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丽安娜·汤姆森在人群中不急不缓地踱步。喷满油漆的灰色工作服和手里提的大号看板让她有些显眼,但她却全然不在意。
几个小时前,她依托驱逐闲人术式构建的【表里的骚静】被那个刺猬头少年意外破除。也就是说,她没办法继续不引人注意地做反常的事情了。
基于某个理由,欧丽安娜也没办法使用重复的术式。
就算没有手上提的足有一人高的大型看板,她也理所当然会获得相当程度的注意。白皙的肌肤,漂亮的金色卷发和蓝色眼睛,身材惹火——这种常见的“金发碧眼外国人”烂俗设定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第一眼看上去十分成熟,其实只是十八九岁这个属性或许也是加分项,总之……这是个难得的美人。路过的人里一般以上会侧过头悄悄瞟着她这一边,对于这种局面,欧丽安娜并没有想要改变的意图。
这也是她的任务,虽然她事先没有考虑到【表里的骚静】失效后怎么不起眼地混入人群的问题。
欧丽安娜轻松地挥动着手中的看板,随着步伐前后摇晃,连带胸部也一颤一颤。清凉的穿着吸引了大批的目光,欧丽安娜只把目光投注到从远处街道另一端慢慢走过来的一个身影。
她感觉到了……那种强烈无比的存在感。虽然还看不清楚那个人,但是【她就在那里】的感觉随着她走近急速增强,让人头皮发炸。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柔顺长发,淡粉色半袖卡通T恤配一条纯白修身长裤,干净清爽的打扮,相当平常的清秀女生。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那边似的,她望向欧丽安娜,露出开朗的表情。
——
欧丽安娜失神的一瞬间,少女已经到了再走一步就可以伸手触碰的距离,喧哗的人群完全没有察觉。
这个事实让正被追杀的欧丽安娜暗地里提起了十足的警戒心。
“下午好呀,欧丽安娜·汤姆森小姐……是吗?”
欧丽安娜回应以抛飞的单词卡片。
轰——!
在单词卡片上临时构建的术式一瞬间爆破开来,灼热的深红火粉笼罩了半条街,少女全然不顾欺身直进,凭空卷起的七彩狂风将即将误伤路人的火粒尽数卷入,向中间盘旋合围,与此同时少女手中已然亮了起来——
华符【破山炮】!
炫目的光炮高速压缩溢出在手掌里,化为迅捷的短距离冲击;然而欧丽安娜已经不在原地。
藏在欧丽安娜口袋里的单词卡,由绿色笔书写的水属性单词,代表了自动触发的短距离传送术式。一同触发的是数个自动反击,麻痹、昏睡、虚弱——由于现场开发,并没有具体名字。
欧丽安娜使用的施法工具是【速记原典】。概括来说,就是将单词卡作为临时制作的、空白的魔道书使用。通过四属性相克颜色的笔书写相应的字母,藉由不相容的魔法原理提高术式威力的同时,也让每张单词卡只能使用一次就会自毁——这也避免了记载【有毒】知识的魔道书流传后世的麻烦。魔道书不会记载重复的魔法,这也是欧丽安娜没办法再次使用【表里的骚静】的原因。
还不够。
像是下一刻就会被杀掉的可怕直觉如同芒刺在背,欧丽安娜看也不看将一张早已写好的单词卡含进嘴里——
时间变慢了。
少女迟缓地意识到这个事实。看起来就像是欧丽安娜的速度忽然变快了很多似的……实际上也没太大区别。
欧丽安娜已经利用减慢的时间飞快地写完了两张单词卡;效果是自律防御和加速心智,若有若无的透明光芒披在她身上——她也只来得及写下短短两个单词。
咻!
时间减慢的情形下依然拖出了长长的残影,少女的拳头准确无误地轰在了欧丽安娜身上,形象因高速而扭曲。
乒!
像是击碎玻璃的清脆响声,欧丽安娜身上的术式只是一击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看上去下一刻就会彻底碎掉。她也借着这一击的力量向后飘飞,几乎平行着落到地面的同时手掌将业已写好的单词卡往地面一拍,整个人像是融化一般直接沉入了水泥路面。
以蓝色书写代表地面的单词,短暂地与土地融合的术式被临时创造出来,为的只是争取短暂的时间逃命。以【追迹封锁】在魔法侧闻名的欧丽安娜虽说只是半吊子的魔法师,但在判断对手方面往往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刚刚毫无预兆的一拳已经让她对争斗并获取胜利不抱任何期望,现在只有且战且退了……
少女抬脚下踏。
这么近的距离遁地,真当我感应不到吗?
嗡——
欧丽安娜一瞬间耳鼻出血,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看不清,眼睛里尽是血红,甚至短暂地在地底迷失了重力感。
快,快逃……
没有一丝犹豫,欧丽安娜将早已预备的几张压箱底单词卡不要钱似的洒出,巨大的蛛网、雷电的牢笼封住了少女追击地脚步,忍着剧烈的头痛浮出地面,给自己加了个疾跑的简单术式,跌跌撞撞地向前不顾一切地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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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不择路地逃到某座看样子废弃了的大楼后面的狭小空地,背靠着一摞落满灰尘的水泥,欧丽安娜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汗滴顺着脸颊狼狈地流下也顾不得擦。平时这场景恐怕能让不少男生移不开目光,现在就不太可能了。
鼻血已经基本干涸了,欧丽安娜的耳朵还是听不太清楚声音,这是刚刚在地底的后遗症。现在的欧丽安娜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顿一样——实际也差不多。
“真是没礼貌。你们魔法师都是这样的吗?到别人家里偷东西,也不跟主人打声招呼?”
像是在抱怨的声音从空地的一头响了起来,欧丽安娜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本能地翻滚闪避。
什么都没有。
少女平静地望着欧丽安娜:“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搞什么玩弄对手的恶趣味,那是另一个家伙喜欢做的事情。之所以放你跑到这里来,只是不想破坏祭典的气氛。”
她一步步朝无力动弹的欧丽安娜走来,阳光被大楼的顶部切割,光与暗在少女身上歪歪斜斜地分界。
欧丽安娜颤抖着,右手摸索着以防万一已经摆放好的蜡笔。
乒!
已经摇摇欲坠的自律防御被冲过来的少女一拳彻底粉碎,欧丽安娜被直接轰到对面墙上,软软地滑下来,脑袋被墙壁硌得同脖子保持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起码断掉十根骨头。
在让人眼前发黑的剧痛中还能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连欧丽安娜自己也觉得奇怪。但马上这种情绪就和她无关了;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还活着吗?”
少女弯下腰,在欧丽安娜面前关心地摇了摇手。欧丽安娜颤抖着动了一下眼皮作为回答。
“还活着啊。”
像是很无聊似的,少女直起身子,“那就姑且问你下,你之前有没有打伤一个巫女?”
欧丽安娜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少女直接将这当做了默认。
“你的同伴呢?”
欧丽安娜无力地坐着,神情恍惚地伸手想要去够单词卡,少女一脚把它们踢得老远。
“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黄泉路上走好。”
手掌毫无迷惘地切下,带起一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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