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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茫茫的虚空乱流中,安伯尘静静听着,待到石翁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么说来,胤皇、截皇、葵皇,包括皇朝的几个老祖,在他们漫长的岁月中,都没做过半点有助功德之事?”
石翁一愣,随即干笑着点了点头,掩饰住那丝惊疑。
他虽无法看清安伯尘的神态,可只从安伯尘戏谑的语气中,他亦能判断出那张斗笠下,朦胧雾气后,定是一张带着讥讽神色的面容。这个国师府客卿的话,说难听点,分明就是在说,三朝皇者尸位素餐,千百年的元寿都活到狗身上了。
一时间,石翁对于安伯尘的身份愈发好奇。
此人对三朝皇室不屑一顾,似乎并非是因为张七的缘故,而是他心中压根就没有半丝敬畏,非但如此,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他究竟是谁,这样一个对三朝心怀厌恶的高手,为何会来胤京相助张七?
石翁不住打量向安伯尘,脑中闪过一个个念头。
就在这时,石翁脑海中忽然回闪过安伯尘手持银枪,寥寥数招击败太子府四客卿的场景。
身体没来由的一晃,石翁脸上涌起醉酒般的红晕,目射冷光,飞快的垂下头。
他忽然记起了,一百八十多年前,他随胤皇征战五镇海渎,胤国师战败东岳王那个乱匪,毁去五镇海渎,终于降临五界。谁曾想,在东界,他们竟然遭遇了最后一波抵抗。
可笑的是,抵抗者竟是一些手持凡间兵器的武将。
他们中也有几个真人,然而大多数却是实力相当于元婴期,甚至金丹期的蝼蚁,和九渊洲这个拥有仙神妖魔的庞然大物相比,就如同泥鳅和真龙。
三朝中人谁也没把他们当作一回事,派出门中最弱的弟子出战,想让他们沾点血腥,立点小功。
然而,令三朝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同等级中,东界的土著武将非但大获全胜,更有甚者,一人独战三人、四人都不弱下风。
上峰终于正视起这件事,也只是正视而已,并非重视,派出三两仙人,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土著武将击杀。
那年三朝格局未定,还有天地间其余势力从旁作梗,倒让那伙人逃走不少,像老鼠一样躲进边界之地,好在其后至今,陆陆续续的都已抓捕回来。
原本欲将他们处死,可上峰中忽有人言,东界土著武人虽无问道资质,可搏杀起来还算有几分本事,当可投入牢狱,日后用来给仙家子弟试炼。
于是乎,只要不是伪妖,但凡捕捉到的东界武将都被投入一处秘密大牢,不见天日,三天一顿的养着,用来当作仙家子弟的磨刀石。
虽然也有人说,东界武将本领奇异,若是不斩草除根,日后定成大患。
可也是只是寥寥三四人的担忧,就连石翁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且不说他们早已在三朝的控制中,再难脱身,光是在资源紧缺的大牢里,饱受折磨,他们又如何能够静下心好好修行?更别说构成什么威胁......
......
“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那个人的声音,石翁的回忆戛然而止。
冷汗顺着脊背流淌下,石翁抬起头,仔细的凝视着对面的男子,青衣斗笠、银枪贯虚空的场景,渐渐和他记忆中那些虎背熊腰、猿臂横兵、战死亦不屈服的武将们重合在一起。
国家养士三十年,仗义死节在今日!
这是那些凡人武将们,战死前都会喊出的话,那时候的石翁听了只是一笑了之,然而,今日看到国师府神秘客卿,耳边回荡起那句荡气回肠的血誓,石翁只觉头皮发麻。
那些凡夫俗子的武将不过修行了数十年,便有同级群战不败的本事,而眼前这人,他若真是东界余孽,他又修行了多少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
倘若每一个东界武将,修行了数百年后,都能达到他这种程度......
恐惧宛如毒蛇,从石翁心底爬出。
曾经天宫之下的天地中央大洲,即便历经变革沧桑,传承丧失,依旧是人杰地灵,也只有中央大洲才会诞生出这样的存在。
“你身上的裂纹,便是挑战功德付出的代价罢?”
安伯尘看向神色不住变幻的石翁,雾气朦胧下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冷笑。
“是。”石翁深吸口气,挤出笑容道:“这些是功德封印,挑战功德失败后,受天诅咒,生出封印,打落境界。”
这便是秩序了,就算是玄天强者也没有挑战秩序的资格。
安伯尘心中暗道,看向石翁又问道:“功德究竟是什么,如何得证?”
“但凡造福天地之事,无论大小,都能称之为功德。”石翁答道。
安伯尘略一思索:“如此,天宫守护者和东岳王,可曾获得功德?”
石翁一惊,暗叹这人反应好快,又不敢隐瞒,苦笑道:“天宫守护一族守护有功,自然分到功德,东岳王功过参半,侥幸没有降级。”
“既然天宫守护者获得功德,那还有何好争?”安伯尘疑道。
“安客卿有所不知,想要有资格问鼎天宫,需得到功德三千道,聚成功德帝位。天宫守护者一脉,加起来收获的功德,亦不足一道。”
石翁解释道。
闻言,安伯尘倒吸口冷气。
世世代代守护天宫,绝对是大功一件,如此竟才只得到不足一道的功德,想要问鼎天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转念一想,安伯尘隐隐猜测到,等三朝真仙玄仙回转,东南西北四界三朝之地,定会是一番全然不同的面貌。至少为了攒够功德,那些仙神妖魔必须做些造福百姓的事。
对于自己而言,这又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伯尘暗叹一声,抬头看向石翁,问出他最关心的那件事。
“天宫何在?”
石翁没再回答,他看着安伯尘,脸上渐渐浮起笑意,皲裂的皮肤簌簌颤抖,狰狞而丑陋。
“就算告诉你,你也没命去找了。”
石翁收起那副谦卑和恭敬,露出他原本的面目,幽幽说道。
从他身后的虚空中飞出一张大网,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大网的每一格都透着深厚如渊的气息,却是一个个空间,里面或者刮着青色的大风,或是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又或散发着浓郁的寒气。
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罩向安伯尘,看这副架势,就算安伯尘的变化之术再精妙,也无法穿网而过。
冷冷注视着安伯尘,石翁讥讽道:“你真以为我会用这些秘密换取逃命的机会?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把你引来此处,一路结网,眼下虚空罗网已成,你这个东界余孽也只有受死的份了!”
出石翁意料之外,青衣斗笠男子并没露出半丝的情绪波动,反而转身向自己望来,脸上的浓雾层层散去,露出那双黑亮而又深不可测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一切。
心头一缩,石翁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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