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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一个人的长相,也不知道她的身高和体重,甚至不知道她的准确年龄,更不知道她的行踪,要在一个人口十几亿的大国里找到她,那难度比之大海捞针,似乎犹有过之。在接这个任务的时候,田泽很有信心,可一旦调查起来,他才发现这难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得多。
一辆奥迪A6缓缓地开进了八宝山殡仪馆。车子在停车位上停好之后,田泽熄了火,打开车门下了车。这辆车也是六扇门配给他的任务使用车。就这辆车的品牌和价值而言,算不上高调,也算不上低调,刚刚好,有利于他执行的任务。
来到接洽处,田泽说明来意,一个工作人员跟着就将他带到了一个小礼堂之中。
礼堂里摆满了鲜花和花圈,正中的墙体上悬挂着死者的遗像。他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名字叫秦军,正是那个被绝望主妇干掉的情报特工。
田泽走到了秦军的遗体旁边,伸手去揭秦军身上的国旗。作为为国牺牲的烈士,秦军是有资格盖国旗的。
“你要干什么?”带田泽来的工作人员不悦地道。
“我要看一下他的伤口。”田泽说。
“不行不行,这不合规矩,人已死了,你这样做有辱遗体,也是对死者的不敬。”工作人员严词拒绝。
田泽亮出了证件,“我是在执行公务,是特殊情况,我相信秦军也是同意的,我这样做也是在找出凶手。”他出示的证件,是六扇门对外出示的证件,上面有“共和国特技探员”的字样。通常情况下,六扇门的探员都是不会出示鹰级警徽,或者豹级警徽的,更别说是苏定山个龙武持有的那种龙级警徽了,因为即便出示了,别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这却并不表示这三种警徽没有用,事实上在一些特殊的时候,这三种警徽都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和作用。
“你出示证件也没有用,我只是在做我份内的事情。”工作人员扫了一眼,面带不屑地道。
“你们领导是谁?我跟他说一下。”田泽强压着心中的火气说道。
工作人员说道:“我们领导一般是不见人的,再说了,他这会儿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那他的手机号码,或者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你总该知道吧?”
“不好意思,我没事记这些号码干什么?”
“你……”田泽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没有一耳光抽过去的冲动,他接着说道:“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检查尸体呢?”
“这个……我想……”工作人员的言语闪烁,似乎别有所指。
“呵,我懂了。”田泽掏出了一张一百面额的钞票,递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手中,“小小意思,哥子拿去买包烟抽吧。”
拿着那张百元的钞票,工作人员却撇了撇嘴,“一百元……”
“不够?那要多少?”
“少说也得五百吧,五百的话,我就破个例。”工作人员说道。
田泽愣了一下,忽然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仿佛放了一个鞭炮。工作人员的身体轰然栽倒在了地上。
“你敢打我?呸……哇,流血了!你他——”工作人员又惊又怒,指着田泽的鼻子要骂人。
田泽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头,破口大骂道:“妈的,吃拿卡要,整个华国最多的就是你们这些蛀虫,找你们办点事,哪怕是正事,你们也高高端起,趾高气昂,百般刁难,要红包要好处!老子最恨你们这种人了!是可忍……老子忍都不想忍!”
“你给老子放开!”
“我放你妈啊!”
“你要干什么?”
“打你!”田泽抬脚,一脚命中工作人员的面门。
这一次没有放鞭炮的声音,但那个工作人员的身体却皮球一样贴着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停止下来。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冒出来,这一次他没能再爬起来来了。
田泽将掉在地上的一百块钱拣了起来,重新放进皮夹里。他愿意出一百元买个方便,但那个工作人员太贪了,要五百,这不找打吗?
“回去得跟会计报账,一千块打点费。”田泽自言自语地道。
掀开国旗,田泽心里颇虔诚地说道:“秦烈士,对不起了,我这也是想帮你报仇,希望你不要怪我。”祷告完毕,他解开了秦军的军装,然后又解开了里面的衬衣,露出了秦军的胸膛。
一个乌黑的弹孔曝露了出来,弹孔周边还有黑色的火药烧灼的痕迹。出现这样的痕迹,那就意味着秦军是被近距离射杀的,不会超过两米的距离。在这种距离开枪杀人,行刑的味道很浓厚。
一枪正中心脏,一枪毙命。尸检报告也是这么写的,除了这处枪伤,秦军全身上下再无一处伤痕。那份报告还有秦军的一些遗物,但只要他随身穿的衣服,再无其它物品,手机和钱夹,还有配枪什么的,都不见了。
在来时的路上田泽也看了警方的凶案现场报告,那个现场除了秦军自己的一些痕迹,没有任何别人的痕迹。
杀了人,不留任何痕迹,就连秦军身上的物品也搜刮干净,不留任何破绽。这样的风格,倒也符合绝望主妇的风格。
然而,一处枪伤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更无法提供追查下去的线索。该搜索的,警方已经搜索了,该检验的,法医也早就检验了,没有半点有价值的东西和线索。看着秦军胸膛上的枪伤,田泽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是来找线索的,现在看来他多半要空手而归了。
将秦军的胸膛掩盖上,田泽陷入了沉思,“如果我是绝望主妇,我杀了发现了我破绽的特工,我也会这样做,处理掉所有的痕迹,带走所有的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的物品,只有这样才不会漏掉什么,被人追查。可是,我杀了这样一个特工,即便是做得再隐秘,也会惊动华国方面。那么,如果秦军没有发现我逼不得已要出手的东西,我又何必弄这么大的动静呢?”
除非是那些精神失控的杀人狂,任何人杀人都是有着动机的。这么一想,田泽就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已经牺牲了的秦军,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的动作远没有绝望寡妇来得快,他都还没来得及把东西交到组织上,他就被绝望主妇发现,并被干掉了。
那么,现在就有了两种假设。
第一个假设就是,绝望主妇已经得到了秦军所掌握的东西。
第二个假设就是,绝望主妇虽然杀了秦军,但她却没有得到秦军所掌握的东西,那东西被秦军藏在了什么地方。
比较这两种假设,田泽觉得第一种假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第二种可能性要相对小一些。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绝望主妇的下一步行动,才有可能找到线索。但这么一来,她潜入华国的目的或许就已经达到了,我的任务就算成功了,也算是一种失败。所以,即便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只能从第二种假设展开我的行动了。”田泽用最简单的排除法进行思考,指引他的下一步行动。
有些时候,最简单的东西反而是最直接有效的。
但是,秦军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入殓师换上的新军装,要从第二种假设入手,又怎么入手呢?
“如果我是秦军,我发现了很重要的情报,但同时也意识到我已经没有机会将之传递出去,绝望主妇很快就会出现来杀我,或许就在下一分钟,我应该怎么办呢?”田泽又代入法思考问题,将他假想成了秦军本人。
小小的礼堂之中,一个昏厥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一个躺在鲜花丛中的烈士,还有一个托着下巴做沉思状的胖子,共同构成了一副阴森的画面,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在一个时间里,田泽忽然将视线落在了秦军的身上,依然是在他的胸膛位置。
最简单也最安全的藏东西的办法就是将东西吃进肚子里,如果那东西不是很大的话。一些信息类的东西,比如照片、资料和行动计划什么的,最简单的储存方式就是将之装入内存卡。而如果第二种假设成立,而秦军又真的将情报藏在了内存卡之中的话,那么……它很有可能就在秦军的胃里!
田泽再次来到了秦军的遗体旁边,战术直刀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切开秦军的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然而他却迟迟下不了手。这倒不完全是他不敢,他恶心,而是到目前为止他所推敲的,所思考的,都是源自他的假设,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秦军为国牺牲,是烈士,万一他的假设是错误的,并不成立,他又怎么对得起秦军及其家人呢?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跟苏部长请示一下吧,问问他的意见。”田泽最终还是没能剖开秦军的胸膛。
却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苏定山打电话的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礼堂门口。
“你干什么?放下刀子!”青年吼了一声,突然有些情绪失控地拔出了枪,并将枪口对准了田泽。
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殡仪馆工作人员,还有拿着一把战术直刀的胖子,这是青年拔枪的原因。
田泽发现这个拿枪指着他的青年面相居然和秦军有些相似,只是秦军的年龄要大一些,这个青年的年龄仅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你是秦军的弟弟吧?不要紧张,我是来调查的探员,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证件。”田泽伸手去摸证件。
“不许动!你再动一下,老子就开枪打爆你的头!”青年凶狠地吼道:“现在,放下你的刀!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田泽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意,但很快他就压制了下去。他看出了这个青年的身份,人家刚死了亲哥,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情绪有些失控就在所难免了。
“你听见没有!放下刀,跪下!”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同情秦军的遭遇,但如果你想将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的话,那你就找错人了。你让我跪下,除非你打掉我的膝盖,你会开枪吗?”田泽淡淡地说道。目光锁定在青年的右手食指上,只要青年的右手食指哪怕有一丝扣动扳机的迹象,他的战术直刀就会先飞过去,切掉青年的食指。
他理解这个青年的心情,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这个青年在他的身上发泄怒火,甚至伤害他。
礼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虽然还是较热的秋天,但却让人觉得比冬天还要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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