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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孙府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坐在正上方的,正是此次最为重要的客人——李夫人。她的左手边坐着的是赵将军,右手边便是孙海天夫妇,再往下,便是大兴城城主,县太爷等重要官员。
而孙海天夫妇的儿子,孙耀祖,却是坐在李夫人旁边,由此可见,李夫人对于这外甥的宠溺程度。
李夫人一手拉着孙耀祖,说道:“一转眼,咱们的耀祖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想必你妈妈在这边带着你,也是吃了些苦头吧?”
孙海天一怔,心说这哪里的话?这个家,可一直都是她在当,哪里轮得到她吃苦?心中虽然这么想,口上却说道:“只怪我孙某人没什么本事,这些年来,的确苦了霖君了。”
这孙海天在自谦,按照常理,他夫人卓霖君,应该抬一下才是。可让孙海天没想到的却是,自己夫人竟然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吃苦了?”
这下,孙海天完全愣住,快速回忆这些天所有事情。发现自己并没有开罪夫人,怎么她现在却有这么大的脾气?
莫名其妙的孙海天,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多做追问,只能假装没听见。然后转移话题道:“宾客已经齐全,我看晚宴……”
话刚到一半,李夫人却道:“齐全?哪里齐全了?我看,倒像是少了个人。”
孙海天这次却是认真环顾一周,发现并没有少了谁,该宴请的都在,大兴城中,绝对没有哪个人物漏掉。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李夫人这么说,便转头,谦卑说道:“不知我漏了哪位,还请姐姐指教?”
李夫人冷冷一笑,道:“我隐约记得,你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去哪里了?”
在座宾客,对于往事,当然还是知道一些的。却想不清为什么李夫人突然间在此时提起,纷纷转头看着孙海天。他们当然想要从李夫人那里知道答案,但是他们又哪里敢那么无理的看着这贵人?
一瞬间,厅堂之内安静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孙海天身上。
孙海天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叹了口气,都当孙子这么多年了,就继续当吧。否则这些年的孙子,都白当了。于是,他朗声道:“我就耀祖这一个孩子,哪里还有一个?”
他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脸上也是大义凛然。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道真是如此。可惜,这厅堂之内,有谁不知道他这是在厚着脸皮撒谎?有些人只在心中鄙视他,有些人的脸上,却已经表现了出来。
李夫人握着外甥的手,说道:“真的吗?”
孙海天肯定的点点头,道:“不错,的确。”
李夫人一笑,道:“听说你这有个护院,是你表兄第,他有个孩子叫做范易?既然都是自家人,那么这晚宴,总也少不了他的。那角落刚好有个位置,加张桌子罢?”
孙海天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却无论如何想不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将目光转到那边赵将军身上。却发现他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个木头人一般,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打算做。
再转头看自己夫人,却见她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瞧向孙耀祖,他正与李夫人低声说着话儿,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李夫人一阵笑。
再换股场中,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给他解围。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开始有些凄凉。然后低声说道:“那个孩子蠢笨之极,我看还是不要让他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李夫人刚才还在那笑着,听见这话,却道:“你这话怎么说的?就算蠢笨,那也是一家子人。既然还活着,就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说话间,李夫人又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那处角落。
那是这厅堂的门槛,高高的门槛,在门槛上再放张桌子?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这是要让人一条腿跨进来,一条腿跨步进来,叉在当中么?
孙海天不愿,但他无法反抗。于是对下人摆摆手,说道:“去叫他过来罢。”
他这句话刚说完,李夫人微笑说道:“开席吧。”
众人心中都已经明白过来,今夜,那个苦命的小子,恐怕没什么好下场了。这李夫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但既然是一家人,叫了他过来,为什么不叫他养父?既然叫来,又随便放些碗筷酒水在门槛上,又是什么意思?既然说宾客没到齐,那现在人还没到,就宣布开席,又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这一切,都预示着今夜,坐在最上方的那个人,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不怀好意。那个苦命的家伙,得罪了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门外,一直躲在角落偷听的乔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等到要去传令的下人出来,他直接拦住,道:“我去叫吧。”
柴房中,范易还在看着月亮。不过荣国公主又已经回来,她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故事的诱惑,便又提着食盒,到了这里,一边与范易吃着佳肴,一边继续缠着他说故事。
两人正说道精彩处,却发现乔三乐呵呵的进了院子,道:“大少爷,老爷有请。”
范易原本根本不想搭理,但听见这话,却还是呆了下,才反应过来:“找我?这都多少年了,他不曾找过我。怎么现在突然间说要找我?”
乔三挑眉说道:“兴许是多年不见你,想你了呢?”
范易呵呵一笑,道:“那就让我去瞧瞧,他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荣国公主蹙眉想了想,拉住范易衣袖,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现在正是晚宴时候,这时候让你去,恐怕没什么好事情。”
范易站起身子,洒然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完话,他便与乔三,去往孙府晚宴。
荣国公主看着范易背影,心中却有些担心。她当然知道这李夫人与自己妹妹感情深厚,联想起白天范易言语间开罪了卓霖君,又得罪了乔三。这下叫他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想到此处,荣国公主便匆匆站起身子,抬头对屋顶说道:“别躲了。”
话一落音,便有一个人影从屋顶翻身下来。单膝跪地,道:“参见公主殿下。”
荣国公主低声说道:“去,告诉赵将军,今夜不准任何人侮辱范易。就算是李夫人,也不要给面子。听清楚了么?”
护卫应道:“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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