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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揉着疼痛的额头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门少庭一双焦急又懊悔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桑枝就觉得自己被他一双灼热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自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将头偏向一边。
门少庭却固执的伸手将她的头轻轻的扳了过来,让她与自己直视。
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头,心疼又温柔的问道:“还疼吗?”
看着这样的门少庭,桑枝的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些恐慌,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在他的温柔下全线沦陷,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迈出的一步,功亏一篑。
狠心的将目光移向一边,让自己尽量不去看门少庭那双柔情四射的眸子,冷冷的说道:“没事!”
门少庭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失控伤害到了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的悔意和歉疚,桑枝听得一阵心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此刻她多想抱住他,告诉一切,可是她还是咬牙狠下心肠,淡淡的说道:“我不怪你,明天一起去民政局吧,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门少庭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要跟自己离婚。
心仿佛被一股力道撕裂般的疼痛,起身转过头去,背对着她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吧,妈在厨房给你煮鸡汤呢,一会熟了我给你端上来。”
说完也不回头看她,缓步出了房间。
桑枝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赫然磕起了一个很鼓很大的包,轻轻一触就疼的她忍不住的呲牙咧嘴。
但是那包应该已经被门少庭处理过了,摸上去手指会有一种滑滑的粘稠感,放在鼻尖闻了闻,应该是药油之类的味道。
还好,只是磕了个包起来,并没有磕破流血,应该几天就会自动消退的。
忍着头上的疼痛,桑枝轻轻的下了床,去卫生间方便。
门少庭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见桑枝没有在屋里,将碗放在桌子上,走到卫生间轻轻敲了几下,“枝枝,你在里边吗?”
桑枝正在方便,听见门少庭的声音,不由得脸色一红,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嗯。”算是回答。
听得出她那声中的懊恼与怒气,门少庭不怒反笑,嘴角儿轻轻向上扬起,形成一道绝美的弧线,柔声说道:“鸡汤好了,就放在桌子上,出来之后记得趁热喝。”
说完,门少庭转身朝里边的书房走去。
经过床的时候,听到从床头柜上放着的桑枝的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停下脚步,伸手拉开了她包的拉链。
原本是想拿手机给桑枝,手在包里翻弄了半天,眼睛却被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吸引。
不由自主的拿了出来,看后,门少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化验单下还叠着一张同样是医院的单据,只是却是……
看到两张单据的时间,门少庭心里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似的突然抑制不住的喷发了出来。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却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几天之后,残忍的将他们的孩子打掉了!
这个事实就像是给了门少庭当头一棒,打的他瞬间晕头转向,浑身无力。
捏着两张单据的手指紧紧的弯曲着,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指关节都泛着清白。
原本以为门少庭已经出去了,桑枝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却愕然发现,他正以一种她从未见过却让她看了极其恐惧的表情望着自己。
眸子中喷发出来的是对她满满的恨意。
“这是什么?”
不待桑枝反应,门少庭已经黑着一张脸对着她扬起了手里的单据。
桑枝瞬间明白了,心里苦涩难耐,嘴角儿却扯起一道嘲讽的浅笑:“是什么难道你看不懂的,写的又不是外星字。”
门少庭生气了,发怒了,开始恨自己了,现在离她的目的越来越近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却莫名的撕裂般的疼痛。
门少庭恶狠狠的瞪着她,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而是一个他穷尽一生追杀的罪犯。
眼睛里此时除了愤怒与痛恨,再看不到半点温柔和怜惜。
“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忍的打掉我们的孩子?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生个孩子吗?为什么孩子来了,你却残忍的把他打掉!”
说这话的时候,桑枝几乎能听见门少庭咬牙切齿的声音,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恨透了自己吧!
桑枝的心在滴血,看着被门少庭攥的几乎成为齑粉的单据,却是抬起头,对着他明媚的一笑:“难道上校的智商还猜不到是为什么吗?今天在我公司,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言下之意,她是因为爱上了别的男人,所以不能容忍自己肚子里和他的孩子吗?
门少庭气得伸手两把将单据撕得粉
碎,狠狠的摔在桑枝的脸上,对着她扬起了右手。
桑枝心里一声惨叫,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如果门少庭真的想要打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既然躲不开,不如就生生的受了他这一巴掌,也算是对他们的感情做一个彻底的了解了。
但是门少庭的手并没有像桑枝想的那样扇下来,而是停在半空中犹豫着,半晌仍是狠不下心来,直接收了回去。
“我不打女人,你走吧,明天我上午我会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门少庭觉得自己的心就在看到那两张单据的时候,已经对她彻底的死心了。
一个女人,为了能和另一个男人,居然能狠心的将自己肚子里才怀上不久的孩子打掉,这种女人自己留在身边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桑枝惊愕的睁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少庭,“你不恨我吗?”
她以为门少庭会摇头,说想恨,却恨不起来。
可是她错了,她的背叛在门少庭看来是那么的彻底,她带给门少庭的痛苦要比叶藜带来的痛苦百倍,门少庭怎么可能不恨她!
“恨,我恨不得杀了你给我死去的孩子报仇!”
这句话从门少庭的口中淡淡的说出来,却仿佛一把钢刀直接插在了桑枝的心窝上,痛的她叫不出也说不出。
“那你……为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巴掌把她打死算了,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实在可笑又幼稚。
门少庭是个军人,他不会知法犯法,更不为了一个已经背叛他的女人傻乎乎的做下犯法的事,因为她不值!
门少庭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随着书房门关闭的瞬间,桑枝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知道,这回,她跟门少庭真的是彻底的完了,无可挽回!
抹了把眼泪,甩甩头,桑枝嘴角儿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轻轻的走到书房门前,轻轻的说了声:“门少庭,谢谢你!”
然后抓起包转身出了房间,下楼。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吴妈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门家人在她昏迷的时候,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而吴妈现在厨房里做得,或许是给她准备的晚饭。
桑枝心里这么想着,莫名的一阵感动和愧疚。
没有再多做停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便这么走了出去。
外边一片漆黑,月亮被乌云遮去,只有几点昏黄的路灯,照着看不太清楚的小路。
换做刚开始和门少庭结婚的时候,这三更半夜的,桑枝一个人一定会在这大院迷路的,但是因为门少庭教过她认路的方法,这次,她倒是没什么麻烦的找到了大院大门口。
直到出了大院,桑枝才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这次离开,她应该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了吧!
郊区的夜晚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路上除了偶尔能见到一两辆从身边呼啸而过的车,连个行人都见不到了。
桑枝就这么独自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冷风刮过身体忍不住一阵瑟缩。
这个时候,在这里基本上是打不到车的。
桑枝便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张望着,希望能碰到一辆出租车。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天空一道闷雷响起,瞬间豆大的雨点就像倒豆子似的砸了下来。
不消片刻,桑枝的身上就已经被淋了个通透,浑身瑟瑟一脸茫然的站在雨中,有咸湿的液体流进口中,桑枝自己都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个时节很少下雨,尤其很少下这么急这么大的雨,而这时候,桑枝已经走出了郊区最繁华的的街道很远了,前边的路上,甚至连路灯都已经没有,漆黑一片。
没有地方可以歇脚避雨,桑枝就只能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着头在雨中狂奔。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市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冰的她身心一片冰冷,脸色泛着清白,冻得浑身发抖,牙齿都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发出齿间碰撞的吱吱声。
就在桑枝冻得快要昏死过去,心里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道刺眼的亮光扫射过来。
桑枝本能的回头用手挡住眼睛,遮挡那道刺眼的灯光。
随着光亮越来越近,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桑枝心里一阵纳闷儿,会是谁呢?
心里正想着,车上司机已经举着一把伞出来,跑到她的面前,说道:“少夫人,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被雨水冲的睁不开眼睛,但是桑枝认得这声音,是门家的司机张师傅的声音。
“张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枝怔愣的问道。
小张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先上车吧,上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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