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上官婷的一瞬间,我的心情固然激荡,可最激动的还是上官棠,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这一瞬间,再也无法伪装淡定的上官棠彻底爆发,毫不犹豫地往前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两边的人突然“嚯”的一声怒喝,数十柄雪亮的砍刀纷纷举了起来,拦住中间的路,架成了一条密不透风的刀网。我也赶紧抓住了上官棠的胳膊,说叔,你冷静一些!
上官棠气得脸上青筋毕露,歇斯底里地喊着:“宋秋雨,我操你妈!”一向斯文有礼、霸气内敛的上官棠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有多愤怒。
而宋秋雨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旁人骂得越狠,他就越发觉得开心:“上官棠,我都跟你说了,你闺女肯定没事,你还这样像头疯狗似的有意义么?你是不是觉得你背靠着蚁王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华东到底是我的地盘,你要是觉得不服气,随便叫蚁王的人过来好了,看我会不会鸟他?”
宋秋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是有底气的,因为蚁王到底只是个做生意的,手头上虽然有一些人,但也只是为了维护生意才组织的一批战斗人员,和宋秋雨这样专业的大草寇可不能比。
各地的猛人就算尊重蚁王,也只是看在“生意”的份上,这年头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不过一旦打起来,蚁王还真斗不过掌握华夏五分之一黑色力量的宋秋雨。
上官棠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他依然大吼:“那就试试看啊!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我就杀光你的全家,杀得你们血流成河!”
“哎呦,我好怕啊……”
宋秋雨依然大笑着,突然一把抓过来面容呆滞的上官婷,用手掐住上官婷的脖子,咬牙道:“上官棠,我告诉你,我这个人还真就不怕被人威胁。我已经给你面子,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你要是再敢这样大放厥词,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的女儿?”
被上官棠掐着脖子,上官婷依旧一脸痴呆,好像已经完全傻了。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受到打击就会变得失神,我知道,上官棠也知道。
所以我们才会倍加心疼。
“你敢……”上官棠气得发抖。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宋秋雨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上官婷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里也充满了惊恐之色。
“啊……”
上官棠彻底爆发了,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时,我一把将上官棠抱住,说叔,你冷静一些,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出婷婷来……
上官棠大叫着、疯狂的大叫着,语气和声音里夹杂着无数的愤怒和怨恨,而宋秋雨却笑得越发开心起来,他的笑声和上官棠的吼声形成鲜明对比。
我知道上官棠平时肯定不是这样,像他这样的人,无论碰到多大的风雨也会保持冷静,可现在面对着的是他的女儿,任谁都无法淡定的起来吧……
上官棠的吼声响彻教堂,犹如发怒的远古巨兽,单听声音都令人毛骨悚然,就连一直痴痴呆呆的上官婷都流下了两行眼泪。我死死地抱着上官棠,不让他有多动作,说叔,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过了一会儿,上官棠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可他的一张脸也像是老了十岁。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皱纹密布,说左飞,叔是不是老了?
我说叔,你没老,是宋秋雨太卑鄙了。叔,你站着,我去换回婷婷来,然后你带她离开。有蚁王的面子,宋秋雨不会为难你们的。
上官棠却摇头,他抓紧我的手,说左飞,你换回婷婷,那你岂不是没了命?叔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我按住上官棠的手,说叔,我本来就欠您和婷婷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还了吧。叔,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娶了婷婷,但是真的对不住,可能得下辈子了……
我慢慢把上官棠的手推开,小声说道:“叔,一会儿你带着婷婷赶紧走,等白蚁带着24师过来,灭了他们!”
说完,我也不等上官棠再说什么,抬起头来冲着最前面的宋秋雨说道:“好了,我现在走过去,换下上官婷,没问题吧?”
宋秋雨笑呵呵的,说没问题,但是程序可没这么简单。
他的话音落下,过道两边的人突然各自摸出一个酒瓶,接着同时往地上一摔。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几十个酒瓶子同时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子。
我突然知道宋秋雨想干什么了。
“老佛爷?”宋秋雨笑呵呵道:“之前我不是给你跪过吗,现在你也给我跪一回,咱俩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我看着这一地的玻璃渣子,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宋秋雨皱起眉头。
“我笑你心眼小,你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你迟早要摔下来的。”
宋秋雨嘴角微颤,说你不用磨嘴皮子,我就是迟早要摔下来,也先把你弄死再说。来吧,给我跪,一路跪过来!
我低头看向地上的碎玻璃渣,虽然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但是并未觉得有何恐怖。我被刀砍过,被枪打过,区区玻璃渣子,怎会放在眼里?我面色坦然地抬起头,说宋秋雨,我跪过去,你就会放了上官婷吧?
宋秋雨说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咔嚓,玻璃渣子深深嵌入我的膝盖,皮肉划开,鲜血溅了出来,瞬间就浸湿了我的裤腿。
“左飞……”上官棠不忍心地叫了出来。
“我没事。”我淡定地说了三个字,就这样跪在地上继续往前挪去。
我的膝盖每往前挪一下,就有几片新的玻璃渣子扎入进去,伤口也就撕裂地更加宽阔一些。才挪了十几步远,我的双膝便已经鲜血淋淋,里面的肉也烂的不像样子。
宋秋雨哈哈哈地大笑着,而一脸痴呆的上官婷,两只眼睛里却涌出了更多的泪。同时,她还微微地摇着头,仿佛在劝我不要这么做。
疼吗?
当然疼。
我虽然已经是真气外放的七重境界,皮肉和身子骨较之常人都坚硬许多,但不代表受伤之后的痛感就会降低。我有无坚不摧的缠龙手,也有刀枪不入的乌金蝉衣,可是现在没有一个能帮上我的两只膝盖。
钻心的疼痛自膝盖传出,然后弥漫全身,冷汗也自额头和后背浸出。而我依旧面色坦然,眉毛都不皱一下,持续不断地往前挪着,呲啦、咔嚓,玻璃片子被我碾碎,或是钻进我的皮肉。
宋秋雨啪啪啪地鼓着掌,说好,果然是条汉子!
两边的人也都纷纷露出欣赏之色,虽然他们是我的对立方,可这一刻也忍不住为我的豪气而感到钦佩。二三十米的路,我用了足足七八分钟方才走完,到了台下的时候,我的两条腿上布满鲜血,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腿。
“还站得起来么?”宋秋雨笑嘻嘻地看我。
我咬着牙,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漂亮!”
宋秋雨啪啪地鼓着掌,同时一使眼色,赛貂蝉、野猪等人便冲上来,纷纷用刀架住了我的脖子。我依旧面不改色,说宋秋雨,现在可以放了上官婷了吧?
宋秋雨依旧掐着上官婷的脖子,说放,当然要放,不过在放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和上官棠说。
我面色一变,说咱们刚才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跪过来,你就放了上官婷的!你还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宋秋雨却嘿嘿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君子。
我咬牙切齿,说宋秋雨,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没想到赛貂蝉也抬起头来,说宋大哥,咱们跟人说好的,临时变卦是不是不好啊?
宋秋雨面色一变,走上前来“啪”地扇了赛貂蝉一耳光,说你他妈是站在哪一头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赛貂蝉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而宋秋雨抬起头来,说上官棠,是这样的,听说你们蚁王的生意遍布全国,积累的资产可谓富可敌国。现在呢,我也反了,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他赞助我一笔资金,待我事成之后,定会双倍奉还!
这个王八蛋,抓了上官棠的女儿不说,还想再讹蚁王一笔钱,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上官棠阴沉沉地盯着宋秋雨,说宋秋雨,你算盘打错了吧,如果你绑了蚁王的闺女,和他要钱还差不多,你绑了我的闺女,你觉得蚁王会就范么?
宋秋雨稍稍沉吟一番,点头说对,你说得有道理,我绑得是你闺女,蚁王肯定是不会就范的。不过嘛,你是蚁王的爱将,如果将你绑了,那么结果肯定会不一样些……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突然扑上前去,纷纷用刀架住了上官棠的脖子!
如此一来,我和上官棠不仅没有救出宋秋雨,我们两个反而也折了进来。宋秋雨疯了一样的大笑起来,笑得弯腰,笑得肚疼,笑得流泪,他确实该笑,因为他是实实在在的胜利者。
我和上官棠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脏话都没有骂,因为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们败了,败得非常彻底,败在了宋秋雨的不要脸上。
“哎呀,真是笑死我了……”宋秋雨捂着肚子,将上官婷交给旁边的人,走过来抚摸我的脑袋,说左飞,你好歹也是华北的地下王者,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呢?竟然为了个女人自投罗网,最后人没救到,自己也栽进来了啊哈哈哈……
宋秋雨又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传遍整个教堂。
然而就在这笑声之后,竟然又夹杂着另外一种沉闷的声音,这声音砰、砰、砰,极有韵律,又有规律,就好像是打桩机在敲打地面一般。起初,宋秋雨的笑声十分引人注意,大家就忽略了这打桩机一样的声音,后来这打桩机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耳,引得大家忍不住纷纷左右看了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大家找到了声音源头,一起看了过去。
连宋秋雨都不笑了,和大家一起看着。
声音来自教堂天花板上的一角,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是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砰”的一声,天花板竟然裂了开来,无数沙石飞溅下来,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皮裤,脸上戴着黑色墨镜,身材高高大大的青年竟然从中跃了下来。
他的左右手还各抓着一个人。
两个老人,一男一女,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婆子。
“爸,妈?!”宋秋雨面色惊恐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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