷儿,总是奢望能够偷得更多的时间陪伴景程。只可惜,这种偷来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候。
景程再一次回家的时候,明显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小蓝,你怎么了?这次我回来之前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怎么整日心神不定的?”他关切的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是不是心里有不开心的事情。望着他清俊的眉眼,她甚至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不想看到他皱眉,不希望他担忧自己,不想他不开心……
如果这就是爱,如果这就是爱的话……
她不懂得什么是爱啊……
她只是告诉他可能是最近天气不好影响了心情,他便有些放心了还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都不曾想过,会这样诀别。
得到组织的消息的时候,她刚刚送走他。就像是往常一样,为他打点好行李,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为止。
组织传来了消息,说她的动作太慢了。如果还是不能尽快去到秦大人身边,那么不被需要的工具只有被毁灭的下场。
她还想陪在他身边,她不想死。可是她不知道,她不想死的结果,是他的死去。
得知他死去的那一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她明明已经不会痛了,明明已经痛到麻木了。但是这种让她不能呼吸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早就忘了吧,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心的白衣了。她是小蓝,是景程一个人的小蓝。
她为他而存在。可是,他死了……
小蓝也一起死了。
剩下的是什么?是白衣。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即使让这个世间为他陪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红裙衣袂,媚眼如丝。她就那么翩然的来到了秦大人身边。
那是跟景程完全不一样的男子。
即使表面上风度翩翩,温润柔和。但是她依然能从那张笑脸上看到对权利的渴望,也掩藏不住的野心。她知道,这个世间能像景程一样的男子并无第二。
景程是独一无二的。
她以当红歌姬的身份嫁给了秦大人为妾。
后院内女人的战争,她冷眼看着主母折磨其他小妾,而她安静的当着一枚棋子。被主母利用的棋子,看着她们斗的你死我活。
为了能够怀上秦大人的孩子机关算尽。
秦家的主母是一个官家小姐,从小被捧在手掌心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对这个滥情的秦大人而言,这个女子不过是他在官场上向上爬的捷径而已。她嫁入秦家以后,美人和小妾秦大人就纳了三房。
对于自己的正妻,秦大人更多的是忌惮,而不是爱。
而白衣。是的,她现在已经是白衣了。那个只属于景程的小蓝,已经死去很久。
她不明白为什么秦夫人会那么执着于一个并不爱她的男子,直到之后得到秦夫人的信任,秦夫人才淡淡的说出一个理由。
她说:“因为不甘心。”
她是那么优秀完美的女子,下嫁给秦大人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让骄傲如她怎么可能甘心。只是她用错了办法,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
秦夫人变得更加残暴,甚至开始使用酷刑对待其他的小妾。而白衣之所以没有被她打骂的原因,是她进门的第二天便对秦夫人坦白了她的来意。
她是为杀秦大人而来的。
而那个高傲的女人只是嗤笑了一声,说:“等你杀了他在对我说这句话吧。”
白衣没有想到秦夫人会这么回答她,她很久之后才明白。或许那个时候,秦夫人对于秦大人的爱早就消耗完,只剩下恨了吧。她爱的这般决绝,得不到就毁灭的爱。
白衣佩服她,但是也为她感到可悲。
秦大人对主母的抱怨越来越多,他喜欢听她弹琴。他说:“你弹琴的时候最美。”
她会的曲子很少,是景程教给她的。
秦大人永远不会知道,她弹琴的时候是在思念着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后院的一个小妾血崩而死,秦大人终于休妻。她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女子终于安静下来,褪去了阴谋和不堪。那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可惜在勾心斗角中,那些美好终是被丈夫的不屑一顾消磨殆尽。
她走的很干脆,甚至什么都没有带走。不出两日,她就听说那个女子投湖自尽的消息。
这样惨烈的一个女子,埋葬在了自己的爱情里。
然后,白衣很干脆的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秦夫人。
那一日她身披绯红嫁衣,第二次嫁人。被背出花轿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唤她:“小蓝。”
那个声音一如往昔,温润柔和。她想要揭开盖头,去寻找那个声音。只是被握紧的手,根本无法抽离。
红盖头下,她苦笑。
即使真的是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嫁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罢了罢了……
景程,如若真的是你,就当小蓝已经死去了罢。
她没有再去看的打算,也失去了见他最后一次的机会。
自从成为秦夫人之后,白衣开始学着成为一个骄纵的女子。因为她知道,偶尔的撒娇只会让男人更加喜欢。聪明的女子,知道怎样才能挽留一个男人。
秦大人愈发的喜欢她了。甚至也会跟她说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她一边听着一边暗地里记下然后将消息传递出去。她做的很隐蔽,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
一天一天的宠爱,并没有改变她内心的想法。偶尔她会从秦大人的眼中看到迷恋以外的东西,不过即使是爱那么她也不需要。因为她唯一渴求的,早已经不再这个人世。
她原本是打算与这世间陪与景程。
她遇到了他。
一个神秘的,有着神奇力量的男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神出鬼没的男子。他看穿她的想法,甚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恐慌,他却告诉她,如果她能帮他完成一件事情,他会让白衣见到最想见到的人。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当那个神秘的男人展示了他神奇的力量之后她相信了他。
如果能再见一次……只要一面也好,能见一面也好。
景程,我很想你。
※※※※※※
火烧一样的灼热感,四周有着令他焦躁的热度。
“罗阎!!罗阎快点醒醒!!别睡了!!快点醒过来!”
好吵,是谁在耳边大喊大叫?
眼皮沉重的提不起来,勉强的睁开眼睛只看到四周升腾起的黑色火焰。细看之下,发觉那黑色之中还带着金色。
黑金色的火焰。
燃烧灵魂的燃魂之焰?!
罗阎这才发现在在自己身边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沈卿城脸色苍白,眼中甚至有着泪水的痕迹?
他开口问:“……你,怎么了?”
沙哑的嗓音响起,还在四顾的沈卿城惊喜的看着他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挂掉了呢!”
“你怎么不说我点好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罗阎站了起来。
灼热感让他的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水,他问:“出了什么事?”
“咳,呛死我了。”沈卿城用手擦了擦眼睛,“我哪里知道,刚刚照过来就看到你倒在火中间。吓死我了,你说你要自焚也不用闹这么大动静吧?我就冲进来看了看,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罗阎抽搐着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计较‘自焚’的问题还是争论一下‘死猪’的问题了。他只好说:“那你来之前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我只看到这里火烧火燎的,你先想办法出去好不好?”沈卿城接连着咳嗽,似乎很是不能忍受。
罗阎摸了摸手上,突然发现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他低头一看,手指上戒指的痕迹还在,但是戒指却是不翼而飞了。
那枚戒指只有他才可以使用,就算取走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
“灵柩的封印?!”罗阎暗骂了一声。
灵柩身为冥官,自身力量在人界是不能完全使用的。所以那枚戒指除了作为灵柩暂时栖身的地方,也是抑制他过于强大力量的封印。有人取走了他的戒指,看起来是冲着灵柩而来的?是被看出了灵柩的身份,还是说……
“喂喂喂,你想什么呢!”沈卿城拉了拉他,说:“快别想了,这火圈越来越小了!”
罗阎看了看逼近的燃魂之焰,啧了一声。拦腰抱起沈卿城,说道:“抱稳了。”
“啊喂!”突然失重沈卿城惊讶之下差点捶在罗阎头上,听到他的声音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你不能说一声再动吗?”
被她大力按在肩膀上,罗阎吃痛。只好说:“是你说让我赶紧离开的。”
沈卿城还没反驳,就只感觉罗阎纵身一跃。逆风的感觉让她闭上了眼睛,半天也没感到着地她睁开眼睛看去。
就见罗阎抱着他凭空立在半空中,他低着头打量着下面燃烧的火焰。微风轻轻吹拂着他柔软的发,她依稀看到那只被他隐藏在额发下的眼睛。
与众不同的眼睛……
“你的眼睛……”沈卿城下意识就想伸手拨开他的额发看清楚,谁知他轻轻侧头避开了她的手。她的手收回不及,擦着他的脸划过。
罗阎能感觉到柔软的指腹擦过脸颊的感觉,他轻笑说:“随便摸一个男人的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小卿城。”
“你很大吗?”沈卿城睨了他一眼,装似不屑的说。
“你要看吗?”罗阎调笑。
沈卿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就在罗阎暗笑的时候突然语出惊人。她说:“你敢脱吗?”
罗阎瞪着眼睛,差点把她丢了出去。
呆滞半晌他才看到沈卿城面色不变看着他,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他太久没有关注人界了吗,还是说难道人界的女子都这么彪悍呢……
“对了,鬼镜呢?”想到燃魂之焰,又没有看到鬼镜罗阎问道。
沈卿城有些疑惑的说:“也不知怎么了,过来的半路上他突然说自己不能在用实体存在了,然后就消失掉了。”
不能再用实体存在?罗阎想了想说:“你现在召唤鬼镜试试看。”
“哦,好。”沈卿城应了一声,然后唤道:“鬼镜。”
话音一落,鬼镜便出现在了面前。沈卿城说:“你这不是挺好的么……”
“大大大大大……大人!”鬼镜一出现就看到抱着自家主人的罗阎完好无损,立刻泪奔了。
看他费力想要挤出眼泪的样子就好笑,沈卿城笑骂:“你用的着这么狗腿吗?你的主人是我才对吧?”
“行了,哭不出来不用哭。”罗阎大约也知道鬼镜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
之前他大约是被离魂了。但是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敢对冥王施加离魂之术,而且他因为没有力量无法察觉到所以被算计了。
还好那人的离魂之术只是想要暂时让他失去对灵柩的控制,不然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火熄了。”沈卿城说道。
渐渐熄灭的火焰消失在土地上,可是土地上并没有任何被燃烧过的痕迹。沈卿城说:“放我下去。”
“你要是掉下去我可不负责。”罗阎说着就要松手。
沈卿城闪电般的出手扣住了罗阎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你,下去,然后,放我,下去。”
猝不及防被掐住脖子,罗阎差点就要引动封印了。听到沈卿城的声音,他苦笑不得起来。他只是开玩笑而已,难道自己会真把她扔下去不成?
鬼镜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俩,想都没想过居然有人敢掐住冥王的脖子!天呐地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罗阎落在地上后,沈卿城松开了他的脖子推了他一把然后在地上站稳。
“刚刚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是怎么一回事?”沈卿城问道。
罗阎揉了揉脖子,说道:“着了道,被弄昏过去了。”
“哦?原来你也会倒霉啊……”沈卿城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我都不是万能的,不过晕过去了可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呢。”罗阎想起之前见到的景象说道。可能是因为梦魇花的缘故,他看到了一些关于秦夫人的记忆。虽然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也足够他搞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想,如果真的事情是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件事对沈卿城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情。
思考了一下,他说:“沈卿城,不如我先送你离开吧。”
沈卿城抬头,说:“好像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啥?罗阎扶额,这个是重点吗?他有点无语的看她。沈卿城却说:“为什么要我离开?我又不是累赘,我刚才还救了你呢不然你早就烧成渣渣了。”
渣什么渣,被燃魂之焰烧到可是啥都剩不下渣都没有!罗阎没好气的说:“是是是,你不是累赘。”
怎么跟她交流这么累呢?罗阎想着。
“那你可别后悔啊。”罗阎说着。
沈卿城突然说:“其实我也能察觉出一点东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罗阎有些不敢相信,他问:“你察觉出了什么?”
“跟我的祖先有关系对吧?”沈卿城说。
罗阎静默。
沈卿城笑了笑说:“从一开始你的鬼使回来我就感觉到不对的。”
“你说过你的鬼使是很高级的那种,那么能够不被你的鬼使,甚至是身为鬼使主人的你人发觉而下言灵术。我想,除了我的祖先那个传奇的言灵师沈淳封之外,也没有别人了。但是,我也不敢完全的肯定。所以我让鬼镜探查了一下,只可惜那些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
她吸了口气,又道:“……沈家的言灵术,我也知道啊。即使消除的再干净,那些还没消散的言灵痕迹,就是沈家独有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沈卿城的声音低哑起来,“我不敢相信,真的。如果这里面有我的祖先介入,那么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祖先会去算计,会……这样……”
沈卿城低着头,罗阎看到她垂于身侧手颤抖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但是能从她身上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和悲伤。
不知怎么安慰她,罗阎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迟疑着说:“……现在还未知,你不能这样否决自己的先祖。”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沈卿城哑着嗓子,说着:“是言灵控魂之术……是诅咒之术……是,言灵鬼魅之术!!”
鬼魅之术?!
即便是身在冥界的冥王也是听过这个在言灵术之中被誉为禁言之术的言灵。虽然不明白有什么作用,只听名字就了解是对付鬼魂一类的言灵术。
不等罗阎开口问,沈卿城说:“鬼魅之术是不止对操控鬼魂的一种极致言灵,可以将鬼魂的记忆修改并且加以利用。同时被施加了鬼魅之术的鬼魂会忘记往昔只留下施加的记忆,这个术,也可以对生魂使用。但是条件是……必须,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罗阎仔细的听着,并没有发现这个术有什么特殊。
沈卿城抬起头,双眼血丝密布,她说:“这个言灵,可以对活物使用。只要言灵师活着,那么这个术法永远都不会解除。可以更改一切记忆,操纵任何人,鬼,妖,魔,甚至,是神。”
“什么?!”罗阎惊道,“岂不是跟傀儡术差不多……”
“差很多的。”沈卿城说:“这个言灵不会有任何痕迹,你懂吗?就是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无法让任何人察觉中了这个术。明白吗?”
罗阎脸色很难看,说:“那就是说……这个术法一旦发动,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是这个言灵师做了算对吗?”
“对,这个言灵术就叫做便一切不合理为合理。这下你明白了吗?”沈卿城解释完之后,脸色更加惨白起来。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她说:“这个术法消耗极大,只有,只有沈家的人才会使用……”
罗阎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有点不太习惯她这个样子。摸了摸鼻子说:“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算了,肩膀可以暂时借给你一下。”
他带着玩笑的口气说着,沈卿城没有说道头一歪磕在了他的肩膀上半天没动。
罗阎倒是僵硬住了。不过感觉到她微微颤动的身躯,还是没有伸出手推开她。算了,让她放肆一次好了。他想着。
※※※※※※
天界辉煌殿。
天帝冷着一张脸,问:“如何?”
“陛下,冥界传来的消息是不知冥王陛下的下落。”神官小心翼翼的说着。
天帝陛下的脸更难看了,他咬牙说:“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呢!破军呢,破军不是跟在他身边的吗?对了,还有那个冥官,不是也跟在他身边!”
“陛下,陛下息怒。”神官抹了一把汗,急忙说:“破军大人出事的时候并没有跟在冥王陛下身边,所以他才……”
“放肆!”天帝拍案而起,“作为冥王的护卫他不是应该跟在冥王身边的吗!怎么会不在他身边!”
眼看天帝怒不可遏,神官跪在地上都快哭了。
一抹绯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殿内,殿内的温度顿时上升起来。不是因为天帝的冷气收了,而是真的变热了。
“爵?”天帝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来者正是朱雀爵。他看着跪在那里满脸大汗的神官,说:“要是我不来不是打算将这辉煌殿拆了吗?”
“……”天帝也发觉自己好像太过着急,便说:“你先退下吧。”
神官如蒙大赦连忙谢恩离开。
看着神官关上殿门,爵才道:“阎出事了。”
“你知道?”天帝问道,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担忧。
爵一脸深思,他说:“还记得四百年前那场动乱吗?”
天帝脸色一变,神情中带了点杀气。他说:“你是说阎的消失跟那件事有关?”
“不错,之前我让破军去探查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爵说道,“四百年前引发了那场动乱的元凶还活着。”
“不可能!”天帝否决道,“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爵冷笑:“如果他一直借由鬼魂活了下来呢?”
“鬼魂不是都应该被引去冥界……”天帝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他说:“你是说?”
点了点头,爵说道:“不错,借着封印的话,是可以一直留在人界的。”
封印……事态似乎有点严重起来,天帝说:“那阎岂不是。”
“还不至于,他不是……”爵一愣,阴沉了一张脸说:“我感觉不到留在戒指里的朱雀之炎了。”
“什么?!”天帝似是受了刺激,突然后退了几步说:“戒指,戴在阎手上的戒指出问题了!”
该死。爵话都没说立刻消息在了殿中。空荡荡的辉煌殿内,天帝孤身而立握紧了双拳。从那双眼中可以看出某种窒息般的恐怖杀气。
“若是阎出了任何问题……你魂飞魄散都不够!”
“沈淳封……”
※※※※※※
安抚好了沈卿城,罗阎稍作打算。他说:“我们必须要先离开这里。”
“怎么?”沈卿城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说:“要离开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罗阎摇头,说:“想离开的话,他是拦不住我们的。不用担心,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不能就这么被他带着走,否则都会有危险的。”
“好,听你的。”沈卿城点点头,没有反驳他。
“闭上眼睛,我带你离开。”罗阎拉住她的胳膊,催促道。
沈卿城应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戒指,罗阎只好使用被封印的力量。他抚摸了一下左眼,黑金色的光泽骤然闪耀。
沈卿城只感受到一股强大而精纯的死之力,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等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咖啡店内了。
罗阎正脸色惨白的依靠着吧台,而那个呆滞的凶魂突然暴躁起来。沈卿城吓得倒退了几步,她凑到罗阎身边,说:“你刚刚有没有……”
“阎!”惊呼声伴着一个身影突然略过她,急促的声音代表着某种担心。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罗阎说:“我没事,爵哥。”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戒指呢?”爵看着他惨淡的脸色和光秃秃的手指发问。
罗阎回答:“戒指不见了,出了点事情……好在人没事。”
“是……她救了我。”罗阎指了指沈卿城。
爵这才看到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沈卿城,他牵起唇角说:“多谢你救了他。”
“呃,不客气。”其实是他救她比较多,沈卿城回答着。
给他倒了杯水,爵扶着他坐下说:“你哥担心的不得了,差点把辉…咳,差点把家里客厅拆了。好在你没事,不然一大帮子要跟着你倒霉。”
“哥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罗阎嘀咕了一声。
爵伸手敲了他的脑袋,说:“什么大惊小怪,你知不知道之前你跟……的联系差点断掉!”
“我知道……这不是,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罗阎应道。
见他不愿意多提,爵也不多问了。只说:“跟我说说,你见到什么了?”
“呃……”罗阎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沈卿城,说:“这个啊……”
沈卿城直说道:“没关系的,你说吧。”
嗯?爵扫了一眼沈卿城,从她身上感知到了某种特殊的气息。他神色微微一动,说:“跟这位……”
“我叫沈卿城。”她自我介绍说。
爵笑眯眯的说:“我叫爵,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爵哥。我就叫你卿城好不好?”
“好的爵哥,我家里人也这么叫我。”沈卿城说道。
“什么这么叫你……你哥哥明明叫你卿卿……”罗阎撇嘴,似乎是有些不悦。
沈卿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说:“阎你不是在吃醋吧。”
“少胡说了。”罗阎端起水杯慢慢地说。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爵说着,“卿城你不介意的话就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沈卿城点点头,说:“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大致的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沈卿城看着爵突然沉默的样子有点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她只得看着罗阎想要询问一下他的意思,罗阎放下水杯正打算开口。
爵却说:“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管了,卿城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阎你等下也上楼睡一觉。”
“咦,但是……”沈卿城想要说什么,看到罗阎对她使了个眼色便闭上了嘴。
等待她将信将疑的离开之后,罗阎才收起了散漫的表情,说:“爵哥,出了什么事?”
爵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四百年前那场动乱吧?”
四百年前?罗阎一怔。
“四百年前魔界之门突然被打开,无数魔物涌入人间,人界生灵涂炭。魔君甚至向天界请求出兵,只是因为魔界动乱无法镇压涌入魔界的魔物。我当时就是镇压军的一员,你忘记了吗?”爵神色未明,看着罗阎说道。
罗阎点点头,说:“不是说是因为魔界的亲王犯上作乱才导致的魔界动乱,以至于大门无人镇守被钻了空子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爵扯了下唇角,“事后查出来是因为人界有人使用了神降术,召唤到了魔界的亲王达成了协议……”
“协议?”罗阎蹙眉,“你的意思是,是人界有人与魔界的亲王勾结让后才造成的动乱?”
爵说:“不错,就是因为那件事情。魔界之门不是没有镇守,而是……被杀掉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镇守魔界之门的应该是……”罗阎一时间想不起那个名字。
爵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孤傲高决的身影。他沉声说道:“暗夜之君。”
“是他……”罗阎听到这个名字,也沉默了一下。他说:“是他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杀死……”
“是啊,但是如果对手是个言灵师的话,禁魔之术……对付魔物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爵冷笑了起来。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肆虐着,他无法按捺心中蓬勃的杀机。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平白无故的死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如果可以,他想让那个该死的言灵师魂飞魄散。
罗阎心中一凛,这种杀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他的记忆里,爵是很少动怒的。他只好说:“你冷静一点……”
“也罢。”爵收敛起杀气,说:“现在你知道你要对付的人是谁了?”
“你的意思,这个引发动乱的言灵术还活着?”罗阎不解,“照例说这个言灵师不可能活的这么久啊……等等,言灵师?你是说,这个引发了四百年前动乱的人,是个言灵师?”
爵看他急于求证,便说:“是的,是个言灵师。”
“四百年前,四百年前,言灵师,禁魔术,燃魂之焰……”好像有什么慢慢串联起来成为一条完整的线索,罗阎霍的站了起来。低呼:“糟糕了!”
“怎么了?”爵看他要出去,拦了一下说:“你现在还未痊愈,戒指也不在身边你打算去干什么?!”
罗阎来不及解释,说:“爵哥你快让开,沈卿城有危险!”
“跟她有什么关系……”爵还是没放他出去,他道:“以你现在的力气出去如果遇到也是白搭,你知不知你不能随便引动封印?”
“爵哥!”罗阎有些不耐烦起来,甚至是急躁。他低吼:“那个四百年前的言灵师很有可能是沈卿城的先祖沈淳封!她身边那个鬼镜是沈淳封封印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沈淳封很有可能是依靠那个鬼镜才存活到现在的。鬼镜很有可能早就已经被沈淳封的言灵鬼魅之术改造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沈卿城岂不是很危险?沈淳封现在应该是没有实体的,你想想,作为他的后代,沈卿城又是一个拥有极高天赋的言灵师,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简直是好到极致的宿体吗?!”
他推开爵就往外冲,爵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有点无奈起来。虽然这件事真的很着急,但是他刚才已经说了罗阎做不了什么的。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
“真是,小孩子脾气……”爵笑笑,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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