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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那邪气的少年似片树叶飘出马车说:“不用请啦!老头儿。”公孙不灭和小丹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这少年怎么这般不知进退,当面这样称呼冷面神鞭叟的?不怕神鞭叟大怒么?背后叫人家为老头儿还可以,当面这样说,就太不礼貌了。公孙不灭更是暗暗着急,害怕神鞭叟一下就把这少年赶走,那自己就不知如何是好。
神鞭叟的目光似冷电般的一闪,上下打量着这大胆放肆的少年,跟着闪过一道讶异的目光:“你!?”
少年含笑说:“你老别恼呀!这不关他们两人的事,都是我不声不响的溜了上车,赖着不愿走。”
神鞭叟目光扫了饭店四周一眼,说:“我们可不可以到树林中说话去?”
“在这里不能说话?”
神鞭叟淡淡的说:“你不怕露出本来面目,不怕惊动路人,我们在这里说话也可以。”
少年一怔:“我什么真面目了?”
“你真的要小老头儿说出来?”
“好好!那我们就到树林中说话也好。”
少年首先奔到树林中去了。神鞭叟对公孙不灭和小丹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论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准过来。”
公孙不灭担心的说:“老伯,你不会伤害他吧?”
“放心,我伤害不了他,但求他别伤害小老就好了。”
小丹愕然:“他能伤害你!?”
“哼!这小子,别看他年纪跟你差不多,他的武功,不知比你高出多少倍就是小老,也恐怕胜不了他。”
公孙不灭和小丹都惊怔了,愕然相视一眼,神鞭叟是名动武林的一位老前辈,连夏家庄的少庄主见了他也不敢乱说乱动,敬畏他几分。他怎么会胜不了那少年?要是这样,那少年是什么人?怪不得那少年对他毫不客气的直呼老头儿了。
神鞭叟不再理公孙不灭和小丹的惊怔,直朝树林中走去。那少年笑眯眯地早已坐在林中草地上等候他了。他见神鞭叟到来,也不起身,问:“老头儿你有什么话要向我说的?我的真面目又是什么了?说呀!”
神鞭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辈,尽管近十年来,隐藏在江南常州的市井之中,但听说过的人,莫不对他肃然起敬,就是武林中的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见了他也以礼相待,别说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了。哪有像眼前这个少年大大咧咧的坐着,毫不为礼,嬉笑相问。他是从小娇横惯了,不懂礼貌,还是自视清高,身负绝技,目中无人?
神鞭叟江湖经验极为丰富,阅历极广,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丫头,便说:“你是一个丫头,女扮男装,以为小老看不出来么?”
少年怔了征,扬扬眉问:“老头儿,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凭小老的目光,绝不会认错了你!”
“好了,我不管你看错也好,没看错也好,你想要我怎样?”
“小老求你离开我们。”
“哦!为什么?”
“小老不想你祸及公孙公子。”
“我怎么祸及他了?”
“你胆大包天了,招惹了夏家庆不算,还去招惹了水月宫的人。”
“我几时招惹水月宫的人了?”
“既然没招惹,为什么他们要捉你?夏家庄的人,小老还不怎么看在眼里,水月宫的人,小老可惹不起,更不敢去得罪他们。”
“嗨!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老英雄哩,原来你是个贪生怕死,见死不救的胆小鬼,怪不得龟缩在常州府一带,不敢出头露面。”
“小老不想卷人你与水月宫人的恩怨仇杀中去。”
“别说得好听了,你是胆小鬼,怕死鬼!”
“请你别激怒小老。”
“我激怒你又怎样?我说的不对?”
“你最好别逼得我出手!”
“我听说你的一条赶马鞭子使得出神人化,少有敌手,我却想见识一下。”
“大胆丫头,你太过放肆了!”
“我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吗?”
“看鞭!”神鞭叟“嗖”的一鞭拍出,长鞭倏然拍到,想将这少年卷飞,给他一点教训,叫他今后再不可目中无人。
这一鞭拍出,少年反应极为敏捷,一纵而起,闪过了这一鞭。神鞭叟“噫”了一声:“好轻功!”但长鞭似灵蛇似的,第二鞭又凌空卷来。少年又身似轻燕,竟能在半空中一扭身形,轻巧敏捷的闪过,飘然落了下来,说:“老头儿,你的鞭法是有两下,但恐怕神鞭两字,有点言过其实吧?”
神鞭叟抖出的两鞭,兄用两成功力,并不想击伤拍死少年,不过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想不到这少年竟是这般的调侃。他微怒的说:“好,那你就看看小老配不配称神鞭两字。”顿时运劲七成,鞭似游龙巨蟒,一连抖出十多招,挥东击西,指南拍北,鞭法莫测。少年以武林极少有的轻灵轻功和多变的身法,宛似水中游鱼,在重重鞭影中忽东忽西,上飘下浮,一一闪过了这快如流光急电般的十多招变化莫测的鞭法,就是江湖一流的上乘高手;不还招,单凭身法轻跃纵跳,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只能跃出战斗圈子,闪到鞭长莫及的地方才可以躲避神鞭叟的鞭法。
神鞭叟见少年有如此敏捷的轻功和奇妙无比的身法,心中惊讶不已。这不是中原武林一般的轻功和身法,而是水月宫人独步武林的“滑鱼戏浪”的特有轻功。这种轻功,是轻功和身法巧妙糅合的一种极为上乘的武功,可以闪过武林中任何一流高手的突然进攻和奇袭。神鞭叟感到自己再出手,也无法击中对手,那是白费劲力,不由得只好停了下来。
鞭停,少年也停,问:“老头儿,你怎么不出招了?”
神鞭叟迷惘的问:“你是水月宫的人?”
“哎!你别瞎说,我怎么是水月宫的人了?”
“你不是水月宫的人,这‘滑鱼戏浪’的轻功从哪里学来的?”
“老头儿,看来你的目光比鞭法好,看出了这是水月宫的功夫。”
“你是水月宫的叛徒?”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是水月宫的叛徒了?水月宫里有叛徒吗?”
“不是叛徒,那水月宫的人为什么要追捕你?”
“和桥夏家庄的人也追捕我,难道我又是夏家庄的叛徒吗?”
“小丫头,别强词夺理,夏家庄的人追捕你,是你盗取了他们的珍宝,伤了他们的人。与水月宫人追捕你是两码事。”
“你肯定我是水月宫的叛徒了?”
“就算不是叛徒,也起码是水月宫的私逃者。丫头,小老只求你离开我们,别祸及了我和公孙公子。”
“老头儿,你怎么那么害怕水月宫?”
“小老的确不敢去招惹水月宫的人。小丫头,小老不管你是叛徒也好,不是叛徒也好,你还是早点走吧,别叫水月宫的人捉到你了。”
“小老头儿,你放心,他们不会捉我的。”
“不捉你,那你为什么看见他们就逃跑躲藏起来?”
“因为我不高兴看见他们!”
蓦然间,树林里一阵笑声飞起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小公主不高兴看见我们啦!怪不得远远的一见我们就跑开了,害得我们四处寻找。”
声落人现,一男—女似轻叶般的从浓密的树叶中飘落下来。这正是在太湖边上金村客栈中寻找这少年的水月宫的一双青年男女。不知何时,他们隐藏在这树林中。
少年怔了怔,奇异问:“你们几时来到这树林里了?”
“刚到不久。”
“你们不是在金村那客栈吗?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是不是这赶车的老头儿告诉你们我在马车上?”
男青年说:“小公主,别误会了别人。我们在金村找不到小公主后,往北看,没有什么人来往;往南看,却见一辆马车飞奔而去。东西方向,也没小公主的踪影,所以我们猜疑,小公主恐怕是藏在马车上跑了,因此追踪寻来,想不到小公主果然是在马车上。”
女的笑问:“小公主,要不要我们杀了这赶车的老头儿?”
小公主一怔:“你们杀他干吗?”
“这老头儿不但对小公主无礼,而且也看出了小公主女扮男装的面目,杀了他灭口,小公主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不好吗?”
“噢,你们别乱来,这老头儿为人顶好,也不是多话头的人。”
“那我断去他一只手好了,谁叫他对小公主这般无礼,用马鞭来抽打小公主的。”
“你断去他一只手,叫人家今后怎么套马赶车的?你们常说我胡闹,我看你们比我还胡闹,我不准你们伤害这老头儿。”
“小公主,你几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这样在江湖上行走,是会吃亏的。”
“心狠手辣,也不能乱伤人性命呵!”
男的说:“既然这样,小公主,你随我们回去吧,别在外面胡闹了。”
“我不回去,我要到处去走走看看,老是关在宫里,一点也不好玩。”
“小公主,我们是奉宫主之命。寻找你回去,请小公主别为难我们。”
“你们不能说找不到我吗?”
女的问:“小公主是不想回去了?”
“我还没有玩够,回去干吗?”
“那小公主莫怪我们无礼了。”
“什么!?你敢动手?不怕我恼了?”
“对不起,我们是奉宫主之命,不得不如此。再说,小公主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实在太危险了!”
小公主突然惊叫起来:“不好,我母亲来了!”
这一双男女一怔:“什么!?宫主也来了?”他们回头一望,哪里有什么人来?小公主趁这刹那间,身似流星,飞也似的隐没在树林深处去了,还嘻嘻哈哈,抛回来一句话:“你们回去吧,别来追踪我了!”
男的一跺脚:“好狡黠的小公主,我们快追,别让她又跑掉了!”说完,身形一晃,飞入树林深处。
女的对神鞭叟说:“老头儿,今日之事和小公主女扮男装之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要是让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们的小公主跑了出来,不单是你保不住恼袋,恐怕连车上那主仆两人,也会丢掉性命。”
神鞭叟知道事情严重,说:“放心,小老不是饶舌之人。”
“好,江前辈,我相信你。”这水月宫的女子,也追入树林中去了,神鞭叟怔了半晌,才默然转回路边饭店,公孙不灭和小丹早已在焦急的盼望着他们回来,他们主仆两人,十分担心神鞭叟会伤了少年或杀了少年。虽然神鞭叟临去树林前说过恐怕胜不了那位少年。但公孙不灭总感到神鞭叟的武功太好了,少年怎么也敌不过神鞭叟。现在,他见神鞭叟一个人转回来,没见那位少年回来,不禁心慌起来,与小丹相视一眼,急问神鞭叟:“老伯,那少年呢?没回来?”
神鞭叟脸色十分难看,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走了。”
“公孙不灭心头大震:“老伯,你不会…”
“放心,你那位小朋友没事,她走了。”
小丹问:“走了!?老伯,是你赶走他?”
“小老没这个本事能赶走了她。”
“那他怎么走了?”
“小子,别多问,闹事少理,不然惹下了大祸,小老不但不能护送你们去淳安,自己的脑袋也会掉下来。”
小丹、不灭主仆又是愕相相视。神鞭叟说:“快吃饭,吃饱了上车赶路。要不在日落前就进不了湖州城。”
用罢饭,公孙不灭在临亡车时仍向那片树林投去了一瞥,希望能看到那神秘和行为古怪的小年一眼,他有点担心那少年出事了。不然,那少年不会这样不辞而别的。上车后,他轻轻的问小丹:’那位兄弟,不会给老伯杀害了吧?”
小丹睁大了眼睛:“少爷,不会吧?他轻功那么好,打不过老伯,也会逃走的。”
公孙不灭轻轻的叹了一声:“但愿他没事就好了。”
可是马车还没有跑出半里路,公孙不灭担心的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年,竟出人意外的从椅子下面爬了出来。公孙不灭和小丹瞪大了眼。小丹说:“你…”
少年“嘘”了一声,示意小丹别大声叫喊。闪着一双聪明过人的明亮的眼睛轻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公孙不灭不知是惊喜,还是困惑、问:“兄弟,你几时藏在这马车上了?”
“在你们用饭的时候.我就悄悄的溜了上来呀!他们想捉我。没那么容易。”
这个狡黠过人的水月宫小公主,在飞身逃入树林深处时,以不可思议的敏捷,一下隐藏在荆棘丛里,并扔出一块石子,激射南方,石子磨擦着树叶,发出轻微的响声,使人感到她直往南面山岭的森林中逃去了。等到水月宫的那双男女,一前一后往南方追去后,又悄然转了回来,溜进了马车里躲藏起来。她感到往往事发的地方,就是最好藏身的地方,因为谁也不会去注意逃走的人会大胆的溜了回来,甚至连老江湖神鞭叟也没注意到。
公孙不灭愕然:“兄弟,谁要捉你了?是赶车的老伯吗?”
“那老头儿怎么来捉我?”
“那是谁?”
“水月宫的人呀!你们没看见他们?”
“水月宫的人?没有呵!他们出来了?”
“怎么,老头儿没对你们说?”
“没有呵!他只说兄弟走了,叫我们别多问,其他什么事也没有说。”
小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这老头儿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那么我放心了。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她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不是赶车的老伯赶他走,而变成了水月宫的人来捉他?水月宫的人几时来了呢?公孙不灭又问:“水月宫的人来捉兄弟?”
“是呀!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一直往西南方向追去了,同我们走向东南的湖州城正好方向相反。”
公孙不灭叹了一声:兄弟,你怎么去招惹水月宫的人?水月宫的人可不是好人呵!”
“哎!我没有说他们坏呀!”
“兄弟,那他们干吗来捉你?”
小公主眨眨眼睛:“我怎么知道?”
“兄弟,水月宫的人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思,为人极为仗义,你怎么去招惹他们了?”
“喂!你是不是为了报恩,想将我交给了他们?”
“兄弟,我怎会将你交出来的?就是报恩,我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去报答他们,绝不会出卖兄弟去报答。这么做,我不成了卑鄙的小人了?”
小公主笑着:“我还以为你会出卖我哩!”
“兄弟,你到底因什么事,惹得他们要捉拿你?”
“我说出来,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兄弟,你不会杀了他们的人吧?”
“嗨!我怎会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一个个那么有本事,我能杀得了他们吗?我一见到他们,远远躲开还来不及,还敢去杀他们?他们不来杀我就好了!”
“兄弟,你到底因什么事?”
小公主眼睛一转:“因为我偷了他们一件最心爱的宝贝。”
公孙不灭吓了一跳:“什么!?你偷了他们一件最心爱的宝贝?”
“是呀!”
“兄弟,你怎么这般胡闹?”
“现在我不偷也偷了,有什么办法?”
“兄弟,你还是送回给人家的好。”
“现在我怎么送回去?”
小丹说:“你轻功那么好,神出鬼没,干吗不能送回去?你不声不响的偷去了我们的银两,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回来?”
小公主咯咯的笑起来:“你还在记恨我啦!你叫我送回去,那不叫我去送死吗?”
公孙不灭说:“兄弟怎么是去送死了?小丹说的不错,你轻功那么俊,悄悄的送回去,然后对他们说,你没有偷,宝贝还在原处,不就行了吗?”“你们以为水月宫是客栈吗?愿来就来,愿走就走?第一次去,人家不大注意;第二次去,人家还不提防?我这一去,不啻是自投罗网,就是不杀我,也会将我关起来,那我一生一世,就别想能跑出来。”
“兄弟,事情不会这样严重吧?”
“你真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水月宫的人好说话吗?他们杀起人来,半点也不会手软。”
“兄弟,那怎么办?”
“跑呀,见了他们就远远的跑开,那不就行了?”
“兄弟,偷人家的东西,总不是好的。”
“不好,现在也迟。”
“兄弟,这样好不好,要是今后水月宫的人再来,你将那件主贝给我,由我交还给他们,向他们求情,放过了兄弟、怎样?”
“不行!”
“不行!?”
“你别书呆子气啦,你将宝贝交给了他们,他们就疑心你是我的同伙了,说不定将你杀了,那我不是害了你吗?”
“兄弟。水月宫的人不是这样石讲道理的。水月宫的那值黑衣大哥和红衣、白衣两位姑娘,为人极好,我去和他们说说就行了。”
“就怕水月宫来的人不是你的那位黑衣大哥和那两位姑娘,你还没说话他们就把你先抓起来了。”
“兄弟,你放心,你说的那一男一女,我在客栈里也见过他们,还和他们说过呢。我看出,他们为人也很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真的!?你见过他们?”
“兄弟,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
小公主一笑说:“好呀,要是他们再找到我时,你就代我向他们求情吧。不过,最好他们还是别找到我。”
“兄弟,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是说跟你们在一块吗?我听说淳安县的新安江,也是很好玩的,青山夹岸,危崖重叠,急流飞瀑,景色十分引人人胜,而且江水清澈如镜。”
公孙不灭说:“不错,那里风景是美。”
小丹奇异问:“少爷,你从来没有去过,怎知那里风景美了?”
“小丹,我是从古人的两句诗里知道的。”
“哦?哪个人写的两句诗?”
“他是这样写的:‘湖经洞庭阔,江人新安清。”
小丹愕然,这两句诗他牛点也听不明白,便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觉得它美的?”
公孙不灭说:“小丹,看来你只会舞刀弄剑,不懂得诗词之美。这位古人。就是唐代的诗人孟浩然。他是说,天下之湖阔,就数洞庭湖了:江水之清,就是新安江了。由此可见新安江的江水清澈如明镜。要不是两岸的峰青岗翠江水有这样的清吗?其实,这位诗人,在富春江、新安江就写下了不少的诗句,令人神往。”
小公主也感兴趣了,问:“他写过什么好的诗句了?能不能念来听听?”
“兄弟,孟浩然写过的好诗可多了,他在建德县江边舟上夜宿时,就写下了这么一首五言绝句:‘移舟泊烟诸,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他将建德城外江上月下的夜景,写得像一幅画一样的美。”
小丹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公孙不灭吟咏得不清楚,还是他听得不明白。他将这一首五言绝句听成了‘—周怕烟煮,一幕客愁心,眼眶添低树,江清越近人。’这稀里糊涂的四句,是什么意思?怎么像一幅画了?它美在什么地方?
小公主对这么忧愁的诗也不感兴趣,她原以为这个什么孟浩然古人所写的诗,大赞新安江神奇般的地方,和两岸迷人的风光,以及江滩的惊险、壮丽,想不到是什么愁呀忧的,有点大失所望,这又有哪一点令人神往呢?
由于小公主和小丹的身份、地位不同,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小丹是一个孤儿,为公孙家收养,一向伺候人,除了认识几个字外,就没读过什么书,这样用词简练,高度概括的诗句,他是一句也弄不懂的。小公主是水月官的一只凤凰,一向高高在上,受人伺候,有一定的文化修养,也读过不少的书,但她所读的书,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而是《三字经》、《百家姓》《女儿经》、《增广贤文》等启蒙的书,更多的是读各派的武学及本门派的武功秘笼。就是读诗,也读一些写英雄气概,叱宅风云,振奋人心的诗句。如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如辛弃疾的“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王维的“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等等诗句,尤其是杜甫所写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这一首七言古诗,小公主可以说是一字不漏的能背诵出来,那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卿卿我我的诗词歌赋,小公主却不感兴趣。
小公主和小丹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小公主还多少读一点书,小丹却一点书也不喜欢读,一叫他读书就感到头痛,他宁愿去打柴挑水。所以他们两人听到公孙不灭吟出这么一首诗来,小丹是完全不懂,小公主是懂而不喜欢。她问公孙不灭;“还有没有好一点的诗?”
公孙不灭:“还有一首五言律诗,他这样写着:‘山瞑听猿愁,沧江急夜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建德非吾士,维扬忆旧游。还将两行泪,遥寄海西头。’这是孟浩然夜宿桐庐江的写所富春江夜景。”
小公主对这一首诗更不感兴趣了,说:“好了,你别念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你感到它不好?”
小公主说:“我不是秀才,听不出它的好处来。”
小丹却说:“不但不好,简直不通,叫人听了一塌糊涂,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东西。”
公孙不灭愕然:“不通!?”
“是呀,什么‘怕烟煮,添低树和什么江清越近人’的。那不弄得人稀里糊涂吗?世上有‘怕烟煮’的吗?再说,我也没听说煮东西用烟煮,只有用火来煮。用烟煮,煮得熟吗?煮的饭菜能吃吗?”
公孙不灭一张脸听得难看了,小公主却咯咯的笑起来:“小丹,哪来的怕烟煮?是你听错了,是‘怕烟消’,不是‘怕烟煮’。要是用烟煮东西,别说孟浩然这古人怕,我也怕的。”
“怕烟消是什么意思?”
“就是将船停泊在江心无人、轻烟弥漫的小荒州上。”
小丹说:“他怎么不写清楚呵!写停在荒州上不更好吗?再说,这个孟浩然也真是,干吗将船停泊在小荒州上的?停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吗?”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你怎么懂得诗的意境?要是写成‘移船泊荒州’,不但下面的用词要改动,而且也太白了,令人索然无味。”
小公主这时“咦”了一声:“怎么马车放慢跑了?”
小丹说:“那一定是到湖州城了。”
小公主看看窗外:“不可能,哪有这么早到湖州城?不会是前面有人拦路吧?”小丹说:“谁人敢拦道的?那他不要命了吗?”
公孙不灭一下担心起来:“兄弟,可不是水月宫的人追了上来吧?那你快躲起来,我去对他们说。”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小公主说:“要是他们真的追了上来,我就盼你救我啦!”
“兄弟,我怎么也不使他们为难你的。”
小丹说:“我下车去看看。”
公孙不灭说:“你去看看也好,但千万别乱说话了。”
“少爷,我知道。”
小丹跳下车去了,一看,道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拦道,马车是停在一处路边树下的小野店前面,野店里有一些人歇脚,饮酒用饭。小丹有些愕然,刚刚吃过饭不到一个时辰,肚子还没饿,怎么又停下来吃饭了?他愕然的问神鞭叟:“老伯,我们停下来干吗?”
神鞭叟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去买一打肉包子上车。”
“买肉包子!?买肉包子干吗?我们今夜不是不住店,连夜赶路吧?”
“你吃饭了不肚饿,你家少爷的那位小友可没有吃过饭,不肚饿?快去!”小丹怔住了:“你,你知道他在车上?”
“小老耳朵不聋,你们又说又笑的,我听不到?快去,别多说。”
“是!”小丹赶忙进野店里买包子。
小公主在车上听得一清二楚,笑着隔窗对神鞭叟说:“老头儿,我多谢你啦!”
神鞭叟神情冷漠的说:“小…”
小公主担心他一下露出了自己的女儿身,慌忙打断他的话说:“老头儿,我叫小茜茜,你老叫我茜茜好了。”
神鞭叟说:“茜茜公主,小老不敢这么放肆,小老只求你别给我们添麻烦,其他的别客气。”
“嗨,这你放心,我怎会给你们添麻烦呵!我保证不再生事好不好?”
“那小老就多谢了!有公子这么一句话,小老放心多了。”
公孙不灭在一旁听了十分愕异,他初时还十分担心神鞭叟知道小兄弟在车,会不高兴,就算不责备自己,也恐怕要赶小兄弟走。想不到神鞭叟对小兄弟这么关心,还停车叫人去买包子。他对小兄弟这么敬重,他放心了。
公孙不灭怎么也想不到改变神鞭叟的态度,主要是小公主的身份和行动。当神鞭叟一听说眼前这位大胆异常的小丫头,竟然是神秘莫测,震惊武林的水月宫的小公主,当时真的震惊得色变。怪不得她—个人敢独闯江湖。有这么好的轻功和身法,他当年,走遍大江南北无敌手,一条软鞭,击败了多少武林中的成名英雄。但却败在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剑下,令他不敢再言武,隐退在江南的肆井之中,与一般小贩,车夫为伍。
神鞭叟羞愧的不是败在上官无极的剑下,而是羞愧自己误救了一位淫贼,而与上官无极为敌,当上官无极一支利剑贴在他的眉心时,一脸含霜的问:“说!你跟这淫贼爱弄花是不是一伙的?”
神鞭叟心头大震,愕然的问:“什么?他就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盗爱弄花?”
上官无极冷笑:“你以为你故意这样反问,我就相信你和他不是一伙的了?”
神鞭叟一脸忿色的说:“我江某人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就是,非是非,又何必故意装假反问。
“哦!?你姓江?大概你就是江湖上人所传说的什么冷面神鞭叟吧?”
“我江某人在你的面前,这神鞭两字,算是浪得虚名,你要杀就杀好了,不必多问。”
“我听说阁下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条仗义行侠的好汉子,怎么出手相救这淫贼?”
“在下要是早知道他是采花大盗爱弄花,就不会贸然出手了。就是姑娘你,在下也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只不过见你重伤了他后,还要置他于死地,才忍不住出手。”
上官无极一笑,收剑道:“好,你走吧!”
神鞭叟一怔之后,困惑的问:“他真的是采花大盗爱弄花?”
“你要不要去问他?这里是华山脚下,要不要将他带到华山派人的面前去弄清楚?”
爱弄花原是华山派的弟子,行为不肖,早已为华山派驱逐门外。神鞭叟见对方这样说,不由冷冷地看了重伤倒地的爱弄花一眼。爱弄花慌了,说:“你们要杀我就在这里杀我好了,千万别带我上华山。”
神鞭叟一听,已知道这是淫贼无疑,叹了一声:“在下不分是非,误救淫贼,请姑娘恕罪。”
“阁下要行侠仗义,最好事先弄清楚,别先人为主,以为杀人的一定是恶人,被杀的就是什么好人了。”
“姑娘教训的是。姑娘高姓大名,能否见赐?”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在下只想知道败在何派何人的手上。”
“你想今后寻仇,以雪今日之辱?”
“在下不是知错不能改的人。”
“你在江湖上行走,有没有听过水月宫的名?”
神鞭叟更是心头大震:“姑娘是水月宫之人?”
“不错!我正是水月宫的人,复姓上官,名无极。你今后想找到我寻仇也可以。不过,你是怎么也寻找不到水月宫的。这样吧。只要你在江湖上扬言找我,我就会来找你。”
“在下不敢。”
爱弄花一听是水月宫的上官无极,登时惊恐得睁大了眼睛:“你就是水月宫的新任宫主上官无极?江湖上人称的百变冷观音?”
“淫贼,你想不到戏弄的女子是我吧?”
爱弄花说:“在下该死,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上官宫主。”
“淫贼!这是你应有的罪恶报应。你说,你今日怎么个死法?”
“宫主,不用你动手,在下自断好了。”这淫贼说完,自撞山边岩石而死。这个采花大盗,奸污不少的良家妇女,最后终于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下,了结了他的罪恶一生。
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见淫贼自尽而死,看了神鞭叟一眼,扬长而去。
神鞭叟嗟叹一声,草草埋葬了这个淫贼。从此,他便在武林中消失,以一位腰弯驼背的马车夫而出现在江浙道上,所作所为和处世交友又是另一种行为。
神鞭叟想不到在十多年后,在江浙道上又碰上了上官无极的女儿上官茜茜。他对上官无极除了感激她不杀之恩外,还有一种敬意。所以他一听到上官茜茜是水月宫的小公主,除了惊讶之外,也带有一种关怀之情。当然,他更感谢这位小公主帮助了自己解脱了在树林中的困境。叫水月宫的人不准伤害自己。不然,势必与水月宫的人有一场交锋了。他感到这位行为怪异狡黠过人的小公主,心地却是十分善良的,固然她喜欢捉弄人,行为叫人不可理喻,但却不伤害他人的性命。这又对小公主起了厂几分敬意。希望自己今后有机会。能报答小公主”
神鞭叟的这种改变,是公孙本灭怎么也个明白的,因而感到十分的奇异和惊讶。
当小丹买了一打包子上车,马车继续奔驰时,公孙不灭对上官茜茜说:“兄弟。看来你很有人缘的,连冷漠的老伯也对你改变了态度,他在树林中你说什么话?”
小公主茜茜不客气的抓起热腾腾的肉包子吃。笑着说:“你们别看赶车的老头儿冷面冷眼的,他的—颗心呀比任何人都热情,只是喜怒不形于面上罢了!”
小丹问:“你怎么知道他的?”
“其实昨夜在客栈里我捉弄你们,他就在暗中不声不响的盯上我了。见我只是捉弄你们。尤其是捉弄你这个小丹,而不是存心想害你们,他才悄然的离开。”
小丹问;“他怎么知道你故意还是存心害我们了?”
“他见我将你们的银两悄悄地放回你们的房间不就清楚了?世上有那偷到的银两送回原处的小偷没有?”
小丹一下不出声了,半晌才埋怨地说:“你干吗要捉弄我的?”
“谁叫你在车上得罪了我?小丹,你可小心了,今后你再得罪了我,到时我偷的可不是银两了。”
小丹瞪大了眼:“那你要偷什么?”
“偷你家的少爷呀!”
公孙不灭笑着:“兄弟别说笑,我这么大的人,你怎么偷呵!”
小公主笑着:“要偷你还不容易?三更半夜点了你的昏睡穴,用麻包一装,不就将你偷走了?到时呀,小丹不见了自己的少爷,我看他不哭鼻子才怪呢。”
小丹说:“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会哭鼻子吗?”
“好呀!到时,我就看你这个大丈夫,怎么流血不流泪的。”
“不不,你别来真的,我小丹算怕了你好不好?”
“那你今后可别得罪我了。”
“连赶车的老伯都那么尊敬你,我小丹还敢得罪你吗?”
“这样,就算你走运了。”
在日落黄昏前,马车驶进了湖州府城,在城中一家客栈投宿。公孙不灭下车时说:“老伯,你也和我们在一块食住吧。”
神鞭叟玲冷的说:“不用了,小老自有自己食住的地方,跟你们在一起,我还像个赶马车的人吗?公子,湖州府城是一处繁华的地方,住店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们也别太露面了。尤其是公子的那位小友,千万别让他生事才好。”神鞭叟说完自去了。
小公主走过来问:“那老头儿嘀嘀咕咕的跟你说些什么?”
“他叫我们别太露脸,尤其是兄弟,千万别生事了。”
“嗨!这个老头儿,怎么这般的不放心我?我是生事的人吗?”
小丹心里说:你不生事,还有谁生事的?但他怕得罪了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不敢说出来,他担心弄得不好,真的会将自己的少爷偷了去。
他们在店小二按排好住的地方后,公孙不灭打算在房间里用晚饭,但小公主茜茜说:“在房间里吃饭有什么好?不如我们到大厅上去吃饭,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听听他们谈话,知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更好?不然,一味像老鼠一样的躲躲闪闪,不但耳目闭塞,更引起别人的注意。”
公孙不灭说:“我就怕有人认出了我,就连累了兄弟。”
“嗨!要是有人认出了你,你刚才一进客栈,就有人认出了,也不等到现在。干脆大大方方的,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味的躲闪,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公孙不灭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心想: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又何必怕见人?小兄弟说得不错,一味的躲闪,那自己什么也不用看了,还怎么观赏各地的风光和增广见闻?便说:“好,我们到大厅上吃饭,不过,兄弟千万不可生事了!”
“你怎么听那老头儿的话,我怎么会生事呵!你叫你的小丹,别生事才好。”
小丹说:“我怎么生事的?”
“你不生事?在无锡的蠡园中,还不是因你惹起的祸端?”
“那,那是他们欺负了少爷。”
“你就不能忍一下么?”
“忍!?这也能忍吗?”
小公主狡黠地说:“那你准备生事好了。”
公孙不灭说:“小丹,兄弟说得不错,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忍下来。”
这样,他们三人,便来到客栈的大厅上吃饭。所谓大厅,实际上是客栈中的一处饭店、酒楼,什么人都可以进来饮酒吃饭。
神鞭叟说得一点也不错,湖州府是近太湖的府城,也是一座热闹的繁华府城,除了富商大贾、王孙公子来往之外,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有人来往,甚至太湖上的水寇,也扮成商人而来,出售他们劫来的赃物。
公孙不灭、小公主茜茜和小丹来到大厅,只见饮酒吃饭的人不少,他们猜拳差枚、呼朋唤友,高谈阔论,将整个大厅闹得热哄哄的。公孙不灭虽然来到大厅,仍不想引起太多的人注意,选择了一处*塘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吃饭,刚好在他们不远的桌子上,也来了四五条劲装的大汉,另一位是秀才打扮的模样,显然他们都是武林中人,一坐下来,叫过酒菜后,便高谈阔论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几桩大事。公孙不灭起初还不怎么注意去听,可是一听到他们谈论的是无锡蠡园和常州府公堂的事,就不能不去听了。
一位脸部略为瘦削的汉子,神秘兮兮地问:“你们知不知道大闹无锡、常州的是什么人?”
另一个红脸大汉说:“不就是水月宫的人吗?还会是什么人了?”
“不对,我听公门中的人说,他们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而是东厂中的大内高手。”
“东厂的人!?”秀士打扮的人问,跟着摇摇头,“不可能,东厂的人不可能有如此的举动。他们除了捉人、杀人,根本不会去救人。”
“公门中人说的还有假的吗?”
“就算是皇帝老子说的,我肖某也不相信,公门中的人,向来是大话连篇,不可信。”
另一位黄衣汉子问:“那就是水月宫的人了?”
姓肖的秀士又说:“就是水月宫的人,我也不大相信。”
其他汉子愕然了,几乎一齐问:“那你认为是什么人干的?”
“以我肖某看,这是白道上侠义人土的行为,只有他们,才那么多管闲事。”
瘦削汉子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自称为水月宫的人?”
“水月宫是武林中最为神秘的一派,行踪诡异,武功极高,至今还没有人知晓水月宫在何处何方。以水月宫的名声说出去,没人敢惹,也令官府中人无从捉拿。”
红脸汉子说;“那他们不怕水月宫的人知道了,找他们的麻烦吗?我知道水月宫的人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更容不得别人冒他们之名行事。”
黄衣汉子跟着说:“以他之名,行侠义之事,这也不是白道上侠义人土所为。他们不想人知道他们所为,也顶多不留姓名而去,绝不会去用水月宫这名称行事。”
肖秀士说:“你不准这些侠义人士与水月宫人的人有过节么?故意烧一把野火,叫官府的人去找水月宫的麻烦?”
“这更不像侠义人士所为了!说是黑道上的人这么干还差不多。”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褐衣汉子说:“我看大家不必去争了,管他水月宫的人干也好,不是水月宫的人干也好。你们细不知和桥夏家庄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夏家庄发生什么大事了?”
“夏家庄一门四雄,在一夜之间,四雄死了三雄,只有老大夏志英逃脱了出来。夏家庄也给人一把火夷为平地,从此夏家庄在江湖上已除了名,再没有夏家庄这一名号了。”
其他大汉听得愕然相视,就是连公孙不灭、小公主茜茜和小丹,也听得愕异起来。小丹要不是一直都和小公主茜茜在一起,他就会疑心这是茜茜干的了,因为只有他跟夏家庄的过不去,给夏家庄的人追拿。
跟着肖秀士问:“这是不是真的?我知道夏家庄是太湖边上一霸,四雄个个刀法了得,还有两位武功不错的护庄武师,庄上武士不下一百多人,谁人能在一夜之间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褐衣汉子说:“我从和桥坐船而来,眼见夏家庄变成了一片焦土,还有假的吗?”
“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公孙世家人干的?我知道,他们两家一向不和。”
褐衣汉子说:公孙世家一向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是什么人干的了?”
“我也不知道,听当地人说,是一位绿衣少女干的。”
众人怔住了,半晌问:“一位绿衣少女?她一个人?”
“否错,就是她一个人。当地人说,只看见她一个人去了夏家庄,至于她有没有其他的同伴,就不清楚了。”
“她一个人能战胜了夏家四雄?”
“这一点不假,她一个人便杀了三雄,伤了一雄以及杀伤了庄内几十名武士。”
肖秀士问:“你亲眼在场目睹?”
褐衣汉子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老子在夸张说假话?”
“殷兄别误会,在下是问殷兄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是夏家庄两名逃生出来的武士所说,他们总不会故意说假话吧?”
红脸汉子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这位绿衣少女一上门,夏家庄的人,简直没一个人将她看在眼里,甚至对她起不良之意。只见她手中的宝剑一闪,两位武士就“咕咚”一声,倒地爬不起来。跟着十多个打手一齐拥上,转眼之间,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夏家四雄看得心头凛然,但却认为不屑自己出手,由一位护庄武师与她交锋。谁知不到三招,这名护师便尸横地上。三少庄主夏志豪看得大怒,挺刀来战这绿衣少女,但不满十招,也伏尸地下。”
肖秀士听了骇然:“这少女是哪一门的剑法?这等厉害?”
“没人清楚。”
黄衣汉子说:“毒书生,你别打岔。殷兄,你继续说下去,以后怎样?”褐衣汉子继续说:“其他三雄见了又怒又惊,一齐扑上。另一名武师也提棍参战,四人联手,齐战少女。那位绿衣少女,身似飞魂幻影,剑似游龙穿云破雾,绝诡异常,不但挑倒了夏志雄和夏志杰,也挑翻了武师,更重伤了夏志英。要不是数十名武土扑上,拼力将夏志英抢救下来,夏家一门,恐怕从此绝后。绿衣少女在杀散了众武士之后,夏志英和其他人已跑得无踪无影了。绿衣少女在夏家庄搜寻了一遍后,便一把火烧了夏家庄,然后离去。”
有人说:“这个绿衣少女怎么这般的心狠手辣?将夏家庄赶尽杀绝的,她与夏家庄结下了什么仇恨?”
另一张桌子上有人冷冷的说:“夏家四雄,在江湖上的结怨还少么?别的不说,单在和桥一带,欺男霸女,凌辱乡民,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大牢之中,至于过往和桥的江湖流浪艺人,稍为有一些姿色的女子,都难以逃过他们的魔掌,我看夏家庄现在的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半点也不过分。”
说话的人是一位满脸风霜,面孔黝黑的中年汉子,与两位同伴在一起饮酒。原来毒书生等五人在谈论夏家庄的事件时,引起了左右邻桌客人们的注意,一齐停下了自己的话头,倾听毒书生等五人的谈话。
毒书生他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注目和反应,现在听到有人答话过来,一看,才知道自己五人已成了大厅上众人注目的对象,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首先找那答话过来的中年汉子发作。红脸汉子喝问:“老子们谈话,你来插什么嘴?”
跟着黄衣汉子朝四周的人们喝问:“你们朝老子们看什么?谁敢再往我们身上瞧,我就挖下了他的一对眼珠子。”
人们见这五个人来得凶恶,胆小的吓得掉头不敢去看他们,就是连那搭话的中年人,也不敢说话了,怔住在那里。
小公主茜茜忍不住了,一声冷笑:“说得好笑了,这客栈是你们五个人开的吗?只准你们说话,就不准别人说话吗?你们怕人看,那最好别来这里喝酒,回到你们家里去喝?”
小公主茜茜的说话,一下便引起人们的注意,不啻为他们出了一口气,有一些人暗暗赞好起来。但更多的人,却以惊讶的目光看着茜茜,感到他还是一个童子,竟敢面对五个凶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小丹,也十分赞同小公主的说话,他要不是担心拖累了公孙不灭,也会这样说。这五个人,太过横蛮霸道了。
首先红脸汉子跳了起来,目视小公主:“小子,你说什么?”
小公主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牛肉,朝这红脸汉子一扔,“啪”地一声,这块红烧牛肉,便贴在他的左脸上,击得他火辣辣的痛,不啻给小公主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小公主冷冷地说:“红脸儿,今后给你小爷爷说话放尊重一点,不然有你苦受的。”
这一下,附近所有吃饭、饮酒的客人们都愕然震惊了。公孙不灭更是吓了一跳,他初时还想叫小公主别生事,忍耐一下,现在就是说也来不及了,人家给一块牛肉掌嘴,能罢休么?果然,红脸汉子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丑,一跳三尺高,窜过来,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想抓起小公主扔了出来。小丹突然利剑出鞘,剑尖对准了红脸汉子的胸口说:“你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伤了你。”这一下,又将红脸汉子吓了回去,睁大了一双铜铃似的眼腈,望着小丹:“你!?”
公孙不灭慌忙站起来:“各位,有话慢慢说,千万别打起来。”
毒书生肖秀士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先动手打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黄衣汉子说:“跟他们说什么?先放倒了他们才说。“说着,便拔出腰刀,对小丹说,“老子试下你这小子的斤两,竟敢在我们面前舞刀弄剑。”
小丹说:“你要比试,我们到外面去,别在这里打拦了人家的碗碗碟碟。”
“小子,你还想到外面去么?就在这里给老子躺下来!?”说着,一刀凶狠直朝小丹头顶劈下。小丹正想用剑接招,蓦然,“啪”地一声,一条软鞭骤然凌空而来,鞭梢不但卷住了黄衣汉子提刀的右手更将黄衣汉子连人带刀被扯了起来,直往窗外飞出去。
神鞭受早已在大厅另一边墙角饮酒,见一场刀剑交锋的场面势必发生弄不好会闹出人命,引起大乱。他并不担心小公主和小丹有什么危险,却担心不会武功的公孙不灭,同时也担心小公主露出了水月宫的武功来。因为在大厅上的武林中人不少,黑白两道上的人都有,就是公门中的人也有一两个,其中还有一位是湖州府的捕头,所以不得不出手,以“天外飞龙”这一招鞭法来一个先声夺人,威镇毒书生这五人,令他们不敢再轻易动手。
果然,神鞭叟这神奇的一招,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不但令大厅的人们骇走,同时也令毒书生等人惊震了。当然,一些胆小怕事的人纷纷离开,怕祸及自己。
神鞭叟这时才慢慢的走过来,面无半点表情的对毒书生说:“小老劝你们别在这里生事的好,走吧!”他说话不重,却极有分量。
毒书生震惊后问:“你老…”
神鞭叟目光一闪,宛如一道冷电,直射得毒书生心中发冷,跟着轻轻的说:“小老姓江,过去在江湖上人称神鞭叟。”
神鞭叟这三字一出口,毒书生等人顿时面色大变,这是过去名动武林的一个响亮的名号,曾令黑道上的人物闻风丧胆,谁也不敢去招惹。毒书生慌忙改变了刚才旁若无人的态度,拱手作揖说:“在下等人有眼无珠,不知你老大驾在此,请原谅。”
神鞭叟一挥手:“走吧!”
“是!在下等人马上离开。”
给扔出窗外的黄衣汉子这时却怒冲冲的闯了进来,毒书生慌忙拦住:“兄弟,别生事,我们快走。”他不理会黄衣汉子的愕然、困惑;和其他三个人拉了黄衣汉子而去。
一场眼见要流血出人命的冲突,就这么给神鞭叟乎息下来。其实神鞭叟刚才的一鞭,不窗救了毒书生等五人。不然,小公主茜茜出手,他们五人不死也会重伤。
小公主不知是赞赏还是讥讽:“老头儿,你很会做和事佬呵!”
神鞭叟苦笑了一下:“公子,小老只不过不想多生事。”说着,走回自己原来的座处继续饮酒吃饭。
大厅上没走的客人,尤其是武林中人,都十分惊奇的望着神鞭叟,感到这位貌不惊人的驼背老车夫,竟能一下惊走了五个横蛮凶恶的大汉。他们听不清楚神鞭叟对那五位大汉轻声说些什么,只听到叫那五人离开,心中暗想:这个老车夫是哪一道上的高手?当他们听到小公主和老车夫的对话时。更是惊愕、讶然,老车夫能惊走了五条凶汉,制止了一场冲突,大厅上的人莫不敬重,但这位秀气的小童,居然对老车夫那般的不敬重,语气中有调侃之意,而老车夫竟不动怒,反而退回。这秀气的小童又是什么人?难道他还比老车夫更有本事?或是他身后有显赫和可怕的大人物?人们又不禁纷纷的贴耳轻议了,目光不时朝神鞭叟和小公主投来。
公孙不灭害怕小公主和小丹再生事,同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感到浑身不舒服,对小公主轻声说:“兄弟,我们快吃完饭回房吧!”
小公主说:“好呀!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坐下去。”
在他们吃完饭结账时,神鞭叟已悄悄地离开了。小公主将两片金叶子交给店小二,问:“这够不够饭菜钱的?”
店小二见她出手这么大方,慌忙说:“用不了这么多,就是一片金叶子,小店还有找的。”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财神爷?显然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怪不得跟前身后有保镖的。
小公主一笑说:“我见刚才惊走的客人们中,有的不付账就走了,有多的银两,就作为我给他们结账好了。”
“这怎能叫少爷付的?算啦,你收下吧,我可不能让你们因我而受到损失。”小公主丢下两片金叶子,和公孙不灭、小丹一齐离开。
小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看,险些吓了一跳,神鞭叟不知几时已坐在房间里了。小公主嚷起来:“老头儿,你想吓死我吗?”
“小公主,请原谅。”
“你不声不响跑来干吗?是不是想偷我的金银珠宝?”
“公主别说笑,小老有经正经事想和公主商量。”
“你不会是又想赶我走吧?”
“小老不敢这么大胆。”
“那你还有什么正经事了?”
“小老想在今夜里离开湖州城,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出了事了?”
“还没有,小老担心会发生。”
“那个什么毒书生会来暗算我们?”
“他恐怕没有这分胆量。”
“那谁敢来招惹我?”
“小老要是没有看错,在饮酒吃饭的客人们当中,有一两个是朝廷东、西两厂的武林高手,不但对小公主不利,更对公孙公子不利。”
“他们敢?”
“小公主,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所以你要离开,连夜上路?”
“小老不能让小公主有任何闪失。”
“放心,我用不了你的保护,你还是多多保护公孙公子才是。”
“小老也正是为了公孙公子的安全,才连夜赶路。”
“不走不行吗?”
“请公主别为难小老,不论公主和公孙公子,只要是你俩其中有一个人遭到不测,小老都担当不起。”
“你怎么对我那么的关心?”
“不瞒公主说,小老在十多年前,曾经是令堂剑下的游魂,蒙她不杀之恩。”
“哦!?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没听母亲说起过?”
“这事,对令堂来说,恐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小老来说,就终身难忘了。”
“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
“小老只想尽一点心意而已。”
“嗨!这事你何必记在心上?你丢开它好了,也别来报答。”
“小老其他的事可以丢开,但知恩必报,是小老做人的准则。”
“那么说,江南公孙世家,也对你有恩了?”
“小老跟公孙世家没有来往,但他的总管家公孙通,却是小老的生死朋友。朋友所托,不敢不尽责任。”
“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要我连夜上路也行,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公主请说。”
“你得认我做干女儿!”
神鞭叟疑心自己听错了,征了征,问:“小公主,你说什么?”
“认我做干女儿呀!你答不答应?”
神鞭叟不禁怔了半晌,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令当今武林人士震惊的水月宫小公主,会认自己为干爹?这不可能。他慌忙说:“小老不敢这么放肆。”“你不答应,那我不走了,要是我出了事,看你怎么向我母亲交代。”
“小公主,别胡闹,小老担心会折寿。”
“那你答应啦?干爹,请你在上,受干女儿茜茜一拜。”小公主正正经经的朝他跪拜。
神鞭叟慌忙扶起她来:“小公主,小老怎么受得起?”
“干爹,现在我拜也拜过啦!你还叫我做小公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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