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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间一片安静,只有卓霖君呼唤孙耀祖的声音,以及李夫人略显颤抖的声音:“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了我的外甥!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
刹那间,宾客们纷纷后退,偌大厅堂之中,范易一人站在场间。瞬间便被侍卫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将军终于收起惊疑,朗声说道:“干什么?都给我出去,不要胡闹!”
李夫人凶狠转头,对赵将军横眉冷对,道:“胡闹?什么叫胡闹?这叫胡闹?赵将军,你倒是好好给我解释解释,究竟什么才叫胡闹?”
赵将军知道此时得罪李夫人,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公主的命令就在那搁着,自己还能怎么办?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平比斗,既然输了,就要心服口服。李夫人,您这样做,并不对。”
李夫人冷笑道:“不对?刚才是谁说的,如果有人伤了另外一人,你就不会手下留情。怎么,现在赵将军要反悔了?”
赵将军蹙眉说道:“我说的是故意。那小子,我且问你,你是故意伤了孙公子吗?”
不等范易说话,李夫人便抢先说道:“你问他是不是故意?他能承认自己是故意?赵将军,今夜你到底是怎么了?喝多了么?为什么接二连三的要维护这混帐东西?”
赵将军苦笑道:“李夫人,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一路护送您到大兴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当是卖我个面子,这事情就算了吧。”
李夫人又是一阵冷笑:“赵将军,你还好意思提护送?那我问你,为什么我们耽搁了十来天?”
赵将军没有说话,心中想着,果然是个妇人,凶起来什么话都敢往外捅。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匪徒在外面袭击贵人?还伤了近一半的护卫?你这女人不要脸,朝廷还要脸,军方还要脸呢!
李夫人见堵住了赵将军,便对众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捉住?”
众护卫听令,直接拔出宝剑,对着范易,就要围剿。范易被这么多人围着,心脏也是噗通噗通乱跳,心中暗叹:这下好,看来自己又得去投胎了。
却在此时,赵将军一跳而起,一个鹞子翻身,直接进了人群中,恰好站在范易身前。冷眼看着众护卫,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他!”
李夫人狠狠捏着杯子,手上关节发白。那眼神,似乎要将赵将军吃了一般,愤怒叫道“赵怀化,你可要想清楚了!”
赵将军对李夫人一抱拳,道:“还请夫人见谅,今天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他。”
李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今天又有谁能拦得住我!给我上!”
“住手!”
正在诸人剑拔弩张之时,一声娇喝传来。赵将军微微一怔,终于松了口气,心道:我的小祖宗,您总算愿意出头了。如果你再不站出来,今天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而范易却是蹙着眉头,回头一看,却见荣国公主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茫然问道:“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赶快出去,别等下动起手来伤了你。”
李夫人路道:“哪个小蹄子敢……”
她话未说完,便在人群中看见荣国公主的脸,陡然间大惊失色,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没了任何血色。
荣国公主?她……她怎么会在此处?她是怎么来的?她……这个“惊喜”实在太大,让李夫人完全蒙住,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荣国公主丝毫没有理会李夫人,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慢慢走到范易面前,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范易愣了一下,道:“骗了我?什么骗了我?”
卓霖君却不认识荣国公主,毕竟她离开皇城已经十来年,那时候,荣国公主还未出世呢。原本已经要动手,却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搅合了,再低头看怀中生死不明的孩儿。一股怒气冲上头脑,她一跳而起,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对众侍卫吼道:“上啊,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
说话间,她就要冲上前去,好好给这个搅事的丫头片子点颜色看看。
但她刚迈开步子,却听见姐姐李夫人喝道:“霖君,住手!那是……公主殿下。”
她最后四个字,已经有些颤抖。虽然从辈分上来说,她是荣国公主的长辈。可皇族中人,特别是皇上的亲生女人,岂是能用辈分计算的?
虽然不甘,李夫人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走上前来,对荣国公主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夫人的这个礼,终于让所有愣在原地的人反应过来。一时间,场间呼啦啦一片,顷刻间,便跪下了满地的人。
“参见公主殿下!”
范易只觉得自己如坠梦境,不知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恍惚间,他竟然连大礼也忘了行。直到身边的赵将军一拳打在他的腿弯中,他才跪了下来。
赵将军低声道:“还不见过公主殿下!”
范易傻愣愣说道:“什……什么公主……”
赵将军道:“当今天子最小的女儿,荣国公主。”
范易已经忘了怎么做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抬着头,傻愣愣的看着这个“荣儿”,说道:“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荣国公主双手扶着范易胳膊,将他扶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范易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却呵呵一笑,道:“公主殿下,你没骗我,你的确叫荣儿,只是你话没有说全而已……”
李夫人一听这话,怒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称呼公主殿下的乳名?”
荣国公主摇摇头,道:“我让他这么叫的,你别插嘴。”
说完这句,她转头,对范易低声说道:“谢谢。”
然后,她转身走到主席上,对下面跪得密密麻麻的人虚扶一把,道:“平身。”
众人这才站起身子,有些人听说过荣国公主调皮捣蛋的“恶名”,便忍不住抬头偷窥一眼。而更多的人,竟然连头也不敢抬。毕竟,在这样的小城池里面,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了位皇族血脉,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而更多的人,则偷偷的打量着范易。刚才公主殿下说的话,众人都有听见。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究竟与公主殿下,是什么关系。
荣国公主对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请坐,不要忌惮什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范易看着上面的荣国公主,突然间呵呵一笑,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是公主,自己又是什么?
一个一无所有的下人而已。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恰在此时,赵将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天上的明月很漂亮,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去摸得。因为有很多大能,伸伸手就能捏死蚂蚁。”
范易看了眼赵将军,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奇怪的人是谁,才明白过来,明月的比喻,原来是如此。
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举起身边酒壶,狠狠灌了一壶。只觉得口中一片火热,这热量,便顺着喉咙,一路火烧火燎,直到腹中。
刚安静坐下来的人们,便看着范易,不知道他这又想要做什么。
范易环顾众人,看见了很多人眼中的羡慕嫉妒。能结实公主殿下,是多么大的一个缘分?可翻译心中还是有些苦涩,上辈子,这辈子,不曾恋爱过。这刚刚对那姑娘有些好感,却马上得知,对方竟然是公主。
范易真的宁愿对方只是个厨娘。
荣国公主看着范易,道:“靖……范易,你这是……”
范易举着酒壶,对荣国公主行礼告退。一边喝着酒,一边往外走,口中朗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吟到此处,他人已经离开厅堂,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之中。
赵将军还在回味这几句诗词,半晌,击掌赞叹:“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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