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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水天交接处,一排长鹭腾空而起.日暮西斜,紫雾凝山,坠过的杨花迎风飞扬,飞洒在江面上.一只乌篷船映照在晓峰薄雾中,顺着长江滚滚流下.操船的是一位老者,花白胡须,戴着微微扬起竹边的斗笠,站在船头,他身上斜挎着的包裹沉甸甸的,有棱角的撑着梓麻布,像是铁器,随风起落出隐隐的现出”韵沧”两个三寸来长的朱红色字体,泛着清冷的剑光.这是早春的三月,悠扬婉转的山雀在林中翩然凤翔.
老者顾不得欣赏眼前风景,只是浑身绷得很紧,目光炯炯的向着船将驶去的方向凝望,只见乌篷船微微左右晃动两下,漾起一波水纹.即刻,老人屏气凝神,反手握住背包上的剑柄,见是一只青鸟从水面掠过,引得水纹慢慢随波漾开,暗自吐了口长气.这时船身左右摇晃了两下,从船舱卷帘处探出一个少年的身子,老人放下水中的水桨,只见从船棚内走出的少年,15、16岁的样子,发髻高高挽起,梳着紫云鬓,面容是及其的俊朗清秀,双目如星,脸上透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成熟与果敢。
“云少主。”老者回转身子恭恭敬敬的拜下身去,少年忙扶他起来,神色中有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他冷冷的笑了,“不要再叫少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能力低微的浪者。”云若羽说着摇了摇头,神色里有着今非昔比的落然。
堰主云城豪希望云若羽致力于学业,从此摆脱江湖的腥风血雨,不再过刀剑往来的日子,故迟迟都不肯传授武功与他。可是,今日的这场血泊之灾,将曾经庇护他的地方烧成灰烬,将曾经庇护他的人残忍的杀死,让他不得不日夜逃避那在暗处的连名字都不知晓的仇家,变成为一名四处逃窜、饥不果腹,隐姓埋名的浪儿,尚且连贫家子弟都不如。
若羽有时常常在想,“倘若是当初阿爹能料得了有今日之劫,定会传我武功,让我和那帮大恶人拼上一拼,岂不是要比今日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强,这样的日子和水沟中的老鼠有什么分别。”
若羽单薄的身躯在楚天阔浪中盈盈晃动,他的想法似被老者看在眼里,“少主切勿心急,想是那伙恶人气数未尽,往后自会有高人惩治他们,少主且要保重自己,保住云家的最后一滴血脉,来日方长,云家定有望复仇。”想着老爷云城豪一生致力于练武收徒,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行走了大半个世纪,也打斗了半个多世纪,在刀光剑影中来往,常是命悬于剑上,但生平所作,大多是行侠仗义之事,不曾做过半点伤害天理的事情。何至于被恶人所害,更是留不得他云家一人活命.
“不管是谁,杀得了我云家27口性命,我定要他血债血还,身首异处。”复仇的烈焰在云若羽的眼睛中熊熊燃烧着,他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他还能记起那日奔回到堰里,看到昔日富丽堂皇的大厅被烈焰焚烧成的四壁已是焦土成灰,各种尸身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只隐约能见各种剑痕在师兄、家人身上划过的痕迹。云若羽发疯似的找过每一个角落,翻查每一具尸体,想要寻找阿爹的尸首,翻过的每一个尸首,他都仔细辨认,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首,哪是那么好辩的。他又观看大拇指的位置有无班戒,因为班戒是云家祖传,戒指上刻着“韵沧”两个字,是身份和正统的象征。班戒是纯金打造的,寻常大火融化不了。因此每翻过一具尸首,云若羽心中是既侥幸又害怕。盼着见不到那枚班戒。阿爹能顺利地逃离此难才好。
“这个是…”
翻过一具尸首,只见尸体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剑,剑身已被压制在巨石之下。搬开石头,“云沧”两个三寸来长的大字泛着惨白的剑光摄入眼帘。这正是云家的剑,难道是少羽师哥的剑,想到这,若羽心中是又惧又怕,他仔细的扒开砸在那名男子身上的尘土、石块,又在他的手中发现了那枚刻有云朵形图案的玉佩。
“这枚云状的玉佩是特意让工匠师傅打造的,你去外,先让少羽替你保管着,等回来了,你们的事儿,也要尽快提上日程。”她还能记得父亲临走时叮咛的嘱咐,却只记得自己脸颊绯红,少羽师兄却也不答话,只眼角余光偷偷扫着。
“你只是替我先收着,我回来的时候定是要讨的。”当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也对他凶着,只听他嘴上虽说着,“给你,给你。现在就给你。”可却将玉佩护得更紧了。
嬉笑的声音在大厅中央回荡着,还是一样的大厅,只现在焦土成灰,往日风华难再。
若羽看着玉佩愣住了,那上面浮着灰烬的玉佩,仿佛承载了自己与过去的全部连结。
一具、两具、三具、四具…
云家的厅堂处躺着26具尸首,每一具尸首的周旁都不曾发觉班戒,但每一具尸体又都是若羽在世上至亲至爱的人,若羽愣愣的挨个尸体打量过去,一天之内,云若羽失去了26名亲人,失去了云紫堰,这个避身之所,一天之内,也逼得云若羽由涉世未深的少年向着复杂多变的江湖世界迈进。
还没有阿爹,索性没有阿爹。虽然很是难过,但云羽的那一颗悬在半空中还在砰砰直跳的心到此刻才算是落了下来。此时,他已是精疲力竭了,就像是虚脱了一般。倒在地上,想到云家竟无故要染此大祸,便止不住嘤嘤的哭泣。
不对,是什么声音在响,在周遭及其寂静处,有着滴溜溜、滴溜溜的声音不住地拍打着门轴,发出的声音像是水滴过石壁般的清脆。云羽遵着声音寻去,见是声音是从客屋中传来的,心中暗暗一沉,想是还有客屋没有查看,莫不是还有其它人遇难,想到这,他的身子突然一抖,
刚刚松懈了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他拐过正门口的厅堂,来到客屋,只见,正是,是那枚班戒被风吹的来回撞向门柱,云羽弯下腰一把抓住班戒,心中大惊,再一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具尸体卧在塌床前,一双手探出边沿,手指向下低垂着,莫非,云羽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他大叫了声阿爹变晕死过去。
自小钟爱他的阿爹,在堰堂客房正中的座位上被烧得似鬼非人。
四面海波烟淼,是雾气渐渐袭上双眼,周围的景物都朦胧不可辨别。
“少主、少主务节哀啊。”老人见着少年如此,微微翕动的嘴唇还想劝些什么,想到云家要遭此灭顶之灾,心中黯然,也同时抬起了衣袖,擦擦眼睛。
“仇,是一定要报。”不知从何时起,少年收起了悲怆的神色,亦或是将这种悲哀深深的压在心底,“只是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况追兵在后,不知道竟从何处下手啊。”
若环顾此天波浩淼处,想活命尚且不易,何谈报仇。
老人看着少年落寞的神态很是着急,正寻思如何能帮上忙时,突然忆起,上个月正是正元佳节时分,云紫堰的老帮主云城豪曾经吩咐自己要来一趟内府宅院,将一个紫色的锦囊递交与他,并且反复嘱咐让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不知道慌乱之中,那锦囊可还在,连忙向里怀内兜套去,正是那日老庄主递与自己的紫色锦囊。
“有了,有了。云少主。”老汉拿着锦囊,脸上的神情由悲到喜,“可不正是这个,老爷之前尚以料得此番大祸,曾交一锦囊与我,再三叮嘱,不到最后紧要关头,不可兀自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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