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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极其崎岖,满地的碎石坑洼。
那些碎石避无可避,因为到处都是,而一旦卡进脚骨就极不舒服,需要抖掉了再走。
有些路经的水洼极浅,有些一脚踏入则马上掉进一个深坑。
山道的难行只是相较而言,难的是那些坡度极陡的山坡。
太过陡峭已足烦人,关键是经过千年雨水冲刷,每一面山坡都仿佛覆上了一层滑腻的膜,摸上去无不滑不留手。
此刻再间着雨水吹刷,就更像是一个个人为布置的就是让人行动不便的陷阱了。
道路如此难行,胡安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之前他已熟悉了这里的情况,出发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饶是如此,他也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不辛苦。
有一次从一面山坡滑落,他更是直接掉到一个水洼,沉到了水底。
这也幸亏胡安骨骼强壮,腾腾的灵魂之火更是旺盛,否则这番折腾,他就可能灵魂之火熄灭,不得不陷入长久的沉睡了。
和人类等有血有肉的生物不同,不死生物所有的动能都来自灵魂,灵魂不灭,就可以一直保持高强度行动。
自然,一个不死生物行动的强度越大,于灵魂的消耗也就越大。这也是很多骷髅刚刚醒来就不得不睡去的原因,因为灵魂之火是会消耗的,而新醒的骷髅,其灵魂之火虚弱之极,活动量大的话,很快就会耗光。
在人类世界,不死巫师所以让人畏惧害怕,正是因为可以召唤不死生物,那些被召唤出来的生物尽管可能不强壮、可能很快就会再次睡去,但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不知疲惫,死了还可复生,在战场上绝对是可怕的存在。
不要忘记,只要不死巫师还有法力,就不缺不死生物为其战斗。
因此某种程度上说,一个不太强大的不死巫师就可以轻易左右一场人类的战争,一场两场,次数多了,一个不死巫师可能就会消灭一个公国。如果是强大的不死巫师,造成的破坏要更大。这也是世界各个公国不惜巨资也要供养各类法师的原因,不发生战争是震慑力,发生了就是强大的战力。
当初以本格拉公国战备的精良和强大,所以被灭,严格说就是灭在了各类强大的法师、巫师之手。
以胡安已经形成了灵魂之心的上位骷髅,自然知道这些,实际上这个翻越一面又一面山坡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着骨骼的磨损和灵魂的消耗都等情况。
他已经不再什么都不懂的小骷髅了——自然,他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
最终,胡安计算的结果是,这么攀爬下来于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情况应该和这里的环境有关。”胡安下意识想。
的确,即便是雨水不停,空气中仍然到处充溢着好闻的死气气息,他的灵魂之火并未特意吸纳,保持行走时他做不到这一点,但这些自动融进灵魂的死气已足够补充他浪费的能量了、
甚至胡安想,如果他只是这么行走,说不定他的灵魂能量只会越来越充足而不是减少。
问题是,他的灵魂之火还一直维持着一个其他的消耗——这个行走的过程中,他一直没有停止对周边的扫视。
放开灵魂始终监视周边一切动静,这才是他灵魂之火的能量不断减少的原因。
不过这种消耗也在他的承受范围。
他不敢撤去监视,特别是走出了那片山地之后,毫无来由的,他心底深处不断生出有一种感觉,他正在步入一种莫大的危险。
但是奇异的,他紧张、恐惧,可是他的灵魂深处,又有着麻酥酥的颤栗。
严格说也就是,自走出那片山地之后,谨慎地行走了好久,他灵魂笼罩范围所及,已经再没有出现一个不死生物了,哪怕是一朵游离的灵魂之火也一个不见。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已经进入了某个高等阶不死生物的领地范围?
还是他已走出了不死生物的活动区域?
这自然不可能的,根本不用思考,胡安就知道,这里仍然是不死生物的活动范围,因为通过灵魂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随着他的走动,空气里的死气几乎在同步的越发浓郁。
没有不死生物不喜欢死气却喜欢阳光,死气愈浓郁不死生物只会愈多。
有无数次,胡安站定了不敢挪动一步,尽管无论他怎样探索,空气中也毫无危险传来。
但本能告诉他,环境越平静越要警惕。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了出发的最初,他从这个方向感觉到了异常,但是现在他已经到了这里,那异常是什么?他怎么又丝毫都感觉不到了?
胡安下意识里将灵魂之火收束的更紧了,监控的范围也大幅缩小,尽力放开灵魂之火尽管能使他时刻掌握周边数十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但也使他仿佛一根火把般,在黑夜无比显眼。
身处莫名的危险当中,他需要的是潜藏。
不过此地尽管危险,他是不会回去的,除非探索过了这片区域。
最终,也不知用时多久,战战兢兢、灵魂高度紧张的胡安还是走到了三指峰的一座山峰之下,并且伏身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底部。
不过到得此时,他已将灵魂的波动收束的近乎若有若无了。
胡安相信,如果此时他伏在地上,即便之前的那个骷髅领主从他身边经过,应该也不会感觉到他了。但如果是面对再强大一些的不死生物,胡安却没有把握。
是了,这样仍不保险。
静悄悄的,胡安开始搬石挖坑,一个足以容纳自己身体的坑。
不多久,他还真的挖出了一个大坑,并且慢慢把自己埋了进去。
胡安不需要呼吸,藏身地面之下于他毫无危险。
今天的行程就到这里吧,胡安想,一切都等明晚再说,甚至是很久之后。
总之,要等他再次醒来,刚刚那番行走,高度紧张之下,他的灵魂之火可是消耗不小。
他根本不急于探索,一点儿都不着急。
实际上从苏醒之日起,胡安就压根没有时间紧迫的概念。
作为不死生物,他最多的就是时间。
很快,完全收束了灵魂之火波动的胡安睡着了,沉到了无知无识的黑暗。
……
沉沉睡去的胡安自是不知,就在他睡死的那一刻前,一个身着软甲的四级武士正从一面山坡一跳而下,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距离他已不过十多里路程。
跳跃之际,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这武士手中紧握着一个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在夜色里闪动着微微的刺目毫光。
只是这毫光已足清丽、神秘,于那个武士比,却又小巫见大巫了。
那武士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浑身都裹在一个淡淡的红色的光圈里,由着这道红圈的衬托,他不啻于一个下凡的天神般,浑身透着一股凌冽、威严。
这武士奔行的极快,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来在了三指峰一座山峰之下。
胡安应该庆幸,那武士所来方向,是他的斜对面,否则那武士现在所站立之地,就该是他身边不远了。
以这武士的强大,如果仔细寻找,想发现他不是难事,毕竟一个四级武士,和不死骷髅中的铁皮骷髅是一个等级的,高着自己整整一阶。
事实上哪里是一阶?
一个骷髅或者武士,不管实力处在哪个阶段,都有着前期、中期和后期之分,此前胡安刚刚进阶铜皮骷髅,还是标准的铜皮前期,而正站在三指峰一座山峰之下的哪个武士,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四级后期武士,而一个四级武士到了后期,就不能再只是简单地称为四级武士了,要改口称呼“大地武士”,只要再次进阶,就是恐怖的天空武士。
如此算起来,胡安和那名大地武士错了一个大阶和五个小阶。
阶别错一,就是天壤之别,何况是错五?而且隔着一个大阶?!
站定之后,那武士也不知怎么一来,身体一抖,就敛去了身上的红色光芒。
此时再看,这武士的形容好不狼狈凄惨,束发的是一条柔韧细长树皮,身后的披风已破烂不堪,此刻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垂在身后,原本精致好看而又实用坚韧的高脚牛皮靴破了几个洞,不时淌出一股股浑水。
这名武士,正是不远万里赶到了此处的坎特!
“呵呵呵!”
坎特打眼一扫手中物品,再一扫附近,突然发出了一阵冷笑。
“藏起来了么?嘿嘿,如果说之前,比如那23天,你几乎一丝气息不露,本大爷只能无计可施,但千不该万不该,你这次显露气息的时间太长了,已被锁定了位置,此时再藏,已经晚了,好了,本大爷这就找你出来!”
说罢,坎特身体一抖,身上再次亮起了红色光芒,其手中所擎的一把宝剑也眼见着红了起来。
足下一点,坎特身形急起,绕着一座山峰就转了一圈。
这期间,坎特也不知发现了什么,竟然刷刷刷地劈出了数剑,将整个山峰都震动了。
“没有?嗯,看来只能扩大搜索范围了!不管你是什么,既然被我找到跟前,那么即便插了翅膀,也断难飞走了!”
稍一沉思,坎特就拿定了主意。
不过就在坎特就要再次行动之时,一股凌冽气息突然浩浩荡荡地出现了空气中。
被这股气息一激,他不由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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