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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黑暗，像是坠落进了极渊之地。封潇屏住呼吸，害怕就这样被淹没，他想挣扎，不过眼前一无所有，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突然，海面上泛起绿色的光影，封潇拼命地往上爬，伸出手抓向绿光，不过绿芒骤然消失。只剩下无边的殷红，是血一般新鲜的红色，浸染在整个海域，朝着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钻入，眼睛、耳朵、鼻孔……都浸满了血一般的海水。
封潇惊醒，摸了摸自己眼睛、耳朵、鼻子，放心地舒了口气。不过他感到似乎身体很温暖，而且还躺在水里。
“臭小子，可算醒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
“老爹？”封潇发现他正泡在石缸里，难怪会很温暖。
封儒说道：“看来是没问题了，差不多了，出来吧。”
封潇从石缸中出来，穿好衣服，瞥见被扔在一边仍然昏迷的雷辰，眼神变得黯淡。他摸了摸眼睛，眼罩已经被带上了，不过遮挡眼睛的头发却是被削断至额头。
他已经回想起自己做过了什么，说道：“老爹，他又出来了吧。”封儒点点头。
封潇的左眼就要见到血，就会变得嗜杀，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封潇称之为“他”。每次“他”出现封潇总会忍不住自己杀戮的欲望，化身成一个恶魔，封儒称之为入魔。每次入魔后他的身体力量都会得到提升，当然入魔时的记忆也会保存。
入魔只有一个契机，就是让左眼的绿瞳见到血，那时封潇的血脉就会暴躁、不安，充满欲望，杀戮的欲望。封儒一直以来都在研究他的血脉，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不过最后也只能通过药浴经常平稳躁动的血液。现在看来效果越来越差。
入魔后暴虐的心理会吞噬封潇的人性，变成杀戮的机器。容易躁动的血液带来的坏处就是无法感应天地灵气，灵力，也就是真武力，来自天地灵气。初窥需要能感应到天地灵气，但是封潇的血液太过狂躁，与平和的天地灵气相抵触，使得他根本感应不到灵气，也就无法突破到初窥。
“不用担心，这次入魔时间很短，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事。”封儒安慰道。
确实如此，封潇攥着拳头，似乎力量也没有太多增强，若是平常入魔一定会有很大的力量增幅，主要是封儒及时发现阻止了他。
封儒摆摆手，“好了，不要再考虑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现在还是让我们来审问审问这位高富帅吧。”
他走向雷辰，拿起一勺冷水浇到他头上。“呼”雷辰被寒意逼醒，一脸惊慌地看着封儒父子，尤其是封潇，让他记忆犹新，恨不得立刻跪下来求饶。
封儒拍拍雷辰的脸，说道：“你本来应该不是强盗吧？”一个武师来这偏僻的地方当山匪，怎么想都有蹊跷。
雷辰心头一怔，不过在封儒的目光逼视，实在不敢有所隐瞒，“大哥饶命，我确实不是强盗。只是迫不得已才来当山匪的。”封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本来是都城一个家族的小护卫，不过因为家族覆灭，我也逃了出来，不敢留在城镇里，只能来这种边境乡野占山为王。现在都城的家族已经不剩几个了，几乎被清洗完了……”
雷辰侃侃而谈，心中的紧张渐渐淡化，情到深处还会咒怨几句自己如何如何不辛，被家族抛弃云云。
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封潇急忙让他停下，再这样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
“小雷啊。”封儒笑眯眯地朝着雷辰招招手。
“大人您说。”雷辰现在可是比猫还老实，开玩笑，儿子是小魔鬼，这老子岂不是大恶魔。还是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回去之后就把山匪解散了，让他们去城里找个好差事。别想着祸害别人了。”
雷辰面露苦色，“这，这……”
未等雷辰话说出口，封儒撂下一句话，就收拾东西带着封潇出门
“至于你，我给你下了道灵蛊。”
“灵蛊！？灵蛊，灵蛊！……”雷辰喃喃不停，脸上顿时没了一丝血色，再往体内查看，果然，修为废了。雷辰呆滞地瘫坐在地上，也没有注意到封儒他们的离开。
灵蛊的名头他也听过，可不仅仅是修为废了那么简单，意味着自己一辈子都别想再修武。
大恶魔的手段果然狠辣至极，雷辰欲哭无泪。
……
……
“老爹，我们就这样走了。”
“你的眼睛已经被很多人看到过了，应该离开了，要不然会引来麻烦的。况且，那群山匪也不会再伤害村民的。”
封儒冷冷一笑，现在雷辰应该在找个说法将山匪解散吧。中了灵蛊就是废人了，山匪中有很多人都不满意雷辰，只是惧于他的实力，若是让他们知道老大是个废人了，免不得被薄皮抽筋。对于现在的雷辰来说，找个说头将匪团解散才是明路。
封潇依然背着石缸，看着天空，太阳在远处的山上留下余晖，将那片天烧的像血一样红。
他们已经赶了一下午路了，离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雷辰也被封儒放了，不过他的修为被废，也翻不起大浪了。
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雷辰似乎幡然醒悟，竟然当着村民的面将山匪解散了。村民们这才发现封儒父子已经走了，不免有些遗憾。
“老爹，你不会可惜吗？似乎青姐姐对你有意思啊。”封潇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轻声问道。
封儒拍了他的头，笑骂道：“臭小子，你懂个屁，你还跟我面前谈情情爱爱。”不过他突然变得有些忧郁，“我只能一生漂泊，哪里有什么定所。”
封潇听到老爹的话，暗暗腹徘，“一个老男人了还装什么深沉”。
“臭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快点走，我们要找个地方住下。”
夜幕降临，天空突然显得更大了，像天涯的一望无垠的海面，像一张覆盖着一切的天幕，那么平静，没有一丝皱纹，全是一样深的蓝色，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是无数的眼睛。夜晚的天空总是安静异常，却又神秘莫测，似乎那一只只眼睛突然就会坠落下来。
封儒抬头看着天幕，发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似乎裂了一角。天幕碎裂了一块，不过没人会注意，星星闪烁着诱人的光亮，哪里会有人关注那冰山一角。不过，封儒发现了。
犹豫片刻，封儒低头说道：“跑，不要回头，我们到那会合。”
封潇有些诧异，不过看到老爹神色严肃，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理解老爹做得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封潇毫不犹豫地朝着前面一所有亮光的房屋跑去，他对封儒充满信心。
“出来吧。”封儒见小潇已经跑出自己的视线，突然对着虚空说道。
天幕的裂缝变得清晰可见，不过没有产生一丝波动。忽然从封儒的身后凭空出现一个身影，被黑夜遮住了容貌，在星光下也看不清。
“大人，跟我回去吧。”身影在淡淡星光下显得忽明忽暗，像是影子一般，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却能辨出是男子的声音。
封儒背对着他，并未回头，不过他知道对方在那。“没想到竟然会派你来，雪清，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
男子躲在黑夜里的身躯似乎有些颤动，他激动地说道：“大人，十七年了，家族放了你十七年，是时候回去了。你何必对当初那件事念念不忘。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我回去吧，家主说了，只要你回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雪清，你不用说了，我逃了十七年，你以为只是因为当年那件事？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封儒声音坚定，却透露着一丝悲伤。
“大人！你不要再逃了，你是逃不掉的。当年百先生让你逃了，今夜我不会无功而回。”男子有些愤怒。
封儒不理会男子的怒气，看了下早已闭合的天幕，向前走去。
“大人，那个孩子你不能不管吧？”
突然一股威压从封儒身上蔓延开来，男子急忙避开，说道：“大人比当年厉害多了，你放心，只要跟我回去，没有人会伤害他的。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走，总不能一直呆在他身边吧？”
“你要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封儒声音中透漏出无尽的寒意。
“大人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就跟我回去。”男子有些紧张，如果对方动手，自己绝对会横死当场。
威压突然消散，男子长吁一口气，握剑的手缓缓放下。“大人，跟我走吧。”
封儒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好，我跟你走，不过你答应我不要伤害他，不然……”他手臂一挥，卷起一阵罡风，发出嘎啦的声响，竟是将空气撕裂。砰，男子手中的剑立刻断裂，他蹭蹭退后数步勉强抵住。
“还有，我要跟他道个别。”
男子不敢阻拦，仍然心有余悸，若是那道罡风在强几分就不只是剑断的事了。
……
封潇靠在石缸上数着天上的星星，看到封儒回来，不过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封潇不愿去想。
“你小的时候就经常吵着让我抱着你数星星。”封儒没有缘由地说着。
“恩。”
“星星终究是不会动的。”
“恩……不过，它会消失。”
封儒走过去拍了拍石缸，说道：“以后这个就不需要了。”
“你要走了吗？”封潇没有缘由地问着。
封儒手臂停了下来，不愿去看着他，说道：“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看看了。”
“哦。”封潇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想象着清晨来临这些闪亮的眼睛都会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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