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孙家之后,马杰便被送到医疗中心,施以全山西最好的医疗手段和外科医生。马杰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表情坚毅、面容冷静,感觉这一次挫败之后,他又成熟了许多。
黄杰也来了,听说我和猴子去救马杰却没叫他,气的他大骂我们两个,还要抽出回龙刀来砍我们俩。闹过、忙过、乱过一场之后,我也终于能去休息一下了。
凌晨四点,我再度抱着王瑶入眠。
王瑶虽然没跟着我去,但是我知道她所受的焦虑不比我少。但即便如此,第二天王瑶还是离开了,并未因为我的挽留而多呆一分。我知道,她不想留在这里成为我的拖累。
虽然以她的实力来说,也算不上是拖累。
送走王瑶以后,我又去医疗中心看了三宝和马杰。三宝还躺在床上虚弱无力,马杰却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早餐了——马杰受的伤不比三宝轻,这得益于马杰平时的锻炼。
见我进来,马杰和我打了个招呼,又问我吃过饭没。我说吃过了,然后又告诉他,说阿花一会儿就来,在未搞定唐西楼之前,让她暂时住在孙家,毕竟还是这里安全。
马杰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同意我的安排。他手里捧着个铁盒子,里面盛的是小米稀饭和土豆丝,马杰一边吃一边说:“飞哥,这次是我疏忽、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自己把阿花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三眼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有了昨天那一劫。我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但是这场战斗只要还没结束,我就还有翻盘的把握!”
马杰一边说,一边牙齿咬的格格响。
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马杰多了几分戾气,这些戾气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说没事的马杰,你先好好养伤,蛇脚已经潜伏进去了,咱们这一战必胜!
我正和马杰说着话,蛇脚恰好打电话来了,我便站起来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蛇脚告诉我,他刚和唐西楼分开,现在已经回迎泽区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唐西楼并未对他产生怀疑,二人聊了好长时间如何对付我的策略,现在计划基本上定下来了,一个星期以后就能实施。我说好,等我再和猴子他们商量一下,然后把详细的作战计划告诉你。
说完这个事情,蛇脚才说起昨天晚上的事。
蛇脚说三眼进杂物间的时候,他都快吓死了,结果绕来绕去,才知道三眼是我的人,不仅没有拆穿我的藏处,还偷了唐西楼的钥匙给他。
“飞哥,你真是太帅了,竟然能把唐西楼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物搞定!”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搞定三眼,在昨天晚上之前,我压根都不认识他。
“啊?”蛇脚傻了:“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没事,他现在是咱们的人了。
挂了电话以后,又有一个陌生来电。还真是巧了,今天早晨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接起来,里面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左少帅,还记不记得老朽?
我一听这声音,立刻乐了,说三眼前辈,我怎么会忘记你?
三眼也挺高兴,问我马杰怎么样了。我说好着呐,刚还自己吃早餐呐。看得出来,三眼是挺在意马杰的,就跟马大眼在意黄杰一样,都有那种惜才的心思。
三眼又寒暄了两句,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我,马杰到底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说起这个,我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措辞,说马杰挺佩服您老人家的,但他说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打完以后再决定要不要拜您为师,还说希望您能拿出全力来和他斗。
三眼叹了口气,说我要拿出全力来斗,马杰早就输了!
我顿时沉默下来,因为三眼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制胜法宝就在蛇脚身上,蛇脚是我们安插在唐西楼身边一颗最大的钉子。到时候一起事,蛇脚有多重要无需多言。
——可是偏偏,三眼早已看穿蛇脚,深知蛇脚的底细。如果三眼拿出全力和马杰来斗,那他只需把蛇脚的身份露给唐西楼,我们这边就惨败无疑了。
三眼继续说道:“不瞒少帅,唐西楼这次请我,花了很大的金钱代价,我不能尽忠职守已经心中有愧,以后难免背个不忠不义的罪名。
不过无妨,只要能收得好徒弟,被人骂就骂吧。可是如果事没办好,徒弟又没收成,那我这一遭可真就得不偿失了。少帅,麻烦你再帮我问问马杰,如果他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如果马杰不愿意,那他可就全心全意地辅佐唐西楼去了。而现在三眼比马杰高出好几个段位,吊打马杰都没问题,我们要是有这么个强敌,简直要惨到不能再惨。
我说前辈您别着急,我再去问问,回头给你信儿。
挂了电话,我又走进病房,马杰已经吃完了早餐,正站在窗边迎着阳光锻炼身体。我走过去,把刚才三眼打电话的事情说了,并且给他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弊,最后说道:“马杰,我觉得三眼前辈挺不错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他,估计咱俩都折在金立大厦了。现在他要收你为徒,是好事一桩啊。”
马杰活动着四肢,淡淡说道:“等决斗完了再定。”
我一下就火了。
我很少对马杰发火,从东城一中到现在,我对他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次是真的受不了了。从昨晚到现在,从小伟的事到三眼的事,我对马杰的意见可谓越来越大。小伟的事尚能理解,我俩工作的性质不同,对待手下兄弟的态度也不相同。
可三眼的事,我就不能理解了。
三眼也有七十多岁了,收拾马杰就跟玩儿似的,可人家屈尊下来,主动提出要收他为徒,对他来说是一次大好的学习、进步的机会,人的一生中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马杰不把握住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拿范儿,对三眼也毫无尊敬之意!放开三眼的年龄不谈,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我二话不说,噼里啪啦地骂了马杰一通,什么“白眼狼”“不是东西”之类的都说出口了。我说你牛逼,你现在多硬啊,你也别认我这个大哥了,三眼都没资格做你师父,我也没资格说你大哥了!
一通话骂下来,马杰的眼泪簌簌而下。
将近四年,我见马杰哭过太多太多次,可从来没有哪次让我如此心烦意乱,所以我骂的更狠:“你哭什么?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骂你骂的有错?你自己反省反省吧。”
马杰猛地回头,哭着说道:“飞哥,阿花被唐西楼强奸了啊!”
我的目光一震,脑子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我说,阿花被唐西楼强奸了啊!”马杰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在脸上,哭嚎着说道:“飞哥,你非要逼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吗?!阿花的住处,就是三眼透露给唐西楼的,你觉得我还会拜三眼为师吗?!飞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马杰的眼泪从他的指缝之中流出,滴滴答答的跌在地上,绝望的哭嚎回响在这病房之内:“飞哥,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弯下身,低下头去,抱着马杰,冷冷说道:“唐西楼,杀。三眼,也杀!”
马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我目光坚定,冲他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我把马杰扶起,说兄弟,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对阿花好一点,知道吗?马杰点头,说飞哥,我会的。
就在这时,有护士进来汇报,说外面有个叫阿花的女生要进来。
马杰赶紧擦了擦眼泪,说让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阿花便进来了。阿花一脸苍白之色,显然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疾步走进,一头扑在马杰怀里,眼里淙淙而下:“你还好吧?”
马杰哈哈一笑,说好,好的很呐,就他们那点手段,哪里能伤得了我?
马杰一边说,还一边弓起手臂,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姿势。阿花噗哧一笑,扑在马杰怀里不肯撒手。马杰冲我挤挤眼,说:“飞哥,给我俩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呗。”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退了出去。
病房外面有排椅,我找了个靠窗的坐下,猴子家的医疗中心和普通的医院差不了多少。我坐在排椅之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心中对唐西楼的恨意都快破胸而出了。
还有三眼,那个曾经救过我和马杰的家伙,如今在我脑海中也面目可憎起来。虽说强奸事件和他无关,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引他而死,若不是他提供阿花的位置给唐西楼,也就不会……
该死的唐西楼,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手机突然又响,三眼那老不死的又打来电话,是有多想收马杰为徒?这老王八蛋!
我愤怒地接起电话,口不择言地将这家伙骂了一通,痛诉他的罪过,还对他宣战,声称要和他杀个不死不休。三眼一直保持沉默,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少帅,这事怕是有些误会吧?唐西楼那方面早不行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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