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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中午,李泰派人来报,燕武统率的大队人马终于到了。
虽然比燕婉她们整整晚了一个月,但还是在秋收前赶到了,只不过来的人远远超过预计的人数。
李泰一方面疯狂的准备必需的物资,一方面提醒燕婉注意安抚。
燕婉与岳飞皆披挂上马,集合部队出城迎接。
燕婉前世学过犯罪心理学,其实也与一般心理学差不多。
深知这队伍中的大批氐人刚刚踏上这陌生的土地,周围全是态度不明的异族,心里必定高度紧张。
一旦因小事而引发冲突,就可能引发大规模的暴乱从而酿成大祸。
为防患于未然,一定要先展示绝对的武力与无上的权威,然后才能恩威并施使之降伏。
而且燕婉自打来到这个时空,因自己的年龄与实力的问题最看重造势这件事,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很久了。
城外,燕武的神情严肃,脸上透出难以掩饰的疲倦。
回想起这一路的艰险,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噩梦。
原本的迁徙是带四千人的队伍,由一千精壮护持,绝不会有问题。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燕婉让他收拢氐人,刚开始只有窦婧与蒲正所部两千余人,虽精壮占了一半但还支撑得起。
不料氐人各部恩怨连接,有人收留氐人的消息在这秦岭各部不胫而走。
山里生活实在是困顿无比,加上后面氐羌各部不断的推挤,各部落纷纷赶来寻求加入,前后竟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之众。
且氐人长途迁徙,老人孩童都较少,壮丁竟达到五千人之多。
如此主客颠倒让燕武夜夜难眠。
他极力优容窦婧与蒲正部,将他们的精壮千余人全部收编为士卒,分为四部,自己、燕七、胡璋、李牵各带一部,以窦氏、蒲氏族人为辅,来回巡视控制氐人。
李丰则带所有汉家士卒守住大队,不与氐人混行,以减少磨插。
窦氏、蒲氏族人皆可吃饱,其他氐人只能吃一半。
其余氐人虽多有不服但各部心不齐,难以法抗。
其中有两个年近五十的部落首领,一个叫齐元,一个叫苟祥的,皆是汉化程度较高而有老谋深算之人。
所以他们的部落较大,情况也较好,这从他们可以携带部分老人和粮食看得出来。
他们立场坚定的站在燕武一边,主动的揭露并协助平定了几次小的暴动。
其中有没有借刀杀人,燕武懒得去想,反正氐人越不团结他才能越安心。
加上他们两部的近千精壮燕武拉平了双方的力量,才稍稍安心。
不料行程过半,牛质带着留守的燕归所部步兵赶来,带来了令他几乎吐血的消息,燕归竟然带着一百骑兵去抢劫户县去了。
燕武杀了他的心都有,你他妈的现在抢劫户县有个屁用啊?
抢到粮食布匹你带的走吗?
这年月抢些钱有毛用啊?
除非你抢到明光铠这一类难以弄到手的东西才值得。
但他燕归要能抢到这些东西他燕武把脑袋给他当球踢。
当年他也曾跟着道祖干过好几票大买卖,但像上次抢杨奉所部那样的收获是一概没有,连鱼鳞铠都没捞着一件。
更可气的是道祖明明叫他堵塞谷口,他却放了近两千人过来。
还好有五百丁壮,燕武立刻把他们编入大营。
燕武是第一个支持燕婉的人,这些年跟着燕婉东奔西走艰苦创业,有在燕婉提点下自觉的拼命学习,眼界开阔,颇有见识,实是燕家除燕婉外的最杰出之人。
他深知谋大事必须万分谨慎,筹划周密方能成功,故对燕归的行为极为不满。
在整编流民的过程中流民的两位首领引起了燕武的兴趣。
其一叫裴贞,字叔奋,乃是河东裴氏的近枝,为人颇为急公好义,又口才极好,颇得族中人推崇。
董卓迁百姓往长安,裴氏也未能幸免,迁徙过程中族人离散。
裴贞团结了一小部分族人借机南下逃命,一路上不断有流民求助,裴贞不忍拒绝,结果队伍越滚越大,逐渐难以支撑。
这时幸亏另一首领胡伤带人加入,打破了一处坞堡才获得了少许粮食。
其二就是胡伤,乃是安定胡氏的庶枝子弟,虽只有二十岁却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而又颇有心机。
他与裴贞不同,就是专门来投奔燕婉的。
胡伤本名叫胡奋,自小要强,拼命的习文练武,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在家族中的低下地位。
不料竟引起胡家嫡系子弟的嫉恨,屡遭羞辱。
最过分的是族长偏袒,竟要他把名字让给一个嫡系子弟,亲自给他改名胡伤。
但这一切他都忍了,只求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结交游侠,献媚权贵豪强,但都没有结果。
前不久在周至时,他听说了一个偏支胡姓想要在周至胡家过继一个杰出子弟,以求发展却为胡家所拒的消息。
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他快马追上那人,那人正是胡家家主胡璋。
原来胡璋见燕婉势力急速扩张,即将南下,心中忧虑。
现在燕家不必说,而李家李牵、李丰、李泰连气同枝,年轻一辈李宏、李勇也较杰出。
反观胡氏,这几年他虽然逼迫督促族中年轻子弟学习,但天资所限难有作为,现在胡氏除他以外只有两个老辈担任屯长。
他旧疾难愈,感觉到自己去日无多,一旦自己身故,这几代人才等到的机会就白白溜走了。
所以焦急之下来周至胡家碰碰运气,不料周至胡家傲慢,双方不欢而散。
两人相谈之下,倍感投机,胡伤展示了自己的武艺和见解,赢得了胡璋的好感。
胡璋力邀其加入天道教发展,但胡伤家中还有父母,难以放下。
胡璋也不强求送了他两件珠宝,吩咐他日后若有意就来汉中找他,然后就自己回去了。
不料他一回到家,就见家中摆上了灵堂。
原来两个嫡系子弟为了泄愤,竟将他妹妹故意奸污凌辱致死,他父亲欲告官却为族里长老所阻。
族里袒护那两个嫡系子弟,竟训斥他父亲破坏族规行了大刑,他父亲回到家不久就断了气。
胡伤悲愤交加立刻带着母亲弟弟逃走,恰好逃过了胡家的伏击。
他纠集好友数十人,找寻机会杀入胡家,将其中一个嫡系子弟并其家人一齐杀死。
又与胡家连番大战,先后杀死胡家长老以下数十人,自己也负了伤,与剩下的几个游侠逃走了。
他自知在安定关中无法立足,带着家人逃到长安。
后又混入了流民的队伍,一路南下寻找天道教所在。
碰到了裴贞后,他劝说裴贞一起南下,听说天道教接收流民后,两人立刻带人赶来,不料晚了一步,为燕归所阻。
裴贞、胡伤安抚众人后与燕归交涉,打动了燕归,不仅获得通过,还得到了部分粮食,而燕归下最后了决心去抢劫也有缺粮的原因。
他们在牛质带领下追上了燕武的大队,牛质对胡伤的武艺相当佩服,而裴贞了解到队伍的粮食危机后献上了计策:
根据路程算出大概还能坚持的天数,计算出每天要走的路程,就按预定的计划走。
晚到的只给一半口粮,三日不得全食者必须连夜赶路可全食一日。
实在无法坚持的,就只能离开大队自己前进,允许互相扶持。
这样就把责任推到了每个人自己和其亲友身上,防止被拖累整体速度。
燕武采纳了裴贞的建议,果然顺利的按时到达了,这让燕武对他很欣赏。
燕武深感现在教中人才缺乏,所以对裴贞和胡伤非常重视,主动邀请他们加入天道教,准备将他们推荐给燕婉。
队伍现在到达了安阳城西门外,却被吩咐每二十人一列列队在道路两旁等待。
在这绵延一里长的队列中,除了少部分人外每个流民与氐人都心中忐忑。
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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