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日元惠宗心中烦闷,用过了晚膳,看了一会儿《宋史》,心烦意乱,也看不进去,就信步吩咐太监带自己到南书房休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到后宫的寝殿了。※%頂※%※%※%,..
看看天已二更,元惠宗刚刚在太监的服侍更衣躺下,又觉得天气闷热,现在已经是立夏时分,天气转热,加上心中烦躁,觉得辗转难眠,就又披衣下地,干脆信步走到南书房外边花园中来。
他也没有让太监跟着,就自己一人信步走来。立夏时分,京城中早已经是黛绿一片,浓密的树荫下透露出斑斑的星光,走在草丛中,脚下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沿着园中的鹅卵石径,走过一片假山,眼前突然一片清亮。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御花园中,御花园中是一片大湖,湖中的水光倒映着天上的月光星光,波光粼粼,照的满园一片清亮,元惠宗胸中豁然开朗,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的烦闷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绕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了湖边,湖边用木桩整整齐齐的钉住了驳岸,湖水距离岸边也就不到尺许。身边种植了一圈的大柳树,柳枝垂在肩头,仿佛是笼罩在水岸上的轻烟一般,有不少柳枝还长长的垂到了水中,微风吹来,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元惠宗负手而立,耳边又传来了阵阵的蝉鸣声。元惠宗人在御花园,心却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濠州城,他不停的嘀咕着:“脱脱啊脱脱,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封信都没有?你让朕如何处理此事啊?”
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心中想起当年岳飞的那首《重山》来,于是,望着眼前的水光夜色,轻轻的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好一个‘弦断有谁听’啊!圣上,您好雅致啊,居然半夜自己到后花园赏月来了。哈哈。”突然,就在自己身后一阵大笑,居然有人搭起话来。
“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朕背后隐伏?”元惠宗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只见一棵大柳树后边确实站立着一个人,一时又影影绰绰看不清是谁,就厉声喝道。
皇宫中人只有太监和侍卫,要不然就是宫女和妃子们,刚才话的明明是个男子,应该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侍卫。
“圣上,怎么如此大的火气,心气坏了龙体,怎么连老臣都不认识啦?”那个人刚才还站在远远的一棵大树下,一转眼就不知道怎么的站到了元惠宗身前,月光下,好似鬼魅一般。
“原来是国师啊。”元惠宗定睛一看,来人身形枯瘦,长须飘飘,红袍高帽,六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自己的国师胆巴。
“正是老臣,深夜来面见圣上,没想到圣上好雅兴,居然一人月下独行赏园。哈哈。”胆巴身形枯瘦,但是话声音却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哦,国师是有什么大事吗?”元惠宗心中不快,沉声道:“国师,你最近两次闯宫,今日居然尾随朕来到后宫,到底有什么事?”
后宫之中,只有皇上才能够随便进入。哪怕是皇子贝勒,亲王大臣都不得随意进入,没有皇上的旨意,随意进入后宫是欺君大罪,乃是杀头的罪过。胆巴纵然是国师,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最近,胆巴持宠而娇,行事越来越大胆,闯前宫也就罢了,居然还深夜闯后宫,简直是大胆之极,难怪元惠宗动怒。
听元惠宗已经动怒,胆巴也不以为意,捋了捋胡子,缓缓道:“圣上不必动怒,老臣深夜来面见圣上,是有天大的要事相告。”
“什么事?快快将来。”元惠宗不耐烦的道:“不会又是脱脱的事吧?”
胆巴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不远处的元惠宗,低声道:“圣上,你对脱脱可谓是费尽了苦心,不过,你殊不知,老臣夜观星象,今日紫微星黯然无光,赤芒横贯三星,主国殇啊。”
“国殇!”元惠宗心里一惊,忙问道:“什么国殇?国师你到底在什么?朕听不懂啊。”
胆巴仰头一阵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恶毒,半天才停下笑声后,看着元惠宗,沉声道:“妥懽帖睦尔,你还不明白吗?你当了三十一年皇帝,也当的够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胆巴,你大胆!竟然敢以下犯上,你不怕株连九族吗?”元惠宗看着面目狰狞的胆巴,厉声喝道:“胆巴,你深受皇恩,不思报恩,竟然敢欺君犯上真是不知死活!来人,来人。”
元惠宗连喊了急声,却没有任何应答,正待再喊。旁边的胆巴狞笑道:“妥懽帖睦尔,你不要费事了,皇宫中的侍卫太监们,都被老夫施法术迷住了,三个时辰内醒不过来,你不必多此一举了。”
“你,你竟然胆敢如此!”元惠宗此时也不禁脸色一变。
胆巴停住了狞笑,脸色阴冷了下来,想着元惠宗又走前了几步,沉声道:“妥懽帖睦尔,你勤于政事,但是生不逢时,生在这乱世之中,虽为人皇,也算是不幸。老衲今日渡你,也算是了你此生孽缘,你要是明白事理,应该感谢老衲才对啊。”
元惠宗看着胆巴阴沉的苦脸,不禁后退了几步,厉声道:“胆巴,你白日里佛解法,号称是佛门中人,不思渡世救人,反而杀人害命,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胆巴双目圆睁,紧紧的盯着元惠宗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妥懽帖睦尔,你虽然一直相信佛法,还请老衲为国师,但是你却根本不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
“天地不仁?”元惠宗此时也渐渐的反应了过来,沉声道:“胆巴,你一生修道,讲的是佛法无边,普度众生,谁知道骨子里还是修魔的那一套!你真是枉为天下佛门中人啊!”
“世人只知道佛魔,殊不知修佛修魔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天地之间,万物皆有法。佛道除恶扬善,为的是匡扶佛道自己的道义,修魔一途,维护的也是自己的立场,孰是孰非,以自我之眼来观,当然是相信佛经的那一套鬼话了!妥懽帖睦尔,你可明白?”
“鬼话?”元惠宗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过来,大声道:“胆巴,想不竟然,你居然是魔道之人!”
“哈哈哈。”胆巴又是仰头狂笑数声,笑声中竟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邪恶,“妥懽帖睦尔,你勤于政事,又有脱脱助你,老衲真还是对你难以下手,现在你气数已尽,天下又战火纷起,正是我魔界入侵人界的大好时机。老衲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能浪费如此机会呢!”
“胆巴,朕待你不薄,没想到肘腋之间一直留着你这么一个妖魔。真是恨煞寡人。”元惠宗咬牙切齿的道。
胆巴又看看天,双目突然变的血红,阴沉的道:“天色已经快到三更,赤芒即将横贯紫微星,妥懽帖睦尔,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后事吧。”
元惠宗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也不再惊慌。怒目瞪视着胆巴,正色道:“胆巴,你这个恶魔。朕今日即使死在你的手中,那你也只是一时得逞而已。天下之势,邪不压正,你这等妖魔宵之辈,猖狂不了几时!”
“好一个邪不压正!”胆巴血红色的眸子越来越红的吓人,仿佛要迸射出血光来,他厉声喝道:“妥懽帖睦尔,你自以为自己是正道之人?你以为自己几句悲天悯人,假仁假义的话就真的慈悲为怀了?你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残害了多少的无辜百姓?你为了自己坐上这个皇位,暗地里又杀害了多少的亲戚兄弟?黄河两岸,多少白骨饿殍?中原大地,又有多少的兵将骷髅?”
“你!”元惠宗被胆巴一阵抢白,不出话来。
胆巴又厉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你还是天下之主,你为了一己之私,残杀的无辜百姓何止千千万万!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你都是染满了仇恨和鲜血之人。妥懽帖睦尔,你纳命来吧。”
元惠宗被胆巴的无言可对,望着胆巴血红色的双眸,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突然万念俱灰,什么王图霸业,什么江山社稷,都化作了飞灰烟尘。
胆巴看看月上中天,夜已三更。伸出手来,干枯的手臂上青筋突起,平日里他的皮肤都是古铜之色,上边还好像隐隐有金色的微光在流淌,正是金身罗汉的修为。但是,今天的手臂上却是泛起一层暗暗的血红色,不出的阴森可怖。
“妥懽帖睦尔,老衲只是取你的元神,你的躯干还有重要用处。”胆巴手一扬,一道白光从元惠宗百会穴上冒出,隐隐仿佛是个三寸儿之形,随即又化作丝丝白气,被胆巴一只手攥到手里。
“脱脱,你的圣上已经是一副没有血肉的躯干了。接下来,老衲就要取你的性命,为老衲宏图大业开路,哈哈。”胆巴一把捏紧元惠宗的元神,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敬请读者期待观看下一章《时也,命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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