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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灭一听,便知道茜茜公主要生事了。其他在场的人一听,不禁相视讶然,这不像什么侯门富户的千金小姐所说的话,就是一位名优艺妓,自恃身分,顶多只微笑一下而已,也不会说出这么近乎轻挑的话来。众人又惊疑了,这位美如天仙的女子是谁?是新到京城的名妓?还是豪门贵族家的优伶之类的女子?可是她的风度和气质,胜过王公侯门的千金小姐了。可惜言谈不够庄重。
杨灿公子慌忙说:“小姐何止是美,简直是人间绝色,天上仙子。”
茜茜公主含笑说:“真的?那我多谢你啦!你坐呀!”
“多谢!”杨公子一揖坐下,又问:“请问仙子尊姓?”
“姓催!”
“原来是催仙子,久仰!久仰!”
茜茜公主心里好笑,我根本不姓催,你久仰什么了?便说:“哎!我可不叫仙子,我单名叫命。”
“催命!?仙子这一芳名太美了!”
“催命仙子也美吗?”
“美!美!这一芳名,与众不同,十分秀雅。”
茜茜公主心里又笑道:“催人性命,当然与众不同啦!杀起人来,就不秀雅了。”
杨公子又问:“仙子仙府何处?在下能否登门拜访?”
“恐怕公子不敢去拜访。”
杨公子愕然:“在下怎么不敢去拜访?”
“因为你去了,就没办法回来,会永远的留在那里了!你敢去吗?”
杨公子心想:世上哪有一去就永远留下而回不来的地方?他以为茜茜公主在说笑,便笑问:“仙子不会真的住在天上吧?”
“我怎么会住在天上呵!”
“仙子既然不住在天上,只要住在人间,哪怕是侯门王府,在下也敢去拜访。”
“真的?”
“在下虽然不才,也算是镇州府总督之子,就是一地布政司大人的府上,在下也敢登门求见。”
“是吗!?我家住在四川酆都城。”
“酆都鬼城?”
“是呀!你敢不敢去?”
“仙子总不会是阴曹地府中的吧?”
“我当然是啦!要不,我怎叫催命的?就是催人性命的催,不是百家姓的崔,也不是什么仙子,而是催命使者。公子想去,只要一抹脖子,就可以去了!你想不想去?”
茜茜公主这一席话,顿时令酒楼所有饮酒谈心的人都惊愕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清雅绝俗,貌若仙顿的女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没人相信她是什么阴曹地府的人,却认为她是一位极有权势豪门贵族的人。要不,就没有佩剑的丫鬟、小厮跟随着她了,也不敢向总督之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酒楼又鸦雀无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杨公子怔了怔,跟着又笑起来:“仙子说笑了!”
芸芸在旁说:“我家小姐可不是跟你说笑,是真的啦!”
小丹也说:“杨公子,你快离开,别在这里坐了!不然,我家小姐真的会将你这一条命要了去。”
小丹的确害怕茜茜公主和芸芸在这闹市中闹起事来,所以急叫杨公子快点离开,别再招惹茜茜公主了,谁知他的好心,反而招来更大的风波。人群中有一位劲装的汉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敢对我家公子这般无礼?”跟着,他带了两个武士走过来。
原来这位劲装汉子是杨公子的随身保镖,更是杨公子的贴身武士,受总督大人的命令,保护杨公子前来南京游玩。
杨公子一向风流成性,自命风流雅士,多情公子。沾花惹草固不必说,凡是青楼妓院的地方,他无不光临常顾,他听闻秦淮河上是名妓优伶集中的地方,因而带了一位武师和两名家将前来,看看自己有什么艳遇。他虽然为人风流,却不似一般恶少,去强抢良家妇女,以供自己片刻之欢。他看见美貌女子,颇有礼貌的上前去搭汕,凭自己的翩翩风度,取得女子的欢心。合则留,不合则去,绝不威逼利诱。他多情而不专情,往往是始乱终弃。
他在临仙楼看见茜茜公主那绝俗的美容,早已情不自禁了,便前来搭讪,施展自己的风流本领,希望博取茜茜公主欢心。谁知茜茜公主生性不羁,谈吐不拘、有趣,更令他着迷起来。因为他所碰见的这么多女子,以茜茜公主最令他心醉了,不论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青楼名妓,江湖优伶,都不及眼前的催仙子的万分之一,要是能与她同床共枕,哪怕是自己死在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了。
他以为自己真的在临仙楼上遇上了人间的仙子,加上茜茜公主含笑的请他坐下,他自以为已得仙子的垂青,真是喜不自禁,谁知茜茜公主说出那么一段话来,一时令他怔住了,他不知是真是假,惊疑不定。
小丹见武师和两名武士过来,急问:“你们想干什么?”
武师瞪眼说:“你这小厮居然敢对我家公子这般无礼,叫他离开?”
小丹说:“我是为了你家公子的好,叫他离开,别再来打扰我家小姐,怎么无礼了。”
“我们公子是堂堂总督之子,看中了你家小姐,前来亲近,这算你们的荣幸,你还敢这么出言不逊?”
这个武师真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人,他以为将一镇的总督抬了出来,别人准会吓得不敢出声。其实受聘于某个官员或地方豪强的武师,没有几个是有真正本领的人,顶多会一些刀剑拳脚的功夫而已,真正的上乘高手,根本不屑于去做别人的走狗,也不会投*富豪贵强之门,看人嘴脸行事。这样的人,就算武功一流,但人品也不怎么高尚了。
小丹压下心头的怒火问:“现在你想怎样?”
武师喝着:“跪下来,自打三下嘴巴,给我家公子叩头认错!”
芸芸首先忍受不了,扬了扬眉问:“你这恶奴,居然敢叫我丹哥跪下给你们叩头认错?你先给我们跪下来,自打三下嘴巴,给我们叩头认错!不然,你准备去城都城吧!”
武师一征,一瞪眼:“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叫你跪下来给我们即头认错呀!你没听到?”
“大胆!”武师喝着两个武十,“先给我将这个小丫头拿过来!”
两个武士感到抓这么一个小丫头,太容易了,便扑过来,伸手就要抓芸芸。杨公子本可出声喝使这两名家将,但他没有出声。他也想在这美人面前耍耍自己的威风。当然,当武士将小丫头抓过来时,他会出声,喝两名武士放手,不可得罪了美人,甚至自己向美人赔礼道歉。说自己手下人粗野,请仙子见谅。
可是在这刹那之间,他见小丫头身形轻闪,举手投足之间,他的两名家将不知为什么,双双从窗口中给扔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他惊愕得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但是杨公子惊愕了,武师也惊愕了,连酒楼的人个个都惊愕起来,就是大街上的行人,也擦愕怎么有两个人无端端的从酒楼里飞了出来,横卧在大街上?只有公孙不灭暗暗担心,公主真的在帝都闹出事来了。
芸芸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两个武士扔了出去还不罢休,盯着惊愕的武师问:“跪呀!你怎么还不给我们跪下叩头认错呢?”
武师睁大了双眼:“你…”
芸芸问:“我怎么样啦?”
“你敢将总督府的人扔了出去?”
“他们要来抓我,我不将他们扔了出去,我不给他们抓住了?不扔行吗?”武师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小丫头是一位身手不见的武林高手,有不可思议擒*手法,可是她的神态和说话的口吻,却又的的确确是位小姑娘,说话仍带稚气,他惊疑地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的确,要不是莫测的鬼魂,怎能在转眼之间,将两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武士扔了出去?就算她有这么快的手法,也没有这么大的气力,将两个牛高马大,身形粗壮的武士抓起来,从窗口扔出去,不是鬼神又是什么了?芸芸说:“我们当然是鬼啦!要不,我家小姐怎么会住在酆都城了!”
“你们真的是鬼?”
“是呀!你还不跪下认错?不然,我只好提前打发你去酆都城了!”
武师感到自己怎么也不能跪下认错,一跪下,不但自己无法在总督府混下去,更无法在江湖上立足,那不如死了的好。何况这个小丫头虽然手快脚快,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他“哩”的一声,利刀出鞘,说:“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看刀!”他凶恶的一刀劈出,虽然不想一刀将芸芸劈死,但起码也叫她身上见血;不敢这么放肆元札。就算一刀不慎将她劈死了,那也是这小丫头活该,自已有公子和总督老爷作主,不会有什么麻烦;武师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什么人,要是他知道芸芸是江湖上令人闻名而色变的水月宫人,恐怕他早巳吓得不敢乱说乱动了,更不敢强为杨公子出面,而是悄悄劝杨公子离开。其实他要是真的是武林中的高手,也早已看出芸芸刚才的动作,已不是等闲的武功。
他的刀刚劈出,芸芸的利剑不知怎么早巳在手,“当”的一声,将他手中的刀震飞了,寒森的剑尖贴在他的喉头上,说:“哎!你最好别再乱动,不然,剑尖就刺破了你的喉咙,真的去见阎王了!”
公孙不灭看见大惊,慌忙大叫:“姑娘!请剑下留情,千万不可乱来。”他走了过来,装着认识她似的,向芸芸一揖,“请姑娘先收了剑,有话慢慢说。”芸芸也闪闪眼皮问:“先生,你要插手瞥这一件闲事?”但剑尖仍贴在武师的喉头上。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姑娘,在下不敢,只是想劝姑娘,别为了一件小事,而弄出人命来。”
“他仗势欺人,叫我们跪下,这是小事吗?”
“不管怎样,请姑娘先收了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茜茜公主这时出声了:“丫头,看在这位先生的面上,你先收了剑吧!”
“是,小姐!”
芸芸收剑入鞘,扫了面无人色的武师一眼;“算便宜你了!”退回到茜茜公主身旁。
一直惊吓得呆若木鸡的杨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向茜茜公主一揖说:“多谢仙子开恩,在下武师粗野不懂礼仪,得罪了尊仆,在下在这里向仙子和尊仆赔礼认错了!”
茜茜公主奇异的看了他一眼,暗想:看来他不像一味仗势凌人的花花公子和恶少,颇识大体,便一笑说:“算啦!你们走吧!我也不同你的武师计较。”
“多谢仙子!”杨公子又向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仁兄出言相救。”
公孙不灭慌忙回礼说:“公子客气了!在下只是害怕闹出人命,才不得不言。以后希望公子多约束手下人,别再生事才好。”
“仁兄教导的是。”杨公子对仍呆着的武师说,“宋武师,我们走哟!”杨公子的两位家将,似乎没有摔伤,只是摔痛而已,早已从大街上爬了起来,跑进酒楼,看见芸芸的利剑贴在武师的喉头上,震惊得再也不敢乱动了,直到公孙不灭出来相劝解危,他们才吐出一口气来,他们像武师一样,灰溜溜地跟随杨公子,离开了临仙楼。
一场几乎闹出人命的风波,就这么出人意外的平息下来。酒楼中所有的人,一颗颗紧张的心,也慢慢放下心来,吁出一口大气,以敬佩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要不是他大胆出来相劝,一旦闹出人命,恐怕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关系,起码给官府带到衙门里问话,同时也纷纷猜疑,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是谁?她手下一个小小的丫头,武功就这么了得,她不得侯门家的千金小姐,就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了。这样的女子,千万不可去招惹了。
这种想法是酒楼中绝大多数客人的想法,坐在酒楼一隅雅座的三位豪客,却不是这种想法了。他们一直在暗暗注视事情的发展,也在轻轻的议论,他们不为芸芸那不凡身手所动,只是略为惊讶而已,不似众多茶窖那么瞠目结舌,惊愕不已。他们都是随后一笑置之,不以为然,这三位豪客,衣着上乘,不是一地的豪霸,便是武林中富甲一方的雄主,其中两个长像相似,都是双目深邃,颧骨突起,身材瘦小,举止轻灵、敏捷的汉子。在武林中人称川西双煞的申虎和申豹,武功一流,轻功更属上乘。尤其在山岭丛中,奔走如飞,无人可及。他们随身的兵器是双巴首,与人交锋,贴身近战,纵跃滚翻,变化莫测,在川西一带,无人能招架。西厂的汪公公,不借用重金聘请他兄弟俩出川,为的是对付最近在江南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判官和小鬼,他们是前天到南京的。
另一名汉子,是西厂中一名不露身分的高手,江湖上人称无情刀客,他一向以江湖浪子面目在江湖上独自来往。他的刀无情,人也无情,刀法快而凶狠,似乎在江湖上对谁也不买账。这次他陪同川西双煞从北京来到南京,目的也是协助郝一天对付判官和小鬼,并追查在千里岗劫狱杀害幽冥杀手汪曲的一伙蒙面人,他们三人对外都不暴露是西厂的人,以武林人士面目在南京出现,听闻秦淮河是江南名花的集中地,打算享受一番江南女子的温柔蜜情,所以路来秦淮河观光游玩了。他们在,临仙楼纵情畅饮,想不到茜茜公主也登上了临仙楼,从而发生了刚才的场风波。
这时,他们听到茜茜公主含笑对公孙不灭说:“先生,我多谢你啦!”
公孙不灭说:“不敢,在下奉劝小姐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以免发生事端。”
“是吗?我还想到秦淮河上去玩哩!”
“那小姐要多加小心才是!”公孙不灭说完,便转回自己所坐的地方。
无情刀客轻轻对川西双煞说:“我看这女子不简单。”
申虎点点头:“她身边的小丫头武功不错,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无情刀客说:“兄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女子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在这烟花场所的是非之地,她面无惧色而来,如人无人之境,谈笑自若,连镇江总督之子也看不在眼里,就十分的不寻常。”
“刀兄,你认为她是什么?”
“这就很难说,她不会是一般武林世家的女子,武林世家的女子,不会来这温柔之乡的烟花之地,自讨无越和惹麻烦。王府侯门家的千金小姐,更不会到这个地方来,那是自降身分和有辱家门。很有可能,她是一位极为有权势豪强、贵族所宠爱的名妓、优待,跑来这里散散心。可是在这一带,顶红的名妓、花魁,哪有一个是姓催的?”
申豹问:“那刀兄认为她是什么人?”
“要不是前来寻仇生事的神秘女子,恐怕就是近来神秘出没的判宫和小鬼了!”
申虎愕然:“是她们!?”
申豹说:“不会吧?在下听说判官和小鬼。是三位男的,怎么是女子了?”无情刀客压低了嗓门轻声说:“在下听郝爷说,在溧阳屠杀蔡家满门的,就是两位武功奇高,戴鬼脸面具的女子,现在她自称为催命者,在下怀疑,有可能是她们。”
这位西厂不露身分的高手,不愧是西厂精明老练、经历丰富的鹰犬,你能从别人的谈话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来,能感到对方是什么人。
申虎带些惊喜:“是她们就好办了,我们不是正要寻找她们么?”
“虎兄不可造次,在下只是猜测而已,万一她是豪强、贵族所宠爱的名妓,就会再惹风波了。现在郝爷抓了一个神捕,便在南京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已够他头痛的了,要是再惹上一位极有权势的豪强贵族,那真不知怎么去收抬才好。”
“汪公公不是说,谁也不必害怕么?一位豪强贵族,又有什么了不起?”
“虎兄,话虽然是这样说,不必要的风波,我们还是少去招惹的好。听说东厂的人,也在暗暗监视着我们,巴不得我们再闹出乱子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打听清楚了再出手也不迟。”
申豹说:“管这小娘们是什么人,我去摸摸她到底是哪一条线上的人。”“那豹兄千万别亮出自己的身分来。”
“刀鬼放心,我明白,凭我兄弟俩在江湖上的声望,亮那牌子干什么?”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来茜茜公主不论去了哪里,都会招惹出是非来,川西双煞离开自己的雅座,跑到茜茜公主的雅座上来了。要是说那位武师是恃势欺人,川西双煞更恃艺凌人了。
茜茜公主正与芸芸、小丹小酌,打量秦淮河上的风光,突然见两个双目深邃、身轻瘦小的汉子走了过来,心知又有人前来生事了,含笑问:“你们这两个猴子跑来干什么?也想和我亲近吗?”
公孙不灭和焦峰在那边一看,知道又有风波掀起了,这两上举止轻灵、行动敏捷的汉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人,他们在芸芸出手制服两个武士和一个武师后,仍敢前来生事,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了。而且茜茜公主说他们是猴子,人家能受得了吗?这不啻是有意先挑起事端?要是人家前来拜访、交谈,恐怕也不想交谈了!当面说人家是猴子,人家不生气才怪呢?果然,申虎一瞪眼:“什么!你说我们是什么?”
茜茜公主仍娇笑说:“猴子呀!你们两个不像猴子么?”
申豹喝声:“放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会是花果山上孙悟空手下的两只猴子吧?”
“什么花果山,我兄弟俩是四川耶蛛山申氏兄弟,江湖上人称川西双煞。”
茜茜公主故意愕然:“川西双煞?”
申虎问:“你没听说过?”
茜茜公主摇摇头说:“没听人说过。”
“你们不是说是四川酆都人么?怎么没听说我们川西双煞了?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人。”
芸芸说:“你说得好笑了!什么双杀单杀的,这名字好听吗?非得要人人听过不可?汲听过就不是四川人了?”
茜茜笑着:“是呀!我不管你们是双杀也好,单杀也好,我只知道你们是两只穿了衣服的猴子?申虎大怒,“嘭”的一声,一掌拍在酸技木的桌面上,震得桌面上所有的杯杯碟碟、碗碗筷筷全飞子起来,吼道:“你们太过放肆无札了!”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飞起来的碗碗筷筷,没有向四方八面散开,却朝川西双煞没头没脑的砸下去。酒、茶水、菜汁,也是一边倒,向他们飞洒。而茜茜、芸芸和小丹所坐之处,既没有碗碟飞落,也没有半点茶水、菜汁溅洒过来。这完全是茜茜公主一身真气所致,不但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真气墙,更可以暗运真气运物袭击别人。
川西双煞顿时愕然,怎么掌力震起的碗碟,老向自己飞来的?幸而他们反应灵敏,及时纵开,才没给杯杯碟碟砸着而弄得狼狈不堪,但一身也多少沾上了一些茶水和菜汁。
众多客人看得更是惊讶奇异,怎么有这种现象的?有人也暗暗称快,这算是恶人自有恶报,难道这清雅绝俗的美人真的是天上的仙山,暗中有神灵相助?”
芸芸叫起来:“你们别跑!赔我们的酒菜来!”
这时碗、筷、杯、碟已乒乒乓乓地掉在地面上四分五裂;茶水;酒和菜已洒满了一地,一片污渍不堪。申虎这一掌劲十足,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都震飞掉落下来,茜茜公主已喝不成酒,菜也吃不成了。
川西双煞纵开愕然站着,问茜茜:“你们到底是哪一条线上的人?”川西双煞不愧是江湖上的上乘高手,一下看出了茜茜公主一身真气不浅,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现象。
芸芸说:“什么线上线下的,我要你们赔我们的酒菜来!不赔就别想走。”申豹说:“酒菜好办,这样的酒菜,我们大桌也赔得起。”
“那你够呀!”
申豹对惊愕在一角的店小二说:“小二,你过来!”
“是!大爷。”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大爷有什么吩咐?”
申豹丢给他一锭五两重的金子,问:“这锭金子够不够赔桌上的酒菜和碗碗碟碟?”
“大爷,这有多了!”
“再送上一桌同样的酒菜给那位小姐。”
“就是再送一桌也有多。”
“少哆嗦,给我将地面上收拾干净,有多的打赏给你。”
店小二有些喜出望外,哈腰拱背的说:“多谢大爷,小人马上叫人打扫和送上一桌酒菜来。”
“那快叫人打扫和准备酒莱!”
“是,是!”
店小二不但慌忙叫伙计来打扫,自己也亲自动手。申豹问芸芸:“小丫头,这样行了吧?”
芸芸说:“嘿!你以为你们有钱就可以级意胡为吗?随便打烂人家的东西?你刚才那么用力一拍,吓坏了我家小姐怎么赔?”
申虎忍佐气问:“那你想怎样?”
“向我家小姐赔礼道歉呀!”
申虎一声冷笑:“小丫头,你说我们有钱任意胡为,我看你们才是仗着那一点功夫,肆无忌惮辱骂人了!”
“我们几时辱骂你了?”
“一见面,就说我们是猴子,当面侮辱人,算不算辱骂了?”
芸芸“哎”了一声:“你们两个,难道不像猴子么?”
茜茜公主一笑说:“那也是你们自讨的,你们不跑来,我会说你们像猴子吗?”
芸芸说:“是嘛!我们可没有跑到你们桌子那边,说你们是猴子呵!要怪,怪你们自己去!”
申豹对申虎说:大哥!看来跟她们说理是说不通了!”
申虎说:“不错-江湖上的事,只有按江湖的规矩来办。”
茜茜公主问:“你们想怎样?”
“比试武功!谁胜了谁说话。
芸芸说:“好呀!那我们来比试一下。”
茜茜公主说:“丫头,慢!”她转头对川西双煞问:“你们不清楚我们是什么人?”
“正想听闻。”
“我是酆都城里的催命使者,你们不怕我要了你们的命?”
申虎说:“小娘们,你去吓别人吧!想吓我们却设那么容易。”
“你们要在这酒楼里比试?”
川西双煞环视了酒楼一下,申虎说:“在这里比试不大方便,而且也会惊动了官府,我们到城外紫金山天堡峰上比武吧!”
“好!今夜子时,我们在紫金山相见。”
申豹问:“怎么不现在去?”
“算了!一般我要催人性命,都是在夜里,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吧!”
申虎说:“小娘们,到时不知是谁催谁的命,别大言不惭了。”
申豹问:“你能催我们的命么?”
茜茜公主说:“到时不就清楚了?”
“好!我们先到紫金山中等你们!”
公孙不灭这时又站起来说:“两位各让一步不好么?何必要生死相搏?”
申虎一瞪眼:“秀才,没你的事,少给我开口!”
焦峰说:“少爷!你就少出声吧!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公孙不灭只好微叹一声坐下。
芸芸在那边说:“是呀!他们一心要寻死,先生你拦得了吗?”
申虎又怒瞪了芸芸一眼:“小丫头,到时你就知道厉害。”说完,向无情刀客打了一下手势,便与申豹先离开了临仙楼。
小丹问:“小姐,今夜里我们真的去紫金山会他们?”
茜茜公主说:“你看,不去行吗?”
小丹不出声了。
临仙楼的风波,很快就在南京城传开了,这是一件很刺激而又令人惊讶的事件。才子佳人风流的事件,他们听得多了;豪门贵族欺压平民的事件,他们也司空见惯;江湖强徒相互殴斗的事件,也时有听闻,惟独一位美如仙姬的女子,竟然神秘的出现在临仙楼上,独自院窗小酌,睨视众人如无物,戏弄总督之子,藐视武林强徒,嬉笑怒骂,谈吐风生,顾盼自若,自称为什么催命使者,人们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茜茜公主和芸芸,一时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奇女子,令人向往的一位神仙式的人物,顿时街头巷尾、大户深闺中传为美谈趣事。有不少人听到这一事件后,纷纷拥到夫子庙前,临仙楼上,秦淮河畔,去目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了!可是已是人去楼空,这位奇女子已不知去了哪里了。
这一事件,也很快的传到了郝一天的耳中,是无情刀客直接向他报告的。这个西厂派来江南的第一号人物,一听便不高兴了,问:“怎么川西双煞擅自与人交锋?他们可要明白,现在他们已不是什么江湖豪客、武林中人,而是我们西厂的人,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可以为了私仇和个人恩怨,与人作生死交锋,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郝一天为了白眼狼的事,将神捕戴七抓了过来,已弄得满城风雨了。他初时下命令打发人应天府要白眼狼,同时将神捕戴七押回来审问,主要是吕城巡检之死的真相,绝对不能暴露出去。也以为抓一个总捕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谅应天府的知府也不敢出声。有关西厂机密的事情,就是连一省的布政司大人,也不敢出声,何况一个知府?当手下弟兄将神捕戴七带到他面前时,他一瞪眼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我们西厂的人,你不畏死么?”
神捕戴七神色没变,异常平静的说:“郝大人,属下是奉命追缉杀人的真凶,却不管真凶是什么人。属下投身公门以来,只知效忠皇上,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凭什么说蔡普是真凶了?”
“属下凭死者身上的刀伤,以及真凶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种种蛛丝马迹,就是蔡普在拒捕时也直认杀人不讳。”
郝一天不由怒视了蔡普一眼:“你!”
蔡普慌忙说:“郝爷,属下没有说过自己杀人。”
戴七目光如剑般逼祖蔡普:“你敢说没说过?当时你说:‘吕城巡检就是我杀的又怎样?’”
蔡普一时怔住了,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这样说,这样说也不足为奇。他的同伴在旁给他解围了,说:“这是蔡老弟当时的一句气话,这不算数。”戴七冷冷的说:“就算你不认,也有其他人证物证,说明了你就是杀害吕城巡检的真正凶手。”
郝一天一挥手:“这事不去说了!戴七,你既然知道他是西厂的人,你就是要捉,也应该先向我请示才对。”
蔡普说:“郝爷!他根本不将西厂的人看在眼里!哪里还有西厂的存在?”
戴七说:“郝大人,属下眼里只认识杀人真凶,不管他是皇亲国戚也好,东厂、西厂的人也好,谁犯了法,属下就应该履行职责捉拿。再说,世上有些不肖作恶之徒,往往自称为东厂、西厂的人,属下不能不防。”
郝一天问:“谁敢那么大胆冒充东厂、西厂的人?”
“郝大人,别忘了在三年多前,常州府就有两位女子冒充为西厂的人,常州吴知府大人一时不察,也为此而丢了乌纱帽,所以属下不能不防,属下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郝一天一时哑口无言,这事他不但知道,而且还是自己亲自来处理的。
他顿了一下说:“吴知府这样,也胜过你现在擅自捉了我们西厂的人,他丢的只是乌纱帽,而你现在,丢的是脑袋!”
“郝大人要杀属下?”
“你认为进了西厂的门,能活着出去么?”
戴七说:“想不到我戴某投身公门以来,尽忠职守,为朝廷追凶拿奸,却落得如此的下场。”
郝一天说:“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死;一条是成为西厂的人。”
“要属下投身西厂?”
“不错!你成为了西厂的人,应天府总捕头之职,你照常可任,但今后得听我们的,不能去听应天府的。首先吕城巡检一案,你不用去管了,也不准出去对任何人说。”
“郝大人,你还是杀了属下的好。”
“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投*我们?”
“属下生性愚直,干不得伤天害理、枉杀无辜的事。”
“什么!伤敢说我们西厂尽干伤天害理的事?”
“西厂人的所作所为,届下也略有所闻,实在不敢苟同。”
蔡普说:“郝爷,将他杀了算了,以免坏了西厂的事。”
郝一天喝声:“你少给我开口!这事都坏在你手里,做事那么的不干净,给人留下把柄。”
蔡普吓得不敢出声了。
郝一天又对戴七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是生是死,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说完,便叫人将戴七带下去。
郝一天怎么也想不到戴七在应天府的百姓中威信那么高,就是在王公大臣中,也颇得人缘,不但百姓联名上书,王公大臣为戴七说话,就连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也打发人带书信来,要求将戴七放出去。其他人的要求、说情,郝一天可以不理,但曹公公的书信,就不能不理了!曹公公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汪公公平起平坐,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可得罪不起。放吗?那吕城巡检一案,东厂的刘公公就首先不放过自己;不是吗?曹公公这一边就不好交代。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应天府总捕头戴七,弄得他左右为难,头大如斗。要是戴七成为西厂的人,那什么事都好办了。偏偏戴七有阳关大道不走,却走那独木小桥,他真不知戴七的心是怎么想的。
在这时,严老十突然进来报告,说东厂的雪山飞鹰高登前来拜访。郝一天一怔:“这头鹰飞来干什么?”
严老十说:“恐怕是为了神捕戴七而来。”
郝一天的头更大了:“他想来找碴子?”
严老十说:“所以郝爷更要小心应付了!”
“唔!快请!”
雪山飞鹰高登,不仅是东厂刘公公手下的第一红人,也是东厂的头目。
不论官阶、职位,都比自己商,与死去的幽冥杀手汪八爷官阶职位一样,同样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城府极深,无人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他可以与你在轻谈笑语之间,突然出手杀人,对方临死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人,实在是难以应付。
东、西两厂和锦衣卫,都是明朝皇帝驾御百官,镇压百姓的可怕机构;都是掌管侍卫、缉捕、刑狱之事。锦衣卫与东、西两厂不同之处,是锦衣卫不由太监操纵,以有勋戚的都督统领,而东、西两厂却直接由皇帝身边太监兼任了。权力更高,势力更可怕。到了后来,锦衣卫府虽然独立行事,但几乎已成为东、西两厂的一个辅助机构,公开的事,交由棉衣卫处理;而秘密、刺探、暗中捕人的事,却由东、西两厂进行,其他人不敢过问,这就造成了东、西两厂胡作非为,滥用酷刑。其残忍的手段耸人听闻,不知枉死了多少人,牵连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被东、西两厂全家抄斩,株连九族的冤狱,时有发生。
东、西两厂同为皇帝镇压百官、百姓的左右手,但他们又各自为政,互相勾心斗角,从而更冤枉了更多人。有时他们本身也不能幸免。你暗杀我的人,我秘密捕捉你的人,严刑拷打。双方都想在皇帝面前邀功,双方都想对方的势力垮下去,自己独掌天下。西厂的汪公公似乎比东厂的刘公公技胜一筹,手段也特别的凶残,深得皇帝的欢心和信任,权势稳操在东厂之上,这使东厂的人怎么也吞不下这一口气。现在他们趁西厂在江南千里岗的魔穴暴露出来,令朝野震惊,江湖骇闻,皇帝也有所听闻了,东厂的人大为高兴,认为这是落井下石,自己翻身的大好时机,便暗中搜集西厂在江南的种种罪行,吕城巡校正是东厂暗中搜集西厂材料人之一,而且甚为卖力,却一下遭到了暗杀。刘公公听了甚为大怒,便打发雪山飞鹰高登,亲自带人前来江南调查吕城巡检之死的原因。郝一天听到高登亲自前来拜访,所以怎能不震惊?严老十带了高登进来,郝一天连忙起身相迎让座,问:“什么风竟将高兄吹到小弟这里了?”
高登一笑:“我是为吕城巡检之死而来,所闻神捕戴七已抓到了杀人凶手,不知为什么,郝兄将戴七及凶手一齐提走了。”
“哦!原来高兄是为这件事而来,小弟因事关重大,所以提来亲自审问。”
“请问郝兄审问的结果如何?”
“小弟只是刚刚问过,看来戴七只是虚有其名,他完全将凶手弄错了。真正的杀人凶手仍未抓到。”
“我听闻戴七一向破案如神,他没有十分可*的证据,绝不会轻易出手捉人。”
“高兄,这一次戴七太过自以为是了,他竟然将小弟手下的一个人,当成了杀人凶手。”
高登不动声色的问:“有这样的事?”
“高兄,小弟的这个手下,是奉命暗中盯梢判官、小鬼的行踪,他路过吕城,好容易才发现了判官、小鬼的一些行踪,谁知这样一来,他一家却惨遭判官、小鬼的杀害。”
“不错!这件事我也听闻。”
所以小弟十分怀疑戴七这个人,是公报私怨,还是与判官、小鬼有联系;他怎么放着真正的杀人凶手不迫踪,反而抓起西厂的人了?”
“郝兄,我看戴七不会这么大胆吧?而且也似乎不是他乎日的所为。他一向铁面无情,办起案来,六亲不认,不但庞天知府视他为左右手,也深得曹公公的信任。”
“高兄,小弟办案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愿戴七不是这样就好了。”
“郝兄,能不能让小弟与戴七见见面,问他几句话?”
“高兄,这不大方便吧?戴七是小弟追踪判官、小鬼的一条重要线索,此时不方便与任何人见面。不过,不管怎样,一有结果,小弟第一个向商兄报告。”
“既然这样,小弟就多谢了!郝兄事忙,我也不再打扰了。”
“高兄怎么就定?不多坐一会?”
“不坐了!”高登临走时又说,“郝兄,戴七是曹公公看重的一个人,望郝兄对戴七一事的处理,千万小心才是。”
“小弟自会小心。”
高登走后,郝一天“哼”了一声:“你想用曹公公来唬吓我么?没那么容易。”但高登的这一句话,无疑是一种压力,也是对他一次警告,要是他杀了戴七灭口,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就是高登,其次才是曹公公。现在,他真的不能轻易杀害戴七了。但是绝对不能放。怎么处理戴七?郝一天更头痛了。
在郝一天心绪极不好的时刻,无情刀客又来向他报告临仙楼的事了,他怎么不恼怒?郝一天除了恼怒川西双煞擅自与人比武,与对付判官、小鬼之事毫不相关之外,也恼怒川西双煞的行为举止,来到南京,对自己毫无半点尊重,好像西厂中只有汪公公值得他们敬重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郝一天看在汪公公的面子上,不能不对他们客气,说些仰慕客气的话,在握手时也曾与他们暗较内力,感到他们的内力深厚,也不过比自己略为胜一些面已。但武功就不知道了,暗想:这两个猴子似的人物,能对付判官、小鬼么?那只有天知道。怎么汪公公对他们这般的着重,视他们为上宾?好,我看看你们怎么能捉到判官和小鬼!郝一天当时不知是恭维还是讽刺的说:“判官和小鬼在江南一带闹得太不成样子了,处处与我们作对,两位到来,捉拿判官、,小鬼之事,就仰仗两彼了!”
郝一天以为川西双煞会谦虚、客气一下,说些期望自己大力相助、扶持的话,可是他们一拍胸口,大言不惭的说:“放心!只要我们找到了他们的下落,什么判官、小鬼,就是阎王爷,也跑不了!”
郝一天一听,心里又是不高兴了。心想:“你们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你们真有本事,也不应该这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郝一天从严老十和鬼脸断肠刀的口中,知道判官、小鬼的武功非同不可,而且断肠刀还肯定的说,判官和小鬼,就是在千里岗劫狱的那一伙蒙面人。判官可能就是那位杀了幽冥杀手汪八爷的蒙面高手。
当时郝一天几乎震惊得不能说话了,呆了半购问:“你那么肯定?”
断肠刀说:“属下目睹了他们的武功,而且他们也认出属下,说在千里岗看见了我。所不同的,那时他们蒙了面,现在是戴了判官、小鬼的面具,所以属下敢肯定。”
断肠刀这么说,那判官和小鬼就是千里岗的蒙面劫狱者了。郝一天担心找不到这伙蒙面人的下落,现在有了下落,他既是惊喜,又是害怕,连武功深奥莫测的汪八爷也惨死在他们的掌下刀下,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火速飞报给汪公公,请求多派些高手来捉拿判官和小鬼,所以汪公公急忙派了川西双煞和无情刀客南下,同时下令南京的锦衣卫府的人,也归郝一天指挥调用,并请求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从旁大力相助。
郝一天凭空添了这么大的权力,可是他没有好好利用这种权力,却用来先杀了搜集自己各种材料,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吕城巡检,然后又通过曹公公,下令应天府,将神捕戴七调出来,去缉捕什么杀人凶手判官和小鬼,他并不指望戴七能捉到判官和小鬼,但起码可以追寻到判官和小鬼的行踪来,自己再调出人马,进行围捕。要是戴七追踪不了,自己又可以除掉这位不为自己所用的神捕,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郝一天怎么也想不到戴七办事认真,不听其旨意,不去捉拿判官小鬼,却将真正的凶手捉到了,几乎将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全抖了出来,于是他急忙源人去应天府将戴七和蔡普押解到西厂,连那几个捕快也一并带了回来。谁知这么一来,反而将事情闹大…”
现在他一听川西双煞自作自为与什么女子比试武功,放着正经事不干,在江湖上与人争强斗胜。他本来已不满意川西双煞那副做侵自大的神态,加上现在又头大如斗,他不发火才怪呢!郝一天扫了呆佐的无情刀一眼,问:“你怎么不制止他们当时的行动?”
无情刀说:“在下已劝过他们不可造次了!不过,他们去招惹那女子,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属下疑心那女子主仆三个,就是在溧阳大闹蔡家庄的小鬼。”
郝一天不禁又惊又喜,睁大眼问:“什么?是近来神出鬼没的判官和小鬼?”
“在下自问极少有看走了眼的。”
“唔,你坐下来,慢慢说出那女子的情况来。”
无情刀客便一五一十将茜茜公主的出现,举止、谈吐和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郝一天不放心的问:“你真的没有看错?”
“郝爷,你要是不放心,现在蔡兄的一位家人在这里,他目睹了那一夜的情景,就是他认不出入,声音也可以听出来。”
郝一天大喜:“不错!今夜比武时,叫蔡普的那位家人去辨认,不过,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在下才不极力阴止川西双煞的行动,只吩咐他们千万别亮出我们的名号来,作为武林中人与那女子比试高低,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尸“你干得不错!现在那女子在哪里,你源人跟踪了没有?”
“郝爷放心,在下早已打发了一位不显眼而精明能干的兄弟,悄悄地盯上了她们。她们已登了上一艘彩船,在秦淮河上畅游,她们怎么也逃不脱我们的眼睛。”郝一天困惑:“今夜里在紫金山上比武,她们还有心情在秦河上畅游的?”“不这样,又怎么显示出她们的潇洒?看来,她们根本不将比武放在心里。”
“她们不会在夜里溜走了?”
无情刀摇摇头:“她们依仗武动,自恃身分,不会食言,一定会依时赴约的。在下还看出,她们具有江湖中那种豪杰侠士的气质与风度,尽管那女子肆无忌惮,言语无忌,而神彩飘逸,十分高贵,有一诺千斤之重;也不是随便答应的人,哪怕是相约的地点是龙潭虎穴.她们也会准时而来。其实,她们真的相借故溜走也溜下了,不但有我们的人在暗中监视她们,东厂的人,也盯上她们了!”
“东厂的人也注意她们了?”
“是,是东厂的人;而且这个人说来,还是郝爷的老相识。”
“哦!谁?”
“韵娘?”
“什么!韵娘?”郝一天十分的意外了。
“是!就是韵娘,在下认得出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已是东厂的人了!日前,她带着女伴小玉,以一位色艺双全的歌妓的面目公开在秦淮河上的乌衣巷出现,却也迷倒了一些王孙公子。”
郝一天茫然:“她怎么会跑到东厂了?”
无情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西厂,她不过是位名分低微的人;到了东厂,她已成了雪山飞鹰的副手。东厂除了刘公公,雪山飞鹰,她已是第三号人物了。真正的原因,在下就不清楚了!在下知道韵娘重情义,十分念旧,她的出现,恐怕只会对郝爷有利而无害,这一点郝爷放心。”
“她的事我们不去谈,先谈谈今夜里川西双煞与那女子比武的的事。”
于是,他们转入了秘密的谈话,不知商量出什么对付茜茜公主的阴险手段莱。
无情刀没有说错,茜茜公主离开了临仙楼以后,兴之所至,雇了一艘彩船,游览秦淮河上绮丽的风光,听听河面上飘荡的那悠扬令人心醉的笙歌。在后面暗暗跟着她们的公孙不灭和焦峰大惑不解。焦峰说:“少爷,我真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坐船去秦淮河上玩。她怎么不想想今夜怎么与川西双煞比武交锋的事?”
公孙不灭说:“她在临仙楼这么一闹,已成为人人注意的人物了,恐怕去到哪里,也会有人蜂拥而来围观,目睹她的风采。只有坐船从水路走,才没有这么多人注意。”
“少爷,那我们怎么跟着她们?看来,我们也要雇一条船了!”
“不错!我们也只好雇一艘船,远远跟着她们才是。”
雇什么船好呢?雇一叶轻舟去跟踪,容易引起人们的注目,同时船家也会问到什么地方上岸;看来只有雇一艘彩船,才可以由自己决定,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公孙不灭和焦峰正河畔打量各种彩船,豪华的彩船不是某个王孙公子包了下来,就是给某位富商大贾下了定金,而且价钱也十分昂贵。蓦然,有一位伶俐的丫头过来问他们:“大爷,你们是不是想雇一艘彩船到河里去玩?那雇我家小姐的船最好了,我家小姐善解人意,吹弹歌舞,样样都行,准会令大爷十分满意。”
公孙不灭正愁雇不到船,眼见茜茜公主、芸芸和小丹的船,已荡到河中心去了,正所谓饥不择食,便问:“你家的船在哪里?”
丫头一指不远处一艘不大不小的彩船说:“我家小姐的船就泊在那里。”“请姑娘在前面引路。”
公孙不灭根本不想这风流场所、烟花之地多留恋,但为了茜茜,他不能不这样做。别说这丫鬟说她家小姐善解人意,吹弹歌舞,样样皆能,就是一个木头似的人,或者是一个乱蹦乱跳的丑八怪,公孙不灭这时也要雇请了。
伶俐的丫头看到自己拉到了客人,十分高兴的说:“大爷,你随我来呀!”公孙不灭和焦峰登上了这艘不大不小的彩船。只见彩船船头上高悬着一个红灯笼,船舱内布置得清雅、大方、悦目,不似其他彩船上布置得花花绿绿,一派庸俗的脂粉气。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丽人从舱内迎了出来,眉目含笑,盈盈施礼:“多谢大爷光临,奴家十分荣幸。”
公孙不灭慌忙回礼说:“小姐别客气,在下仰幕小姐仪容,冒昧而来,有不到之处,还望小姐原谅。”
丽人微笑:“大爷才客气呢!请问大爷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去?”
公孙不灭一指茜茜公主所坐的船说:“请小姐吩咐船家,尾随那一艘彩船好了。”
丽人翘首一望,点点头,对丫鬟说:“你去吩咐船家,尾随那艘彩船。”丫头应了一声而去,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小姐。”
“大爷,你太客气了,请到舱内坐。”
“小姐请!”
公孙不灭哪里是在烟花之地饮酒作乐呢!他简直是来拜访。那位丽人似乎会意,含笑人舱。公孙不灭坐下,丫鬟首先奉上香荣、水果、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然后跟着去准备美酒佳肴了。
公孙不灭初时不敢正面去打量丽人—眼,这时与丽人对面而坐,他在灯下一下看清楚了这位丽人的面容,感到十分面熟,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时惊讶的问:“小姐,你是…”
丽人含笑问:“大爷过去见过奴家么?”
“在下好像曾经见过小姐,只是一时间想不想来。”
“是吗?可是奴家好像第一次见到大爷。”
“那么说,小姐的芳姿,与在下曾经见过一个女子十分的相似了!”
丽人又含笑的说:“大爷不妨再看看奴家,真的很像那位女子么!”
公孙不灭不禁又在灯下打量着她,蓦然间,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千里岗人间魔穴中那位韵娘吗?她怎么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他脱口而问:“你是…”公孙不灭一下警惕起来,千万不能露出自己的身分和真面目,顿时将“韵娘”两字咽了回去。
公孙不灭对人间魔穴的人,没一个有好感,惟独对韵娘心存好感,感激她在魔穴中照顾过自己,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挽救自己的厄运,但这一点,已令公孙不灭感激了,所以当韵娘和她女伴在魔穴将要毁灭时,韵娘几乎死在三个江湖豪杰的刀下,是他出手相救,叫她们赶快逃生,从此再也不知道她的踪迹,想不到却在秦淮河上风月场中碰上了她。
尽管韵娘是魔穴里惟一的好人,也算对自己有恩,但也不能不提防。谁知丽人嫣然一笑,朱唇轻吐:“我像韵娘吗?”
公孙不灭这才真正震惊起来,不能不掩饰的说:“韵娘?似乎在下所熟悉的女子中,没有一个叫韵娘的女子。”
韵娘盼顾四下,轻轻的说:“大侠放心,小女子虽然不知道大侠的尊姓大名,但从大侠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中,已认出了大侠就是当日救小女子的大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终身难忘,小女子对大侠只有报恩之心,绝无相害之意。”
“你已经认出在下了?”
“大侠在河畔时,小女子从大侠的眼神中,已感觉到了,所以才打发丫鬟前去搭话,这下又从大侠的说话声音中听得出来,但仍不敢肯定,直到大侠上船后,从大侠的言谈举止及刚才的惊讶中,小女子才敢断定大侠便是当日的救命恩人,不是风月场中的风流文人雅士。”
“姑娘好敏锐的目光和慧心。”公孙不灭不由赞了一句。又问:“韵姑娘,你怎么沦落到这烟花场中了?是为生计所迫?不知在下能帮得了姑娘什么忙?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姑娘尽管出声好了。”“你想助我脱离这火坑?”
“这里不是姑娘最好的栖身场所。”
“大侠放心,小女子虽沦落到这里,也只是卖艺而不卖身,会自爱。一般强梁之徒,也不敢来招惹我。大侠之义,小女子从心里感谢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以姑娘的武功,对付一般强梁凶恶之徒,足以自保了。”
“大侠!”
“哎!请姑娘别大侠大侠的称呼,叫在下为吴公子好了。”
“那小女子放肆称大侠为吴公子啦!”韵娘又问:“吴公子,你怎么闯到这龙潭虎穴之地了?这里东、西两厂的耳目众多,四处都有眼明手快的公人,公子千万要小心才好。”
“在下自会小心。”
“公子是跟踪前面那位武功极高的奇女子?”
“在下好奇而已。她的事你也听到了?”
“她在临仙楼这么一闹,还有不听到的?现在南京城中,已将她视为神奇式的人物看待,莫不以目睹她的风采为快。你看,河面上的大小船只,前追后赶的,坐在船上的不是王孙公子、富商大贾,就是一些自命风流的文人雅士了,其中更有东、西两厂的耳目。”
“那她有没有危险?”
“公子放心,在这秦淮河上,没有人能伤得了她,同时也不敢去伤害她。”“哦!什么原因?”
“一来,她武功极高,没人有这种本事能伤得了她;二来,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她的都是在南京城中有头有面的人物,就是一些有本事的人能伤害她,也不敢犯众怒,所以在这一带秦淮河上,她是绝对安全的。何况还有你这么一位大侠在暗中护着,她会有危险吗?”
“姑娘说笑了!”
“小女子怎敢说笑?小女子只是观察她四周的形势而言,所以她全无危险,放心畅游,不过,今夜里在紫金山中的天堡峰的比武,她却是相当的危险,不能不小心。”
“川西双煞的武功极高?”
“川西双煞的武功的确是上乘,但怎么也高不过死去的八爷,不过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们是西厂的人。”
公孙不灭和焦峰同时怔住了,公孙不灭问:“他们是西厂的人?”
韵娘点点头:“是西厂用重金聘请而来的,专门到来对付近来在江南神秘出现的判官和小鬼,设想到他们与这位奇女子争强好胜,在紫金山上比武了!”
“他们疑心这位奇女子是判官、小鬼?”
“是试探,而不是疑心。要是疑心,恐怕西厂早调动自己所有的高手和五城兵马,将秦淮河这一带水面围困得连飞鸟也飞不出去了!”
公孙不灭听了略为放下心来,韵娘又说:“公子,要是没事,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的好。西厂的人,千方百计要捉拿你哩!”
公孙不灭点点头:“等在下的事一了,自然会离开。”
“公子要卷入今夜紫金山上的比武?”
“在下想看看他们双方的武功如何。”
“那公子要小心天堡峰下四周的情况了!我要是没有看错,西厂恐怕在峰下树林中埋伏了不少的强弓弯箭和一些高手,到时将整座天堡峰包围起来。”
韵娘这一句话,不啻先告诉了西厂今夜的行动计划。她长久与郝一天共事,非常了解郝一天的为人和西厂的人的行动。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多谢姑娘好心指点。”
“公子,要不要追上去,将这一情况告诉那奇女子、令她今夜里有所防范?不过这样一来,公子这一行动,便完全落在东、西两厂的人的目光中了,今后就不方便在江湖上行走。”
“既然目前她们没有什么危险,在下也不必追上去。”
这时,韵娘的女伴小玉和那伶俐的丫头,双双将酒莱从船尾端上来,韵娘说:“公子请饮酒,奴家和女伴为公子弹琴吹箫助兴。”
公孙不灭说:“不用了!有姑娘在旁陪饮已够了!”
女伴小玉说:“公子嫌我们的歌喉、箫声不好听么?”
公孙不灭又慌忙说:“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误会。”
韵娘轻说:“要是一条彩船上没有琴箫之音飘起,会引起别人的奇异和注目,公子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既然这样,在下就聆听两位姑娘的琴艺和箫技!”
伶俐的丫头说:“还有我家小姐令人心醉的美妙的歌声呀!”
“是吗!那在下更要洗耳恭听。”公孙不灭心里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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