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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胜坐一路公交在邮电大楼下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达桑江轮船客运站。汪海早到了,学校老师也到了一半。难得有机会到首都旅游,大家正兴奋地谈论着憧憬着。安胜上前一个个地打了招呼。然后站在广告牌前看起项目介绍。
桑江位于西水省中部,扬子江边,是西水最重要的水运港口。当下,桑江的轮船客运站正在翻建。从告示牌上,安胜看到,这要建成现代化的客运大厅。建成后,高达三层,沿江占地二十亩。
后世高楼林立,三楼只能算棚户。但在一九九一年,起个三层的客运大厅,是件相当大的工程了。安胜记得,未来扬子江的客运轮船停运,桑江轮船客运大厅租给一家连锁商场作了超市。
安胜问汪海:“汪老师,我们从哪上船?”汪海回答:“四号码头”。安胜很高兴,因为桑江的夜市距四号码头不远。从客运站到四号码头走老街的话,正好经过夜市。
重生回来,安胜想在夜市里挖到自己的第一桶金。这是他要做的第二件事。上辈子安胜是一个典型的书生,清高自爱,根本不知“买卖”何为!
现在安胜想弄到这第一桶金还真不容易。就算放下了这几十年的清高。而打货、租摊、卖货安胜还真不一定搞的下来。让安胜去摆地摊,安胜自己都觉得还真不一定下的了这个腰。但除了这个来钱快,其他都太慢了!三年下来能不能搞到一万块钱都难说。而据安胜了解,桑江九十年代初摆地摊的,后世都成了百万千万富翁了!
五点差一两分钟,吴校长在一批学校老师的簇拥下,按时到来。安胜赶紧上前打了一下招呼。吴校长是个很准时的人,安胜一直很尊重他,在安胜的记忆里,上辈子见他跟母亲交往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迟到。吴校长来了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已经到齐了。很多老师都带了小孩。是一个大部队。
吴校长听汪海说上船在四号码头。就吩咐说:“走吧,过路船,赶紧过去。”
这个时代,轮船早到一二十分钟或迟到个把小时都是很正常的。
才五点钟,夜市就全摆出来了。还有几个空铺,地段偏了点,好像还没租出去。经过的时候,安胜下死劲盯了两眼。这时代的夜市都是卖衣服鞋袜之类的,个个摊位都是正宗广货!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来的货。难道都去广市去打货?那太远了吧!桑江没有直达广市的火车,那么一大包东西,倒车怎么办!上车要不要打票!安胜边看边琢磨!至于能不能赚钱,会不会亏本,安胜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安胜从后世富翁的忆苦思甜的显摆中听说过,也从小说是看过,打货是件很辛苦的事。好多人为了省个火车票,挖空心思地逃票。还有为了多省点成本,甚至吃饭都省成两餐馒头!听的很刺激,但安胜想想又很担心自己搞不搞得定!
安胜很遗憾没有实地调查一下。不过想想:就是开口问了,别人也不一定说。还是等回来再找人打听:打货从哪里打?租铺在哪里租?等等。他想:“反正上辈子那么多人都致富了,自己重生回来,还不如他们吗?!搞不搞得定都得迈出这一步。总不可能又走原来的老路!”
跟着学校的老师,安胜很快穿过夜市,到达四号码头,这里已经有些旅客在等了。
这个时代,卖票没有网络,有时候票卖多了,上船晚的就只能到四等舱去。所以老师把小孩夹在中间,队伍尽量往前挤。小孩小的就抱在手上或让小孩坐在肩膀上。
船迟迟不到,人太多了,挤得紧紧的,想蹲下来都蹲不下来,也不敢蹲,怕被踩着。船是晚点了。站了一个多小时。一开闸汪海首先剪完票,大家快速往船上冲去。汪海要先上船换票,安胜带着他儿子走后面,那小子怕把父亲给丢了,拼命地往人缝里挤,往前冲。害的安胜急出一身汗。
挤上船大家集拢,找了个空处站好。等着汪海换票安排床铺。汪海的儿子总算安静下来,安胜也松了下来。
看着未来绝迹的江轮,闻着熟悉而陌生的水锈的气味,安胜终于有了一种与这个时代血脉相融的感觉。重生回来好几天了,安胜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眼光审视着这个世界。
老师出门还是都太少了,票要轮船开了之后,才换!
不过抢到船长窗口的第一的位置也不错,汪海第一个换到票。三等舱一个房间有六张高低床,十二个铺。学校这次来了二十九个大人,九个小孩,小孩不占铺,所以前进路小学这个旅行团队就占了二个半房间。由于这次大多数老师都带了小孩,所以安排来安排去,安胜就和吴校长、汪海父子以及另外两个男老师,与外边的人住到一个房间了。安胜很高兴,他很想与这个时代的人多聊聊天,也可以早点适应下来。而吴校长看着安胜轻松自在的样子,觉得他挺懂事的。
吴校长跟汪海和两个老师到自己人的房间里商量事情去,汪海把儿子也带过去。吴校长问安胜是不是一起过去,安胜自告奋勇留下来照看行李。
重生之前江轮已停运十六七年。这次回来安胜对自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敬畏。坐在江上,与江水肌肤相亲,随江浪上下而呼吸,这种感觉让安胜觉得很亲切。安胜觉得:江水激打着船舷,给人一种安祥沉静的感觉,要不是水锈难闻的气味,还真是一种不错的环境。
“你们是单位组织出来玩的?”对面下铺的中年妇女问安胜。
“我听他们称呼老师校长,应该是哪个学校吧!”左手斜上铺的二十来岁的男青年说到。
“你们学校福利不错呀!”妇女又说。
安胜剪票排队时和上船时都看到这他们几个人。这几个又是一口标准的桑江普通话,安胜觉得挺亲切的。就回答说:“放暑假了,学校组织到燕京去玩,你们一起是七个人,我剪票时看到你们,你们也是一个单位的啊。?”
中年妇女叹口气:“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单位!我们几个是摆夜市做点小生意的,混口饭吃罢。这是我侄子,这次我带他出来跑跑路子。”
吴校长进来拿东西。安胜对那个妇女说:“这是我们校长。”安胜又对吴校长说:“她们看出我们是学校的。”
中年妇女见安胜介绍她,就正襟立坐说:“我姓袁,原来是食品厂的。这是我侄子,袁清,八八年退伍,分到国棉一厂。刚刚和这位小同志聊聊天。”
吴校长亲切地说:“我们是前进路小学的。今年老师强烈反应,学校好几年没组织活动了。所以学校就利用暑假,组织老师到首都参观学习!”。吴校长转口气又说:“食品厂原来好单位呀,没关系都进不去。一厂也好单位。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哟?”
妇女无限留恋又无何奈何无比颓丧地回答到:“是哦,我原来在厂办,前两年我们厂里好的时候,过年过节时几多人排队上门搞票呀!前几年国家政策放开对食品的统管,两年不到时间,厂子说不行就越来越不行了。国营企业搞不过私人作坊。私人搞,发了霉的米都敢拿来做饼子。我们肯定搞他不过。唉!国家也不查。一厂今年效益也不行了。厂里就给个政策,职工自己出来创业的,厂里发一半工资,职工待遇不变。我们到楚阳打货!在夜市里卖点衣服,糊口饭吃。”
吴校长也陪着叹口气说:“三十河东三十河西,政策的事,那个谁也说不准。我认得你们厂里的老李。”
“李清还是李平瑞?”
“李平瑞。我们老关系了。前些年他外孙女张小小在我们学校插班,是他找我给安排的。”他指指安胜说,“是他妈带的班,小小成绩相当不错,考取了一中”。
“李平瑞是赶在厂里垮之前退的。可惜去年查出得了肝硬化,再发展就是肝癌了。他们家到处求医呀。化了好多钱啦!小小她们家也在夜市里租了铺面,前天他们已经进了货”。
吴校长拿了个本子,又到隔壁去谈事了。安胜想,这是吴校长看自己跟不认识的人说话,怕自己被骗,找个借口过来把把关。
安胜听中年妇女说,是做夜市的。眼睛一亮,心里叫到: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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