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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子胜激动得胡言乱语,险些将高祖得子房都说了出来。
“公子过誉了,文种才疏智浅,疏懒成性,恐有误公子厚爱。若说真有其才者,我倒知道一人。此人满腹经纶,上能知天文,下又熟地理,行军布阵,兵前决断,魄力过人。而每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决胜千里,计无遣算,实可比兴周之子牙。”
“呵呵,少禽勿要谦虚,我深知少禽之能。不过能得少禽如此赞誉的人,定也是位大才,不知少禽所说之人可是那范蠡,范少伯?”
“公子识得少伯?”文种这回可是惊讶了一把。这范蠡聪敏睿智、胸藏韬略,学富五车,上晓天文、下识地理,满腹经纶,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可是他出身贫贱,在贵胄专权、政治紊乱,非贵族不得入仕的楚国,范蠡并不为世人所识。这公子胜是如何知晓范蠡的?
“少禽难道忘了我曾经坠马昏迷,得先王托梦之事?哈哈哈!”熊子胜鼓荡舌头又忽悠起文种。
“难道先王所托梦中也提到少伯?”文种虽素有大才,但是出人笃信鬼神,文种也将信将疑起来。
“我与范蠡从未谋面,只因先王托梦之时说道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乃楚国复兴不可缺少之人,范蠡乃少禽好友,想来此人定是个大才。少禽得多费些心思,为我引荐才是。”
“啊!当真如此?”文种这回不得不信了。
“如今少禽还不信我乎?”熊子胜看着被镇住的文种,佯装微怒。其实双眼早眯成了一条线,如钻进了鸡窝老狐狸,十分得意。
“哈哈哈,少伯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计,乃当世之奇才,文种比之少伯,文种如萤火之光,少伯乃皓月之明也。属下还想着寻找机会向公子举荐少伯呢,不想公子却早已得先王托梦,闻得少伯之名。只可惜如今楚国大地残遭吴寇荼毒,民不聊生,要寻找少伯怕是有些难矣!”
熊子胜想想也是,如今楚国各地难民无数,战火燎原,要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只得暂且作罢,同时,安排文种派人多方打听范蠡下落。
熊子胜回忆起历史,依稀记得历史上记载楚昭王慌不择路逃难,逃进了云梦泽,致使吴国追兵追击失败。只是这云梦泽广阔千里,要找楚王那几百人,如河塘摸鱼。最后只得多分派几路探马,打听楚王消息。
话说熊子胜跟文种套近乎的同时,吴国大将军孙武领兵过了虎牙山,转入当阳,只见漳江在北面奔流,水势滔滔,罗县地势低平,西边有个赤湖,湖水通过罗县直抵郢都城下。孙武不由心生一计,命令人马驻扎在高坡上,各自准备铁锹簸箕,限一夜之间,要挖开一道深壕,把漳江的水引到赤湖,又垒起了一道长堤,堵住了江水。那江水流进湖里没地方可去,平地涨起两三丈高,正赶上冬天刮起了西风,孙武就下令破坝放水,直灌罗县。守将宋木还以为是湖水暴涨赶紧叫城里的百姓跑到郢都躲避。那水势浩大,连接到郢都城下,一眼看不到边。孙武派人到山上砍竹造筏,吴军坐着竹筏逼近郢都。城里才知道这水是吴兵放的漳江水,顿时人心惶惶,老百姓四散奔逃。
坚守郢都的子闾知道郢都守不住了,急忙叫箴尹固在城西门准备船只,带着楚王妹季一起上船逃走。沈尹戌之子沈诸梁在城上正要督促士兵堵水,听说大部分文武官员已经出城门逃了,只好汇合子闾一起出城,连老婆孩子也顾不得了。郢都没人把守,不攻自破。
孙武迎接阖闾进入郢都后,就派人放水归江,合兵守城。阖闾登上楚王的宫殿,文武官员拜贺完毕,唐侯、蔡侯也来致辞祝贺。阖闾心花怒放,大摆酒宴,款待群臣。
当天晚上,阖闾就住在楚王的宫里,手下人把捉到的楚王的姬妾们叫来服侍。阖闾想让她们陪他睡觉,可又犹豫不决。
伍子胥对楚国怀恨在心,于是进言说:“楚国都归了大王,何况楚王的女人呼?”
阖闾就叫她们留下过夜,一连几天,把楚王的姬妾几乎糟塌遍了。
伍子胥没找着楚王出气,就怂恿伯嚭等人分别住在楚国大臣们的家里,糟塌他们的妻妾以羞辱楚王。唐侯、蔡侯和公子山一起去抄囊瓦的家,只见当初被囊瓦抢夺走的裘佩仍放在竹筒里,肃霜马还拴在马厩里,两人各自取回了自己的东西,又都转送给吴王。然后让手下把屋里其他的金银珠宝统统搬走,弄得地上都下不去脚。可叹囊瓦一辈子贪财受贿,又得到些什么呢?吴国公子山还要带走囊瓦的夫人,夫概来了,赶跑了公子山自己把她带走了。一时间君臣宣淫,男女无别,郢都城内,仿佛禽兽聚集。
吴师攻入郢都后,伍子胥为报杀父杀兄之仇,便进宫去见吴王,要求把楚王的宗庙全部拆毁。
孙武曾劝阻吴王,军队为了正义而战,才称得上师出有名。平王废太子建立嬴女之子熊轸为太子。熊轸继位后又任用奸臣,残害忠良,对外残暴对待诸侯属国,吴师因此才有机可乘攻入郢都。现在郢都已被攻破,应该把太子建之子公子胜立为国君,代替昭王。楚国百姓因为怜借太子建的无辜,一定不会闹事,而且还会感激吴国的恩德,世代向吴国朝贡。吴王虽然放弃了楚国,却和得到了楚国一样。这样,名誉、实惠就全有了!
奈何阖闾一心要灭掉楚国,没听孙武的劝告,还下令烧毁了楚王的宗庙。蔡侯、唐侯怕惹祸上身,也各自辞别回本国去了。
话说熊子胜得到文种,对文种十分礼遇,以国士之礼待之。文种感动之余对他也是推心置腹,一连三日,两人高卧马车之上,闲暇攀谈,论天下大势,畅言治国方略,各抒见己,各出机杼。文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熊子胜虽在某些方面实属半吊子,但贵在多出两千多年知识,交谈时每每出惊人之语。三两日下来,彼此对对方地能力、见识都十分钦佩。
“这些天属下多方思索,觉得公子欲行那勤王图霸之计,漏洞太多,胜算不大。”
熊子胜被摇来晃去的战车弄得有些晕车,摸摸屁股下垫着的厚厚几层丝绸锦缎,懒洋洋地靠在战车一角,见面色沉静如水的文种如此说,立马提起精神,坐正身躯,问道:“少禽何以见得此计难成?”
“公子有所不知,如今虽说楚王昏庸,佞臣费无极等人势大。但王孙子西、子期、子闾还有那沈诸梁等,人品行高洁,智谋不凡,忠心楚国,又都手握兵权。公子如今在楚国既无人望,手中也无军队把持,朝中更无重臣支持,想要挟楚王以令臣子,胜算实在渺茫,一不小心,公子成为楚国逆臣贼子,将万劫不复。”
熊子胜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思来想去,各方面分析后,觉得文种所说确实如此。暗道:“看来老子想得太过简单了,即便控制了楚王,那些王孙公卿大臣也必会不服我,老子光杆大将军一个,毫无军权,到时多半是五马分尸的下场。妈的,这可怎么办?”
文种见公子胜皱着眉头,一会抓耳,一会挠腮,坐如针毡,显然是在为下一步烦恼。如今既已投效,他也不再多想别的,转而开动脑筋从楚国各方面分析,为公子胜出谋划策。
熊子胜思索半晌仍是毫无头绪,伸手挠了挠头。蓦地里灵光一闪,想到一计,一打响指,不由自主的叫道:“有了。”
两眼炯炯望着文种,语气低沉得有点吓人,咬牙道:“少禽难道忘了本公子除了是平王嫡孙外,与那吴国可是还有些瓜葛。若我们行那笑里藏刀、两面三刀之计,给楚国和吴国来个无间道。到时即可谋得一地立足,又可暗中壮大实力,待吴楚风云有变之时,再雷霆出击,那时必可有所收获。”
“公子,何谓笑里藏刀、两面三刀之计?那无间道又是什么?”
熊子胜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将后世才出现的计策名称给说了出来,见文种一脸好奇,本觉不妙,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本来就会出现这世上,早出现晚出现都一样。于是不再顾首顾尾,将这些计策跟文种说了。
文种听罢若有所思,低头不语,半晌之后,抬起头来,目光褶褶看着熊子胜,在他脸上不住扫来扫去。道:“公子当真是奇计百出,智谋高深,深谋远虑,文种不如也。”
“呵呵,少禽过奖了,我只算是个纸上谈兵的赵……”熊子胜险些又把赵括给喷了出来,咧着嘴丫子,假意咳嗽两声接着道:“我只会耍耍嘴皮子,要真的运筹帷幄,统筹规划还得靠少禽啊。”
“文种既然投靠了公子,自然竭力为公子谋划。吴王阖闾如今已过半百,太子累又懦弱无能,不过数栽吴国王室必有巨变。只是楚王如今还年少,要等楚国内风云突变,怕是有些难矣。”
熊子胜可是知道,现今楚王熊轸是个二十几就呜呼了的短命鬼。即便在楚国历史上称为一代明君,那也还是个短命鬼。只是这话不能告诉文种,不然又添麻烦。如今大方向的计策已定,只要未来十年时间内的历史轨迹大体不变,自己小命也就无忧。吴国倒还好应付,记得吴王阖闾好像也没活过多少年,就死在了伐越过程中,只是公元前几年死的就搞不清了,接着夫差即位,勾践那隐忍男开始了卧薪尝胆。如今所虑的就是会不会因穿越而产生蝴蝶效应,若把历史搅乱了,那就麻烦大了。
熊子胜担忧因为自己的穿越而产生蝴蝶效应,但是,此时历史仍按着轨迹进行着。这天,阖闾又在楚王宫殿上大宴群臣,有乐师奏曲,大家正喝得高兴时,只见伍员忽然伏案痛声啼哭起来。
吴王阖闾大惊,赶紧下了王座问道:“伍相国向楚王报仇的志愿已经实现,又怎么悲伤起来?”
伍员流着眼泪,咬牙回答说:“平王已经死了,昭王又逃跑了,我之深仇大恨,还没报万分之一呢。”
阖闾沉吟片刻,沉声道:“相国想如何?”
伍员伏地哭着恳求回答道:“请求大王允许我掘开平王之坟墓,打开他的棺椁,鞭笞他的尸体,砍下他的脑袋,如此才能化解我心中之仇恨。”
伍子胥在阖闾心中地位极高,即使是孙武也没法跟他比之,阖闾笑道:“寡人还以为是何大事,原来是这等小事尔。相国为寡人殚精竭虑,为国事整日操劳,寡人甚是愧疚。至于平王那堆烂骨头,寡人岂会不满足你的愿望呢?相国爱怎么样便可怎么处理,无需回禀寡人。”
于是,伍员四处打听,终于让他打听到了平王的坟墓埋于东门外地方室丙庄寥台湖。伍子胥便就领着自己的部下赶到了那里。只见眼前平原衰草,湖水茫茫,不知道平王的坟墓究竟在哪儿。派人四处寻找,还是不见踪影。
伍子胥捶着胸膛向着天上嘶声呼叫:“天啊!天啊!难道你不让我为父兄报仇吗?”
忽然有个老翁来到伍员面前,作了个揖问道:“将军为什么要找平王的坟墓呢?”
伍子胥神色凄然,愤愤然道:“平王弃子夺媳,杀害忠良,灭我宗族,活着我没能亲自手刃此贼,他死了我也要砍杀他的尸体,为含冤九泉的父兄报仇。”
老翁同情伍子胥的遭难,便说:“平王自知仇人很多,惟恐有人挖掘他的坟墓,因此让人把他埋葬在湖底。将军一定要找到他的棺材,必须抽干湖水,才能见到。”说着登上寥台,指明埋棺椁所埋的地方。
伍子胥知道了埋平王的地点,就派水性好的士兵下去寻找。在寥台东面的湖底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大石棺。又命令士兵每人背来一袋袋砂子,堆在坟墓四周,挡住湖水,然后凿开石槨,发现了一口棺材,分量特别重,打开一看,里面只放着楚王的衣冠和几百斤精铁。
老翁此时上前说道:“这只是个疑棺,真棺还在下面。”
再往下找,在石板底下果然又发现了一口棺材。伍子胥便下令劈开棺木,拽出尸体,仔细验看,果然是楚平王的尸身。因为用水银殓过,今没有腐烂。伍子胥一见平王,怒气冲天,举起九节铜鞭,照着平王的身上就是三百下,直打得平王的尸体肉烂骨折。然后左脚踩着平王的肚子,右手剜出平王的眼珠,责骂道:“你活着白长了一对眼珠,不辨忠奸,听信谗言,杀我的父兄,要它有何用?”
最后伍子胥又把平王的脑袋砍下来,毁了棺木,和尸骨一起抛弃原野上。
伍子胥鞭尸之后,向问老翁问道:“您怎么知道平王的葬处和棺木的真假?”
老翁闻言一阵沉默,半晌才道:“在下不是别人,乃是修这座墓的石匠。从前平王命令我等五十多名石匠砌造疑棺,砌成之后,怕我等泄漏出去,就把石匠们都杀死在坟墓里殉葬,只有我侥幸逃脱。今天被将军的一片孝心所感动,特地来为将军指明葬处,也为五十多个冤鬼报仇。”
伍子胥取出黄金彩缎想送给老翁作为酬谢,奈何老翁对着湖水痛苦半日,撒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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